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看着马车驶出巷口,方才回到屋里,水仙见林钰神色平静,漂亮的墨玉般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心下却有些揣揣的。
之前她总觉得自己也挺能干的,真在小姐身边伺候未必比珍珠那几个前辈差,这才发现似乎也不是那么一个容易活,至少林钰的心思似乎有点难猜。她又是个小心谨慎的性格,生怕一句话说不好,惹得林钰不高兴,砸了饭碗。
当然,林钰并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性格,素日里也顾惜这些给自己打工的姑娘们——你想啊,如果林钰运气再差一点,穿成个小丫环,那也要承受,然后按着穿越先贤们的步骤往前去啊。
不过林钰的态度再温和,也架不住水仙上一个主家的小姐脾气不好带来的影响,她就是因为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个茶壶,才被转卖的,而且还只是个普通茶壶。因此水仙进了林家打工后一直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十分谨慎,不过也因为她的谨慎,才被青青提拔上来的。
当然,跟着林钰她一直还是挺满意的,月钱不低,主家和善,又不朝打暮骂的,还能去澜苑这种极美的园林见见世面。天知道她第一次去澜苑的时候,都看傻了眼,她眼中的花园一般都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却没想到竟然有人也在
“小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好像有点饿了呢。”林钰笑道,“那么就在临水榭摆饭吧,那边靠水,也凉快些。”
一个小丫头应声去了,水仙犹豫了一下,却开口道,“小姐。其实我来咱家前,就是在陈家,对那位三小姐也知道一些。”
林钰倒是知道水仙过来前在一户姓陈的官宦人家里做丫鬟,不过姓陈的人家太多了,她也并未细问过,谁知道这么凑巧?
“那位小姐到底怎么样?你知道多少?”
“我以前就是服侍那位小姐呢。”水仙苦笑起来,“其实我比较奇怪的是,那位小姐怎么会答应和一个籍籍无名的郎中的婚事呢。”
“这话怎么说?”林钰有点好奇的问道,“不是说那姑娘死活要嫁给林筠吗?”
“我一年前还在这位小姐身边服侍呢,那位小姐相貌在几位小姐中非常出众。在圈子里也是数得着的,虽然庶出,又得宠。安心想凭着相貌攀上高等的人家呢。我离开陈家之前,这位小姐正看着她名义上的表哥,张侍郎家的嫡出少爷好呢。
这位小姐惯常说的是,要不是出生在这样中等人家,凭她的相貌。怕是王妃皇妃也当得,当然她还不至于狂妄到说是皇后也当得。
水仙一边说,林钰听得笑了起来,不过笑过后,还是有些烦恼,知道了一点陈家三小姐的黑历史。完全无助于眼下的事态呢,只是给阴谋论增加了一些佐证而已。林家三口儿明显是被陈家所描述的光辉灿烂的明日给迷住了,自己说什么也没什么用。就算带了水仙这个证人过去。只怕也被称为作伪证吧。
可是,真这样放着不管吗?林钰眨了眨墨玉一般的眼睛,粉色的唇抿着,或者用点暗地里的手段,可那不符合自己的行事准则不说。只怕林家也不会理解吧,只会觉得自己害了他们的前程。
林钰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没拿定主意,便把这事朝后放了放,反正没听说哪个当官的家里男方刚退了婚,一个月内就连订婚带结婚的。
午饭加午休后,林钰叫管事把准备的洗三礼物拿来看,按照当时风俗,洗三礼的礼物并不算重,不过是金银锞子一类的东西,因为这东西是添盆后要送给收生姥姥的。
给新生儿的礼物则要贵重一些,除了衣服布料之类的东西,中间捧盒里放着一套的金锁金项圈金手镯给宝宝戴着金器,林钰看了看还觉得单薄了些,又添了一个上好的白玉玉佩。
一时叫人都收拾好了,林钰叫水仙带着,方才上了马车到澜苑,回去后自然难免和青青等人说起今天的事情,包括林家的反应。
这本也在青青和小白的意料之中,倒是前去镇远侯府参加洗三礼让青青挺感兴趣的。
“要不,也带着我去吧,正好去散散心。”青青听了那天镇远侯府的火爆场面,虽然林钰描述的十分带感,但是心下难免还是痒痒,对那八卦分外好奇。加上也有些挂念昔日同在林老夫人院中当差的丫环,便也要去。
“这个倒是容易事,多备一份礼物就是了。”林钰一想也是,青青刚刚失恋,心情不好,看看镇远侯府的热闹保准心里畅快许多,便笑道,“如今咱也不差那个钱了,再者今儿林老夫人那边送来的贺礼可是很贵重的,我看不下三四百金之数。”
