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竟然有人公然报名,李厚实收敛起几分笑意,缓缓回头想看看来者何人。
可他手下的两个徒弟,已经一前一后地挤到陈晖身前。
“让一让,让一让!”姜雪鹰一脸嚣张地呵斥着众人,左摇右摆地走上前去。
柳治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表露什么,但是一双眼睛盯着陈晖,显然没有按什么好心。
走到了近前,姜雪鹰先是一把拎起陈晖的衣领,将脸凑到他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讥讽道:“你是哪里出来的狗,在这汪汪乱叫!这里可是惠民医药馆选司长,必须懂医术才能应选,你是个什么货色,老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说罢,他狠狠一推,陈晖瘦比竹竿,当即被搡的连连后退。
之前也想过,当众与李厚实这等盘根错节的老家伙相争,必然是险象环生。
可陈晖万万没想到,竟然根本走不到与他以医术相搏的时候,光是报名都报不上。
他理了理衣服,正色道:“我是太医院主簿,当然懂医术,如何不能参选!?”
“太医院的!?”姜雪鹰脸色微变,回头看了看柳治。
后者短暂一怔之后便立刻开口,虽然听上去比他师兄客气不少,但是却没好听到哪里去:“这位……陈大人?”
二人齐刷刷看了看陈晖邋遢的官府,之后对视一笑,满是讥讽之意。
“正是。”陈晖涨红了脸,却不肯服软。
“陈大人,这惠民医药局本就是民间组织,您身有官职不能参选。这件事,你们太医院的宋大人没有提前说明吗,怎么会弄出这么大个乌龙来。”他话里说的是不知者无罪,脸上却是你到底懂不懂的鄙视。
这一节,陈晖不是没想到,只不过他从昨夜到了晋王府,便与宫里断了消息。
“宋大人并未告知,本官一直在晋王府为世子诊病,自然不知。”
姜雪鹰是嚣张,但是所有作为都是执掌明火地来,比其他,陈晖更厌恶柳治这个笑面虎。
为晋王府诊治……
二人并不知道此前,李厚实在晋王府所为,一听闻此人与晋王府有些关系,都把握不好分寸,回眸看向李厚实。
“那又如何!”李厚实毫不客气立即回击,他狞起一个笑来看了看旁边登录处的小官,明知故问道,“请问这几位大人,李主簿可有资格报名入选?”
“会长客气了,当然是没有的,不然这司长直接让宋大人做不是更合适!?”几个人齐刷刷拱手笑道。
这意思便是,你陈晖算个什么,就算能参与,那也是你们太医院管事的来,何时能轮到你!
陈晖面对几人,狠狠咬了咬牙,之后突然拉开衣服,当众将官府脱了。帽子也被他一把拉下,本就没整理好的乱发撒了下来,衬托的他很有疯导师的外观。
“这人要干什么!?”
“不能参选,就气疯了!?”
“他都考进太医院了,还来干嘛!?”
“就是,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舞语仙听着众人议论,却很清楚陈晖为何要来这一趟。
他是怕报名当真就此截止,那其他人就不可能再有报名的机会。
说是不指定,择优选拔,可是这个局面,不指定也指定了。
“我这就辞官不做了,一介白衣!怎么样,如此能报名了吗?!”陈晖扔下官府官帽,走上前来,对着登录处的官员咄咄相逼。
“这,这……”官员看着满脸涨红仿佛疯魔一般的陈晖,先是结舌语塞,随即又想到一个角度,赶紧开口,“即便是大人要辞官,也是需要递交辞呈等待审核批准的,只要太医院尚未将你除名,你就不能报名!”
“对对对,你口头辞官算什么啊,说一百遍也好,你还是太医院主簿啊!”
李厚实紧锁的眉头终于散开,他捋着胡须拍了拍陈晖的肩膀:“陈大人,年纪轻轻已经做到太医院主簿,实在前途无量。这惠民医药局是个累人又没有什么前途的民间组织,您又何必放弃大好前程,明珠暗投呢?”
狠狠甩开李厚实的手,陈晖瞪着他几乎眼睛要冒出火来。
看着他的脸,李厚实也有些恍惚,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为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未等他搜索出记忆之中对应的容貌来,人群之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我,报名!”
一个身着藕荷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而出,正是李厚实的宿敌,舞语仙。
她在人群中看着陈晖受辱,既然机会只有眼下,舞语仙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登录官捏着毛笔杆,几乎要把笔杆握断了。
本来应该已经结束的差事,竟然让这个陈晖跳出来,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一介白衣,也是医馆坐馆,总有资格了吧?”舞语仙走上前来,感激地看了看陈晖,随即低声对他吐槽一句,“你是不是傻!”
没理会这些,陈晖惊喜地看着舞语仙:“你可来了,我就是怕你赶不及才闹这一场。”
将方才捡起的衣帽塞给他,舞语仙低声道:“别丢人了,赶紧穿上吧!”
人群之中,此刻爆发出一阵骚动。
“这是……舞语仙!?就是治好了安和王府老奴的那位?”
“不止,听说她还进宫里去给皇后娘娘看过病!”
“真的假的,给中宫治病!?”
“当然了,我家亲戚可是皇后宫里的婢女,亲眼所见!”
“女中豪杰啊,这时候敢出头,当真是了不起。”
“你也去啊,你医术也不错。”
“别别别,再看看,再看看。”
本在后面当个人形摆当,韩少师看见舞语仙屁股很是跳着疼了一阵,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舞语仙,你别得寸进尺,这里是选惠民医药局的司长,不是大姑娘考绣花!你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吧!”
提起孩子,又有好事之徒开口道:“对了,你们听说没有,安和王府那个小世子,竟是这个舞语仙所生!”
“听说了听说了,可是,当年不是被休了吗,怎么会又生下世子!?”
“王爷宁可舍母保子,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想必是真的厌恶至极吧。”
“啧啧啧,这样还有脸在京都抛头露面啊。”
“那又怎么样,人家现在靠医术为生,又不指望安和王府,如何不能竞选了。”
“就是,看不起人家,你自己怎么不去!”
台上还没唱,下面的看客快打起来了。
见儿子被卷了进来,舞语仙冷起一张脸,狠狠瞪着韩少师,再也没有了丝毫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