昆吾牟卢终于沉不住气了,商师的顽强和战斗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么一帮子乌合之众,用着如此窫劣的武器,竟然这么能打。
他看看韦伯冀:“韦伯大人,看来我们得动用重武器了,攻击他们的中军!”
“哎,好。”韦伯冀派人去传令。
一阵号角长鸣,二十多架大架砲车被晃晃悠悠地推到了昆吾中军的阵前,随着一声令下,砲石飞空,向商师这边落下来。
更可怕的是,里面有很多“火弹”,当时叫“火瓨”,就是桐油陶罐,本来是守城的武器,里面装满桐油,外面带着草编的套子,上面也泼着桐油,用的时候点燃,扔到城下,罐子碎了就着火。后来砲兵也用,而且比守城用的那种大一号,用砲车扔出去,落地就碎,“轰”地一声火焰飞腾。
商师这边无数士兵、车辆被砲石打死、打碎,很多士兵和车辆被烧着了,烈火熊熊,惨叫连天,商师的阵列顿时大乱!
商汤大惊失色,他第一次见识了大架砲车的厉害!
“左相大人,快鸣镯,收兵!”商汤挥动白旄大叫。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一个火弹拖着烟火飞来,落在在战车边爆炸,战车顿时燃烧起来,驭手方惟身上都烧着了,急忙跳下车在地上打滚把火扑灭。
商汤也跳下战车,又上了另外一辆车,下令收兵。
商师顶不住了,弓箭手拒住阵脚,随着镯声边打边退,往后撤,一口气败回大营,关闭了营门。
昆吾牟卢在战车上看着,仰天大笑:“亳子成汤,让你知道我昆吾之师的厉害,哈哈哈!”
“君上,商师逃进营垒里了,怎么办?”蒙涂说:“我们还得破了他们的营垒!”
“不急!让士兵造饭吃饭,吃完饭,趁他们刚吃了败仗,立足未稳,立刻攻占他们的营垒!”牟卢不紧不慢地说。
商汤他们溃败进营垒,捡点人马,损失接近三千,简直就是灾难性打击。
“君上,他们的大架砲车太厉害了,还能扔火油罐,我们根本当不住!”有虔急吼吼地说:“我们得想法毁了他们的砲车,或者我们自己也得有砲车!”
商汤点点头:“是啊,砲车的确是个大麻烦,我们根本就扛不住。左相大人,那东西,咱们能造不?”
“造不了,君上,”仲虺一抖落双手:“臣下听以前咱们亳邑的大匠孟炘说,那种东西是黄帝的大臣风后和奇肱旰发明的,结构比较复杂,怎么弄的我们不知道。据说专门有图纸,只有夏邑和昆吾等几个大国的工匠能造那东西,而且都是机密,不会告诉别人。他们的军队作战时如果败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砲车拉走,或者放火烧了,就是怕让敌人得了去。我们的工匠以前也试着造过,都不成功,没法用。”
“就是能造也来不及了啊。”庆誧头上受了伤,满脸都是血:“我们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顶住夏师。”
仲虺说:“我这就写信送回亳邑,问问右相大人有什么好办法,他满肚子主意,也许有办法。”
“唉唉,好吧……”商汤也无奈。
商师做饭吃饭。
商汤在帐篷里刚端起碗来,就听见外面轰然作响,接着又听见士兵喧哗。
西门疵冲进来:“君上,不好了,夏师在攻我们营垒,他们用砲车把我们壁垒打塌了……”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一个火罐子落在帐篷门口不远地方,火焰飞溅。
商汤急忙站起来走出帐篷,就听见营垒方向喊杀不绝,夏师在攻营,商师则在拼死抵抗。
“君上,怎么办?”臣扈说:“看样子要顶不住啊!”
商汤一咬牙:“传令,放弃营垒,回景邑去固守!”
