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女人美不美是天定的,可是要是连哭都不会,那就太不聪明了。至少此刻柳皇后的眼泪到底让皇帝心软了,不但疑心尽去,还把太子之位和她讨论,要不然怎么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呢?
所以,当宇文吉说,二皇子性格偏软,只有三皇子有些魄力的时候,柳皇后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呢。”
“五皇子六皇子出身太低微,也没看出有什么杰出的能力,小七出身虽好,那性子却实在不适合执掌天下,不说也罢。”宇文吉显然也是仔细思考过的,叹了口气道,“而且这几个年纪都还稍小一些,也没经过什么历练。”
“那还有四皇子呢。”柳氏微扬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宇文吉的神情,小心的问道。
“怎么提他?!”宇文吉顿时不悦了起来,“朕那么多皇子,唯独他不行,你以后不要再提起。”
“我如何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看着那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了些,能力为人倒是不错,倒让我改变了几分心思。”柳氏叹了口气,“毕竟十三丫头这么个情况,她那些哥哥姐姐许是因为之前皇上您宠爱她,心里不忿,也就四皇子就还有些真心。”
事关他那可怜的女儿,宇文吉怔了怔,也就理解柳氏的心思了,以十三公主现在的情况,日后必要靠着新皇帝才能过得稍微舒坦一点。
“三皇子现在看着桀骜些,许年纪大些就好了。”宇文吉安慰柳氏道,“我也盼望着有个如太子般的继承人,可是这毕竟只是奢望。”
说完,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抱着柳氏,不停地拍着她安抚,柳氏却含着眼泪,一脸悲伤的道。
“三岁看到老,性格的事情哪里是那么轻松做的准的。我还是那句话,真我自己也罢了,大不了日后跟了皇上你去了,可她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怎么能不心疼?”
“其实朕也是有些犹豫的。”宇文吉到底还是犹豫了,“只是咱们私下商量罢了。”
柳氏看宇文吉的态度软化,心下一盘算,再想起之前太子的叮嘱,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所顾虑的其实还有一件事。”
看柳氏无奈长叹息的样子,宇文吉反而更郑重了,“什么事?”
“三皇子虽然不错,可年纪也不算很大,但陆氏的野心如此大,偏心思深沉,心机也多,陆家又是军功行伍的大世家,连我都想到的事情,陛下不能不考虑啊!”柳氏轻叹口气,仿佛带着几分轻愁,倒没有之前那面悲愤忧伤了。
不过这一句话的作用可不比她之前的眼泪威力小,宇文吉当下还真的思考了起来,他当初还是很喜欢陆氏爽利的性格的,只当她是真性情。可是今夜此事后,就可以看出陆丽妃之前直爽的性格只是伪装,她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而是一个野心勃勃,心机深沉的蛇蝎女人。
真要让这么一个女人当上皇太后——
宇文吉之前是没想到这点,此时被柳氏提醒了,果然认真思索了起来。柳皇后看着他脸上神情渐渐严肃,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皇上?”柳氏靠在宇文吉的怀里轻声呼唤他。
“什么事?”
柳氏叹了口气,看着宇文吉的眼睛,正色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想说的,如今却不能不说了,还请皇上先叫太监宫女等都出去。”
“什么事情,这样郑重?”宇文吉虽然这么问,可是看着柳氏那双琥珀色瞳子中的严肃,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皇上,可知道这次陆氏为什么下狠手预置我与太子同入死地?”柳氏轻声的道,眼睛中杀意毫不隐瞒。
宇文吉心中当然对此事的缘故有了几个猜测,不过也无非是陆氏为人狠毒,野心作祟罢了。此时听得柳氏话中有话,便知道还有隐情。
“皇后你说吧。”
“皇上请想,若真单纯是陆氏野心作祟,为什么之前十多年都没有这么做?就算是为了替三皇子争位,那也没必要牵扯到太子啊,要说我与任何人有私情也比与太子有私情可信的多吧!”
柳氏一边说,宇文吉便开始点头了,确实如此,柳氏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陆氏为什么近期才如此针对她?于是,宇文吉便看着自己那位美艳绝伦的皇后,听她揭晓谜底。
“上次老四进京,私下拜托我去查一件事。”
“想来是与此事有关了?可是陆氏和老四家的,怎么扯得上关系?”
