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放出一道雷拦住那魔修去路,薛清正想着这回的雷再轻些,免得他被劈死了,哪知错眼不见,后头却飞出了一只玉如意,正打在那魔修道人顶上,顿时打得他脑浆迸裂,魂魄出窍。烽!火_中!文~网随后那玉如意又是一下,打碎了那魔修三魂七魄,再一下杀灭了他真灵。
起落三下,那魔修便真灵无存,这才算是彻底杀了此人,那玉如意才又调转回去,落在了玉微怀中,闪现不见。薛清回头看着玉微,微微皱眉道:“二师兄,既是自己这般轻巧便杀了此人,又为何要等我出手?还害得青玄受了伤。”
原以为玉微那玉如意是失却了,方才他才没有拿出来。可现在这玉如意分明还是在他手上,之前他为什么不出手,却让青玄一个人对付那魔修?
若说是不想和人联手,怕掉面子,那叫小辈护卫自己,现在又背后偷袭,这就不掉面子了?薛清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怀疑——玉微是不是想让青玄死于那魔修之手,所以才在青玄和那魔修打斗时袖手旁观?
又或者……更阴暗一点地想,那魔修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不是二师兄他……
薛清眼神一暗,默默在心中给玉微添了一笔。
玉微却好似并没有察觉薛清的不悦,收了玉如意,苦笑道:“阿清,你也知道我如今境况……这具身体不过是地仙修为的杨树精,那魔修却也有几分本事,我便是仗着玉如意也只是勉强与他相斗,你只当我是作假不成?我难道就不要那面皮了?”
薛清心道,谁知你打的什么盘算,嘴里却只道:“那师兄为何不早日回返三十三天外,用你自己的原身,不是要好得许多?这人间界诸事不宜,二师兄何必滞留于此。”
玉微叹道:“一旦回返,再想下界却就难了。我只想在你身边多待些时日,阿清,便是附在这杨树上会辛苦一些,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臂,果然又是一层鸡皮疙瘩纷涌而出,薛清磨了磨牙,道:“这些话也少说吧……二师兄,你预备在我这里待多久?——或是你想从我这里取得什么东西?若是如此,师兄只管开口,小弟无不应允。”
玉微听了,一开始眼睛一亮,随后又是一脸黯然,摇头道:“我倒是想让你随我回去,咱们一道回三十三天外,难道不好么?只是……罢了,这是奢求……阿清,我只要能与你一道便好,你……你当真这般厌烦我么?连见一见我都不愿意?”
你若是只让我见一见倒是好了,薛清一瞬间真想说,我真是烦死你了。可惜这话还真不能说出口,又磨了磨牙,薛清深吸一口气,才想说话,却忽然见远远地有一个人驾云而来,且那人来得极快,转眼就从天边芝麻似的一个小点,到了眼前。
那人一翻身落在那魔修道人尸身旁,惊呼一声,也不顾旁边还站着薛清和玉微两人,便抢上前,俯身查看那魔修尸首。
略一探查,薛清便发觉那人道行竟然还在那魔修之上,是真正的金仙修为,不由得暗中稀奇——如今人间界修道之士难得一见,能踏入仙道的更是稀少,像这人这般,竟已有了金仙修为的,薛清虽知道人间界是有的,可这么多年来,他却从没亲眼见过。烽火_中文网
此时眼前竟是忽地出现一个金仙,当真叫人惊讶。薛清不由想道,今天也不知是撞了什么运,早晨的时候看见了那孙猴子,方才遇见了一个魔修,现在又忽然有一个金仙修为的道人出现在眼前——在这人间界之中的修士,除却沈暄,怕是此人修为最高了吧?
稀罕是稀罕,只是薛清却更奇怪,这道人为什么一来便去探查那魔修的尸身,瞧他当时那惊讶模样,想必认识这个魔修道人。
那他是这魔修的同道,还是这魔修的仇敌?
正想着,那金仙修为的道人又架起了云头,遥遥朝薛清一拜,又朝玉微稽首,然后道:“两位道长,贫道有礼。可否敢问,那妖人余风,可是两位斩杀?”
