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舞语仙许久没有回来,榭函不由的有几分担心。
发现根源之后,舞纠的创口很快清理完毕,缝合也结束了。
太医们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虽然舞纠人还没醒,但是观察他的脉象和反应,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互相道了一声辛苦,太医们商量着留下几个人守着,其余人便可以回宫复旨了。
“咱们这里面,林大人最为劳苦功高,我就做主了,值夜这种工作就别给他了,我们几个人分一分吧。您说呢,林大人,林大人!?”
众人目光转去,林太医却还是一脸凝重地探着脉搏。
“这……林大人,舞相的脉象又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林太医慌忙整理情绪起身,又恢复了那个清亮少年的模样,“没有,晋王殿下、各位大人放心,舞相一切正常。”
“这就好,这就好。”众人长叹一声。
林太医却微微蹙眉,问题就出在太正常了,经历了这么一场清创,虽然即使止血了,但是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正常。
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舞语仙此前给舞纠吃的那颗药丸。
照这个功效推断,那颗药岂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这个舞语仙,到底什么来头,年纪轻轻还是个女流之辈,不仅是医术,连制药竟都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林大人,我们在商量夜里职守的事情,您今天辛苦了,这几天就不安排值夜了吧。”
林太医闻言展开了一个笑容,谦逊地拱了拱手道:“各位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林某年轻,又刚到太医院任职,于情于理都不能免了这值夜。今天是诸位大人辛苦,不如就由我留下职守,明日你们再安排人来换班,如何?”
众人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舞相脱险,此刻回去复旨必然有赏。即便是能给没露面的人留一份,那也不如在陛下面前自夸几句来的实惠。
“这不好吧,显得我等欺负后辈了。”
“大人们客气,林某今日从诸位身上所学甚多,能挽救舞相性命,全靠诸位通力合作。此事,待下官明日返回,一定要细细向师父禀告。”
见他如此识大体,众人自然不会勉强,略略道谢便纷纷离开了。
“这个林萧,医术与陈晖不相上下,可是这做人的功夫,可高明多了。”
“艺高人胆大,今天的情况,不是他还有……咳咳,还真不好说啊。”
“医术高明却不压人,还懂得体恤前辈,这个林萧,不错啊。”
见众人离开,虚惊一场的晋王也起身,毕竟明面上他与舞纠只是点头之交,此时久留也不妥当。
“榭函,榭函!?”
“父王!”看着门口出了神,榭函猛然听见父亲的呼唤,慌忙转身。
“干什么呢像丢了魂一样!赶紧出去备车,本王要回府!”晋王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厉声吩咐道。
“是!”榭函不做片刻犹豫,迈步便出了卧房,远远就看见巧姨娘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正在与离府的太医们一一打招呼。
“世子殿下,您和晋王也要走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忙活了大半宿,可一定要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啊!”
舞纠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这位姨娘不去照顾也不焦急,却在此处花枝招展地挽留客人。
榭函虽然对她的为人极其不喜,可眼下也只能向她打听。
“巧姨娘,您看见舞姑娘了吗?”
巧姨娘面色一滞,随后强撑起笑脸道:“大小姐啊,没看见啊,她不在卧房里伺候老爷吗?”
“之前就出来了,您真的没见过她?”榭函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
“真没见到,我一直在厨房忙活,亲手给您和晋王备了酒菜,哪有功夫看着大小姐啊。”巧姨娘说着,手在榭函胳膊上拍了拍,“难得过来,一定要留下用膳,别枉费了妾身这份心意。”
榭函哪有心情与她说这个,急急问道:“刚才送参片进去的婢女呢,关在哪个柴房?舞姑娘就是去找她的,麻烦巧姨娘告知。”
“找她!?”巧姨娘眼底一转,捂着嘴道,“那可不吉利了。那丫头被大小姐莫名责问,在柴房里头想不开,已经一根绳吊上去了。等管家发现,人都凉了!”
榭函两眼圆睁:“什么!?那丫头死了!?”
“可不!”巧姨娘一脸痛惜,“这丫头从没受过什么责问,事事要强,也是可惜啊……”
她洋洋得意地看了看榭函焦灼的模样,心头暗喜,亏得一早处置了那丫头,不然这假人参的事情,搞不好还真的会被挖出来。
这个舞语仙,活该肠穿肚烂而死。
简直是个扫把星!
见榭函还不肯放弃的模样,巧姨娘只能把编好的说辞抬了出来:“我估计,大小姐见这丫头也死了,应该是去看舞夫人了吧。”
“去了安苑?”榭函点点头,确实很有可能,“可是去安苑的话,从舞相卧房门口过去,不是更近一些?”
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巧姨娘只能端出一副我怎么知道的态度。
想起方才舞语仙离开时的神情,榭函突然没有了追问下去的勇气。
她居然厌恶自己到这个地步,连路过会碰到的可能性都不留,宁肯绕路。
“榭函,你在干什么,车备好了没有!?”晋王走出门,见榭函还在后院与巧姨娘说话,顿时不悦起来。
“是父王,孩儿这就去!”
榭函憋红了脸,可还是不敢违抗,只得应声离开。
巧姨娘风姿绰约地转过头,很是造作地向晋王远远行了一礼。
外人终于走的差不多了,婢女见状凑上前来低声道:“姨娘也是,明知道那个晋王眼高于顶,不会留下和咱们吃饭的,干嘛花这么多心思啊。”
“你不懂!”巧姨娘收了一脸谄媚,冷声道,“这是为了拖延时间!那死丫头还在安苑吗,可有什么动静?!”
婢女低声道:“没有动静,可能已经死了吧。”
“无所谓了。”巧姨娘心情大好,转身道,“他们不吃,咱们吃,走吧!”
“是,夫人……”婢女讨巧地叫了一声。
巧姨娘瞥了婢女一眼:“就你嘴快!”
安苑里,舞语仙将这五年来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舞夫人听的是又哭又笑。
她没想到女儿自小养在宫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竟能在边城那种小地方独自求生,更没想到她竟然学得一身医术,甚至能与京都妙手抗衡。
“你该捎封信回来的啊,娘真的为了你,眼泪都干了!”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孩子,想到自己已经快到尽头的寿命,舞夫人一时之间悲喜交加,泣不成声起来。
“娘,你别这么激动,都会好起来的。等过几日,女儿就带明修来看您,您现在可是外祖母了,得打起精神来啊。”
听着舞语仙的宽慰,舞夫人只是淡淡笑了笑:“背又疼了,这几年越来越厉害,语仙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娘就算是去了地下也会,保佑,你……你的……”
方才还好端端的,一句背疼之后,舞夫人突然脖子一软,人就载在舞语仙怀里。
“娘亲,娘亲啊!”唤了几声不见反应,舞语仙赶紧探了探她的脉搏,方才还算平稳的脉象,此刻陡转直下。
看不出有什么异状,舞语仙情急之下,想起舞夫人方才说背疼,便赶紧掀开她的衣服。
眼前的一幕,顿时惊得她道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