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兮苑。
“小姐,歇会吧,你的伤还没好。”微竹移步到明药身后,双手微微放在她的太阳穴,轻轻的揉着。
明药感受着微竹手上的力道缓缓的闭上眼睛,让自己放松下来,空气里多了几分茶香味,这几日微竹总喜欢味道醉人的茶,冲上浓浓的一杯放在桌上,给她醒脑用。
味道?明药心里一惊,脑子灵光一闪,她之前中了媚香也该有所察觉,难道那东西无色无味?
“微竹,帮我叫蔻蓉蔻悦,我有话问她们。”她拨开微竹的手,语气平缓眸子却波动着情绪,好似真相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太子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微竹得了令也不敢推辞,便明药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别告诉她们是为什么。”明药声音清浅在微竹的背后喊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浮现出来。
等微竹走后,明药唤来服侍白且随的侍卫,要他随时待命,那侍从见太子妃凝重的面色也不敢怠慢,只得照她说的做。
安排好一切之后,明药回到内室拿出她之前珍藏好的毒,她原本只是拿来练手的,想不到今日便用上了。
对府里的下人她还是知道的,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墙头草,都在看白且随的脸色待人,若太子宠溺谁,今日便去讨好,明日太子白眼相待谁,转身便不当你是主子,人情的炎凉她多少还是知晓的。
她想了想,又觉得哪里欠妥,目光落在千倪送她的短匕首上,才安心下来。
原本她以为是那晚被闵萧邪拿走了,没想到是白且随给她卸下来的。
“太子妃,人来了。”
微竹去的不久便回来了,只因为她在半道上碰巧遇到太子殿下在审问她们,说明来意之后太子竟然好说话的放了她们。
但是仔细一看自家太子妃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匕首,顿时吓了一跳。
“太子妃,你别想不开,奴婢……”微竹急得说不出下半句话来,便哇的一声抱住明药的裙摆哭了起来。
“谁说我要寻短见?”明药轻笑着摇头,随后眸子有过一丝冷笑。
“那你这是……”微竹止住抽泣,指着匕首怯怯的说。
“自有妙用。”明药扶起微竹,又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看了看四周:“人呢?去看看。”
微竹指了指外间,刚才她了不敢让蔻蓉她们进来,谁知道她的坏心思会不会动到这寝宫里。
明药施施然的坐下,整了整衣裙,才淡然的抬眸去看眼前两人。
蔻蓉之前受了太子那一脚,伤的不轻,加上她自己磕破了头,满脑袋还是血痂,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看来被吓得不轻。
相比较蔻蓉,蔻悦就好多了,那日堂审的时候并没有她,所以也没受什么伤,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蜷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
“参见太子妃。”两人叫了明药就行礼,真真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你们大约也猜出来我找你们所为何事,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吧。”明药倚靠着椅子,抬手拢了拢发髻,眼神落到了两人身上。
“太子妃赎罪,奴婢愚昧,奴婢不知。”蔻蓉还是那日应付白且随的说辞,也只有这一句话,倒对她没有多大用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太子妃刁难你们?”微竹听了,便气不过的跳了出来。
原本她们姐妹俩就不能够近身伺候,自己与他们没什么交集,可现在他们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微竹姐姐这是什么话,奴婢真的不知啊。”说这话的是蔻悦,她倒是镇定,以为明药不会拿她们怎么样,说起话来也硬气几分。
“你……”微竹被她噎的没话可说,只好瞪着眼睛退到了明药的身旁。
明药淡淡的看着三人,端起之前泡好的茶,撇掉茶沫,轻抿一口,不再言语,只是等她们安静下来。
“当真不说?”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明药终于开了口。
这句话又提起了她们的心,本以为温厚纯真的太子妃好对付,却不想她竟然是棉里针,也是厉害的主。
“太子妃,奴婢若是知道,便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蔻蓉知道明药肯定不会相信她,只能发毒誓来证明自己。
“太子妃,奴婢也是。”蔻悦附和着蔻蓉的说辞。
“啪”明药将手里的杯子摔在桌子上,烫人的茶洒了一地,淡黄的茶渍飞溅到她的白裙,一层一层的晕染开来,像一朵朵暖春的花。
