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回到王府,榭北行已经汗透了衣衫。早先舞语仙包扎的纱布已经渗透,上面的药效也早已没了效用。
剑南枫虽然久经沙场从未恐惧过鲜血,可眼下面对王爷却是束手无策。
“您,您方才为何不让王……舞姑娘给您换药呢?”
看着一片瓶瓶罐罐,剑南枫不由抱怨道。
疼出浑身冷汗,榭北行却不愿服软:“没她本王还能死了不成,你换便是。”
轻轻揭开层层纱布,越接近伤口,剑南枫越是手抖,生怕不留神拽破了新肉,也担心自己手硬碰疼了王爷。
屋漏偏逢连夜雨,最后一小块布与伤处结在一起,轻轻扯了几下,依旧没办法分离。
剑南枫的脸比起榭北行好看不了多少,汗透了一脸的惨白,整个人就像从河里捞出来的的一样。
“王爷,这,这,这下官处置不了啊。”剑南枫投降了。
他摸了摸头上的汗,立在一旁狠狠叹了口气。
“即便不让舞姑娘来换药,请您起码也请个大夫来看看。”剑南枫打起了退堂鼓,若是上阵杀敌,就算王爷要他万人阵前直取上将首级,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如今这场面,剑南枫实在胜任不了。
“不能请大夫,本王伤势状况,不可让任何人知晓。你就动手吧,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婆婆妈妈了?!”榭北行皱着眉头不耐烦道。
剑南枫重整旗鼓,举着两只手颤颤巍巍摸向纱布,刚刚拉住,榭北行突然向后一闪,差点将纱布直接扯掉。
“王爷!”吓出一身冷汗的剑南枫慌忙松手,殷着血迹的纱布飘落而下。
榭北行挣扎过后,疼的攥紧了拳头,勾头看见纱布依旧结结实实粘在伤口上,顿时怒了:“为什么松手啊?!你都能干点什么!?”
经此一次,剑南枫再不敢去触碰那条纱布,王爷坑人啊。
“幸亏属下手快,松开了!”冷汗此刻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从汗毛孔里钻了出来,剑南枫后退几步抹了抹满头的汗珠说道,“您不能鲁莽啊,现在伤口还没长好,万一扯开了缝合线,那就是大事了!您恕属下真的处置不了,不如去请舞姑娘来看看吧。”
刚说完没有舞语仙还不活了,榭北行此刻怎么能长得开嘴。
他愤愤敲击了一下床板,不说请也不说不请。
这局面逼得剑南枫在原地为难,这也就是初冬天气,要是盛夏,王爷这么摊着,估计都招苍蝇了。
此事,必得请王妃出面不可。
见剑南枫掉头要走,榭北行挣扎道:“你去哪,敢去找她,当心你的俸禄!”
“横竖也不剩几个了,王爷看着罚吧。”破罐子破摔的剑南枫刚打开房门,却见世子正站在门前。
“殿下!”剑南枫赶紧行了个礼。
听见儿子在外面,榭北行强忍疼痛,想把衣服遮上,省的吓着孩子。
“南枫叔叔,你掉河里了?”米团儿本是来探视父王的,来了两次他都不在。
现在他的伤情并不适合随意移动,有些担心的米团儿这才又来了第三次。
尴尬地抹了抹汗,剑南枫拱手回道:“属下忙的出了汗,世子说笑了。”
米团儿看了看塌上的父亲,又望了望摆了一片的瓶瓶罐罐,好奇道:“父王与南枫叔叔这是在布阵吗,怎的拿了这么多药出来?”
说着他走上前去拿起一个闻了闻,皱眉道:“那位姐姐月事不调了吗,怎的用了红花?”
两个大男人顿时脸红成猪肝,榭北行羞极反怒:“你小子都学了些什么,这都是外敷医治伤势的药!我和剑南枫还在忙,你出去吧。”
仿佛没听见一般,米团儿又拿起一个瓶子闻了闻,不解道:“不是给父王换药吗?娘亲为何不来?再说,您的伤势尚在止血期,这红花活血化瘀,适得其反啊。”
听了这话,二人安静下来,榭北行看了看剑南枫,后者慌忙解释:“属下把所有外用的要都拿来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区别。”
说话间,米团儿已经将十几个瓶瓶罐罐分成两列:“这些勉强能用,剩下的拿回去吧。既然要换药,纱布也要一并换了,新的纱布在哪?”
二人再次被世子的问题封印,剑南枫讪笑道:“把原来的翻个面儿再裹回去,不行吗?”
米团儿皱起眉很是不悦:“当然不行啊!你们俩什么也不懂,为什么不叫娘亲来?”
一番波折,榭北行又累又疼,一头栽进床榻不想抬头。
剑南枫见装只得解释:“王妃在忙,王爷不想麻烦她。”
“是啊,娘亲今天也没来看我,她在忙什么?”米团儿扬起脸问道。
刚因为此事与舞语仙大吵一架,榭北行气鼓鼓的不愿说话,剑南枫只得含糊道:“王妃建了个惠民药坊,今天刚开工,正是多事之时。”
本以为世子会继续追问,不想他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娘亲终于如愿了。那我来换药吧,之前的纱布还留下不少,我去找。”
只见他轻车熟路,从旁边药箱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又拿起两团纱布闻了闻,选了其中一个。
剑南枫见装赶紧阻止:“世子,王爷的纱布粘在伤口上了,您别看了,属下这就去请王妃回来。”
榭北行也拽着衣服,不想自己的伤口吓着孩子:“你还小,这些事不适合你做,为父换了药再叫你进来,你先出去。”
两人劝慰间,米团儿已经面不敢色的掀开了伤处:“别动,不过是换药,孩儿还应付得来。”
看了看黏连的地方,他淡淡道:“不是在针口处不要紧,可能会有点疼,父王您忍一忍。”
这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重伤,米团儿早就想出一份力,只可惜娘亲在此,轮不到他发挥。
如今危机时刻已经过去,正是他能大展身手的时候,米团儿又怎么能放弃。
他倒了一点酒,纱布润湿之后,渐渐黏连的不是那么紧密了。
米团儿轻轻活动着,看着火候差不多,轻轻一扯,纱布完整地掉了下来,伤处也完好如初。
“哇塞,世子殿下您可真有办法!”剑南枫看着,由衷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