“这么多?不是说镇远侯府眼下经济状况不怎么样吗?自从张婉儿进门花销实在厉害,这两年京郊庄上收成都一般,陆平之又不在外地任职了。”青青对镇远侯府的经济状况倒是很清楚。“我听说,欠了外面不少银子还没还呢。”
“这么糟糕?”林钰闻言挺吃惊的,“不是张婉儿进门来带了不少嫁妆吗?张家又有钱。”
当日他们这群小妾的遣散费都是张家出的,好像连殷素素的赡养加补偿费也是张家的出,就是不知道殷素素拿的那五万两银子是不是投到玻璃行业抢张家生意去了。
“我听人家抱怨,说张婉儿只知道大笔的花钱,自己的嫁妆却一下不往外掏呢。”
青青一边说,一边笑道,“虽说嫁妆一般是女子的私房,她不愿意往外掏也可以理解,可是她那个花费法也太厉害了,人说银子花的像流水一样,她竟是把金子花的像流水一样。连几家王妃公主都没有她奢侈,一个个被比了下去,听说心里不怎么痛快,背地里联合起来给了她一个好看。”
林钰略微一思量就知道为什么了,张婉儿娘家虽然也姓张,可和世家大族里面那个张却是毫不相干,之前一直都是做生意的,也就是商人圈里的。
可是即使只是在夫人圈里,富商圈里和官场上的规则也完全不同,商人炫富有展示自己财力势力作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自己的生意,可是官场上,你要是把你的上司夫人压得死死的,让她觉得丢了面子,转眼你不仅要丢面子还丢里子。
张婉儿还按照原本的行事准则来办,当然不妥当。她是个侯爵夫人,还是没封诰命的。她上头还有各位公爵家的夫人小姐,县主郡主公主,各位王妃甚至皇妃皇后,都是她的上级上上级。她再出风头冒尖,又不知道进退,让这些贵人觉得丢了面子,自然不会让她过的舒服。
“难怪了,素素姐自己也好奇,说是有好几家和自己不是一路的,当日也不帮着陆家说话。”林钰笑道。“原来缘故在这里面。”
“所以说妻贤夫祸少么,当然陆平之也不是个好玩意儿,这两口子正好对家而已。”青青笑道,“说真的,还真是好奇这么登对的两口儿闹起来的样子。”
林钰笑道,“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礼物,明儿你就见到了,不过你看到张婉儿那模样,说不准还同情她呢。反正当时看着她那么可怜,我都心软了。”
青青笑道,“给我准备礼物并不用很贵重,我和你可不一样,你好歹是有品级的。话说回来,你这次也是立下了大功,加上之前的零碎功劳,能混上个名正言顺的封爵不?”
“怎么可能?”林钰笑道,“你没见素素姐这样的品貌能力家世,又因为是殷家孤女,格外照看,还是给今上卖了差不多十年命才混了个县主,还是虚爵。”
“那岂不是素素姐还没嫁进侯府前就给皇上办事了?我一直以为她离府后才——”青青吃惊道,“素日她在府里完全看不出来啊。”
此事青青原本是不知道了,林钰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也只好微微抿起粉色的唇,笑道。“你可别乱说,也别朝外说。其实我也是猜的,你想啊,圣上的事情多重要,又有许多机密的事情,断不可能让一个人接触了没多久,就有了这么大的权力。”
青青想想也是,知道此事便是谈论也不能在澜苑谈论,不然多有尴尬,便换了话题,讨论起侯府的洗三礼该怎么办起来。
就算陆家不知道翠茹生下的其实只是螟蛉之子,这洗三礼也是非常尴尬,不好办。翠茹已经是出府嫁人了的,却生下了一个孩子,偏又是镇远侯长子,还是这么久后才有的新生儿。
要是算作外室所生之子,以后对这孩子的前程不好,外室生的,按理说连通房丫环生的地位都不如,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正经办的话,且不说那边张婉儿还病的半死不活,绝不同意大办,还有张家那边,另外众亲友处也是难以说明,镇远侯府的笑话已经不少了,不需要再多一桩谈资。
因此,林老夫人斟酌了一下后,便把这孩子挂在某个和陆平之曾经有一腿的丫环头上,从今天开始这个丫环便升任正式的通房了。而翠茹,她要求对方暂且在侯府里住下,日后再想法子恢复她的名分。
翠茹这个痴情女子,觉得只要能和陆平之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死也无憾了,竟也并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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