商师放弃了营垒,向后败退,一口气跑回景邑,入城,关闭了城门。
夏师大军跟着就追过来,把四面城门围困。
第二天,昆吾牟卢就亲自指挥军队四面攻城。先用砲车轰击城头城墙,弓箭手掩护,夏师士兵抬着梯子去爬城。
景邑本是楚国的都城,城墙又高又厚,而商师攻击不足,守禦有余,在城头上拼死防守,箭矢、鋋矛、灰瓶、砲子、滚木、礌石、泥墼、沸汤纷如雨下。
经过这一战,他们获得了大量夏师的金镞箭,从城上射下来,杀伤力巨大。
夏师士兵狂功了三天,损兵折将,也攻不破景邑,把昆吾牟卢气得暴跳如雷,大骂手下将士无能。
楚公子尺厷捂着屁股和楚左相隆来见牟卢,说有攻破景邑的办法。
牟卢急忙问他们有什么办法。
尺厷和左相隆说,景邑当年修建的时候,因为北城靠近沼泽,挖护城河取出来的都是泥涂,夯筑墙体比较不好操作,为了便于筑城,工匠役夫们在泥涂里加了大量的蒲草和芦苇,这样墙体很不结实,里面的草腐烂之后墙体就会变形、开裂,后来自己都崩坏了几次,但是又没有别的好办法,仍旧是用泥涂和芦苇、蒲草修起来,所以北城那里的墙体看上去厚实,其实很不坚固,只要放火烧城墙,把里面的芦苇、蒲草烧掉,墙体就会松动开裂,再用砲石轰,那墙体就得垮。
牟卢大喜:“到底是‘还乡团’了解情况。好好,就这么搞!”
牟卢传令,把砲车都调到北城,先发射火弹烧城,百十个装满桐油的火罐打到北城墙上,城墙都烧成了火墙,不到一个时辰,里面的草都被烧没了,而且墙体被烧硬、烧脆,开始开裂,成块成块地往下掉。
夏师看见,立刻更换了大块的砲石轰击城墙,一顿猛轰,北城被轰塌了好几个地方,露出了豁口,几股士兵冒着浓烟烈火冲入豁口,斩关落锁打开城门,夏师喊叫着涌进了城。
却没发现商师的影子,里面都空了。接到士兵来报,商师从西门突围而走,往葚邑方向跑了。
原来,商汤接到报告,夏师放火烧北城,他就知道不妙,景邑要守不住,所以集结好了军队,趁西门的夏师不备,开了城门突围而走,跑进了西南三十多里外的葚邑。
很快,昆吾带着夏师大军追过来,围困葚邑。
商师在葚邑坚守了不到20天,把事先囤积在里面的粮食储备消耗光了,又溃围而走,跑进了南边的符邑。
就这么着,商师边打边退,夏师一路追击,打了四个多月,直到冬季来临,商师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个亳邑东北的城邑量邑,全部撤回了都城亳邑。
夏师仍旧追过来,把亳邑围住,但是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攻城了。
本来他们到了商的地盘上,觉得可以靠掠夺获得大量的人口、财物、粮食等补给,可实际情况是,在伊尹的操持下,商人坚壁清野,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藏起来,人民全部撤到商的南部去了,夏师所到之处,都是一座座空空的城邑和村庄,别说人,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亳子成汤这个叛贼,他是早就预谋要造反!”牟卢气得破口大骂:“所以才坚壁清野、步步为营,这是疲劳战术,是想拖死我们、饿死我们!”
暴怒之际,下令把所经过的城邑村镇一律纵火焚毁,农田里成熟的庄稼收割了,没成熟的一律毁掉。
但是这也解决不了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夏师只能靠长途转输,运送军需和补给,主要靠三鬷国出人出力,组织四周的方国城邑帮助运送。
商师也不消停,商汤根据伊尹的计划,派出小股的游击队,袭击夏师的运输线,纵火焚烧粮车,弄得转输不利,夏师补给难以为继。
更可怕的是冬季来了,气温骤降,而且开始了连阴天,不是雨就是雪,连着一个多月都没好天。
夏师这里吃喝不足,士兵大量病倒,开始闹瘟疫,十多天就病死了好几百人,还出现了士兵溃散逃走的情况,夏师大量减员,原来两万人的大军,现在只剩下一万二千,另外是四千各国临时增调的旅众,共计一万六千人。
商师那边却不断有从南部和西部诸国派来的补充兵员,人数一直保持一万五千,没有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