“皇上听我说就是了,不过到时候千万别太动怒。”柳氏先卖了个关子,方才继续道,“老四对我说,他听得当年他生母身边一位老宫女说,当年她母亲的死似乎有些冤屈蹊跷。我一开始还不信,老四便引着那老宫女让我见了,我偷偷叫人辨认,确实是当初他生母宫里的宫女。我又问那宫女话,据她所说却有蹊跷,听着也不想作伪。”
“那也说不准是老四找来演戏的,再说这也和陆氏没什么关联吧。”宇文吉听到可能事关亡故的原配,心跳其实已经快了几分,却还没有多说什么。
柳皇后也不以为意,叹道,“皇上继续听我说就是了,这事其中还是有几分曲折的。这么一个宫女的话自然不是特别可以信任,关键是当时老四的话,让我疑惑了。”
宇文吉自己都没察觉他的话里带了几分急促,“老四说了什么?”
“老四说,当年先皇后性子宽和仁厚,他娘不过是个宫人,岂会为难他们母子?何况先皇后当时还送了上好的药材,又叫太医勤于问诊,他娘最初也只是个宫女,只有感恩的份,难道真敢顶撞皇后致使其动怒流产?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
柳氏长长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当时我听了,想想也是这个理。我虽然远不如端文姐姐贤良淑德,如今要是有了一宫人怀了皇上子嗣,虽然免不了醋,可也有欣喜,一则是皇上的血脉,再者也是十三丫头的兄弟姐妹不是?我尚且如此,何况当初端文姐姐?”
宇文吉没说话,心里也觉得柳皇后说的有几分道理,确实胜在合情合理,以他心目中美化过的原配的心性确实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心下再想想为他生下四皇子的那个女人,他虽然已经记不清面容,恍惚记得好像是个有些怯弱的女人,并不怎么敢出头。
“所以我想着,这里面或许真有什么隐情?!”柳氏道。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听到这一番话,宇文吉几乎把之前商量的事情给忘了,还有一点迁怒柳氏,和之前一样,连朕都忘了用。
“这事说起来确实也有我的几分不对了。”柳氏看一眼宇文吉的黑脸,叹了口气,解释道,“听四皇子哭着那么说,看那老宫人也确实颇为可信,我也担心当年确实有隐情,便答应下私下查查这件事。毕竟别的罢了,如果当年端文姐姐的死真有蹊跷,总要查出真相,为姐姐报仇的。只是事涉端文姐姐,我想着总要谨慎些,便没有大肆宣扬,而且最关键的是当年那人能害了端文姐姐,必然也不是一般小人物,万一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那你也该告诉我的。”宇文吉神色软和了下来。
“没证据的事情怎么告诉您,倒像是说别人坏话似得,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我那会儿还没进宫呢,所以我自己也不太敢信。且如果端文姐姐真是被人所害,也脱不了那几个有儿子的嫔妃,他们个个儿都是在宫中多年,背后更都靠着各自的家族。”柳氏长叹口气,“因此我便叫人查访当年端文姐姐宫里伺候的宫人,谁知道刚查出一点线索,其实也没问出多少东西的时候,那人便叫不明人士灭了口。”
宇文吉的脸一下子就寒了下来,柳氏拉了他一下,叹道。“皇上您想,这岂不是真的有些蹊跷?如果当年端文姐姐真是因为动了怒流产,那便不会有什么背后之人。可如今背后之人不心虚,灭口做什么?”
宇文吉深吸了好几口气,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下来,想想柳氏问的话,问道,“你说的是,可是你不是说没查出多少东西吗?怎么说是陆氏可能是当年的凶手?!”
柳氏见宇文吉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可是怒火明显一触即发,忙委屈的道,“我是不知道谁是背后真凶,可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二十年前没进宫的自然可以排除嫌疑,当时和现在地位低微的也可以排除了,低等嫔妃没能力害了皇后,眼下也没能力知道我在查这事,没能力灭口可能证人,那么剩下的嫌疑人就那么几个了,总在那么四五个人里。”
看着宇文吉终于没控制住一下子站了起来,喘气都呼哧呼哧的,柳氏毫不留情的火上浇油,带着几分嗔怒伤心道,“皇上可真是偏袒陆氏,我今儿吃她这一一记陷害,您全忘了不成?她要不是真凶,这么急着害我和太子做什么?!”
“恶毒!蛇蝎!十恶不赦!陆氏真乃蛇蝎!”宇文吉果然爆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