明药的厉害不在于她的聪明伶俐,而是那一身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就像现在,连日常伺候她的微竹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蔻蓉蔻悦两人的头恨不得埋到土里去,不敢去直视明药。
“出来吧。”明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绣着兰花的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茶渍,朝偏厅扬声一呼。
闻言,三人都惊了惊,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从暗处现身出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瓶子,红色的雕花妖冶的夺目,似乎在宣告那是死亡的味道。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蔻蓉蔻悦彻底慌了,吓得磕的头破血流,尤其是蔻蓉,血顺着她的脸颊浸湿了她的衣服。
“赐死。”明药也不多说一句,只是闭上了眼,嘴角的笑意却愈来愈浓烈。
微竹心里也恐慌起来,这是太子妃第一次如此轻视人命,看来是真的想要了她们的命。
眼看着毒药入口,蔻蓉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大哭,嘴里说到:“是容侧妃。”
“哦?”明药这才站起来,离她们近了一点,长如羽扇的睫毛垂了垂,嘴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此时蔻蓉蔻悦看着明药,就像是看地狱里的修罗,刚才她们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了。
明药心里虽然怀疑过容莲,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就连白且随也没有问出来是谁,却被她这么逼问出来了,她摆手示意侍卫,“去把太子请来。”
若说之前蔻蓉不肯说是笃定白且随不会要了她们的命,说不定还会因此认定她们忠心,但是到了明药这里就不同了,她会真的要了她们的命,当然能问出真凶了。
“太子妃饶……命。”蔻蓉嘴里已经吐不出完整的话。
“她想干什么?”明药缓缓的蹲下来,攥在手里的匕首也已出鞘,冰冷的刀刃贴紧蔻蓉的脖子,寒气渗透进了她的皮肤里。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蔻蓉再也不敢假装镇定,双腿也已经软了下来,几乎要瘫倒在地。
“容侧妃想要让太子妃你死于暗牢,样子跟被用刑一样,到时候就可以嫁祸给凤小姐。”蔻蓉哭花了一张脸,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明药的眸子一沉,嘴角微微勾起,果然好计谋。
这样一来可以让自己死,还能够嫁祸给千倪,丝毫不会把脏水引到她容莲身上。
“还有呢?”明药不相信她们只谋划了她这一点,那些肮脏的东西也该吐露给门外的人听听。
话落,明药的眼睛挑了一眼门外,这个时候,他也该来了。
“没……真的没有了。”蔻蓉被刀刃逼的仰着头,眼泪湿了满脸。
“那日是什么药?如今在哪里?”明药知道自己已经吓坏了她们,眸子迸射出冷光,不过这还不够。
手里的匕首稍稍用力,入肉一寸,血便涓涓的流了出来。
“是媚药,还有一些在后院。”蔻蓉快速的说完,就挣脱了明药的手,颤抖着投入蔻悦的怀里,手指慌张的放到嘴边,凌乱的头发活似疯子。
明药手一拍,扔了匕首,她的目的达到了,只是瞥了一眼蔻蓉她们,眼里满是森森冷意。
“太子妃……”微竹见明药已经得到了答案,才敢开口询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现在去把那东西找出来交给太子。”明药吩咐着微竹,又挥手让蔻蓉她们走。
她本就不打算为难她们。
等人都安排出去的时候,明药才重新给自己沏上一杯热茶,醇厚的茶香让她有些留恋,果真是人生如戏。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看着她手段狠毒的逼问两个下人,直到达到自己的目的,白且随不禁冷笑,这才是她?亦或是都是她?
终于肯脱去一身伪装了?
明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负手进来的白且随喝茶,刚才那一幕他定时全都看了去。
“明药并无过错,太子可安心了?”明药用茶杯盖拨弄了一下茶叶,声音十分温和却让人如同冷风袭来。
白且随站住了双脚,眸子忽然一暗,已经习惯了明药这样子的转变,说道:“我早已经放了凤千倪。”
可明药却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是说道:“那容侧妃太子决定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明药的眼里添了几分嘲弄,讥诮道:“太子不用担心,臣妾一定不会去责罚容侧妃的。”
可白且随的话却出乎明药意料,只见他道:“侧妃容莲忤逆不道,谋害太子妃,着降为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