薛清略一侧身,微微点头,道:“确是我师兄杀了此人。”
那道人面露喜色,笑道:“道长除了一大害!”
说罢,他又是一拜,然后便要近前。罢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停在原地,一稽首,道:“贫道左慈,庐江人士,见过二位。”
左慈?薛清微一挑眉,这个就是……左慈戏曹操的,那个左慈?
顿时薛清有了点兴趣。烽.火.中.文.网
前世他也读过三国,三国诸人,他最喜欢的人物应当就是曹操。总觉得曹操已经是极其聪明厉害的人物,这左慈还能耍曹操一回,也不知这人究竟要有多厉害呢。现在忽然知道,面前这个金仙竟然是左慈,就从心里有种“怪不得,果然如此”的想法,原来这是个神仙。
于是薛清也拱了拱手,道:“贫道薛清,居于长白山中,得与道友相识,幸甚幸甚。”
又看了看玉微,玉微却只侧身避过,权当并没有看到左慈的模样,明显是不想和这人族修士打交道。薛清便只含糊道:“这位是我师兄。”
玉微态度高傲,左慈也不以为意,笑了两声,道:“道友,这余风妖人,当真是祸害无数,许多正道修士都折在他手中,贫道亦追捕他许多时日,被他数次逃脱。今日尊驾师兄弟竟能除此祸患,这于我等修士乃是大恩,请受左慈一拜。”
一边说,又要下拜,薛清抬手,一股清气便托起他双肘。又瞥了那尸身一眼,薛清笑道:“这妖人有眼无珠,犯在了我师兄手里,师兄也是顺手便收拾了他,如此而已,道友何必言谢?倒是道友这般,千里迢迢追击此人,这才是义理之为。”
左慈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说罢,他又看了玉微一眼,叹道:“令师兄当真好神通。这妖人也有天仙修为,比之贫道,也只差一线而已,令师兄击杀他,却只是顺手而已,当真是……唉,贫道长了见识了。”
显然这左慈并不如何相信,毕竟玉微此时只有地仙修为,说是一场苦斗,杀了那魔修,或许还可能,说是顺手杀了,就难以取信于人了。
只是薛清却不想多解释,笑而不言,他也只得作罢,又笑道:“如此相逢,也是难得,道友,尊驾二位可愿与我往落脚之处一行?彼此说讲说讲道法,左慈愿闻道友师兄弟大能。”
薛清回头看了玉微一眼,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我也正有心到处游历,结交几个好友,能逢上道友,说不得也是一般缘法。”
正说着,就觉得衣袖被人拉了拉,薛清一侧脸,玉微四指连弹,布下了一个小的隔音结界,低头在他耳边道:“阿清,此人来路不明,又只是个……你当真要与他说讲什么道法?”
薛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只是个金仙?那又何妨。我倒是想听听现下的这些修士们,都要如何修炼,兴许也有些有趣的法门。”
玉微叹道:“阿清,你这……你和那晨暄道人相交也就罢了,这左慈一个人族普通修士,你和他多说什么?他还能有什么出奇之处……”
薛清分毫不理会,将裹着青玄的那团云收进了袖中,然后便转头对玉微道:“二师兄,你要是不想一起去,那就自行离开好了。”
玉微一皱眉,才想说话,旋即又面露喜色,连声道:“我怎么不愿去?我自然与你一道。”
这倒轮到薛清皱眉了——他这是高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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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左慈言语之中不尽不实,薛清也不是听不出来。
他说他是追捕这魔修,可先前二师兄还有青玄与那魔修打得惊天动地,声闻百里,他不可能寻不着方向,理应早就赶到。
既是此时才来,必定是听见了声响,寻思着这是修道之人打斗,能趁着两败俱伤,捡个便宜,然后才匆忙往这里来,是以姗姗来迟。
总之,这左慈肯定是在撒谎。
至于他所说的,那魔修的名字,兴许他确是识得那魔修,不过,这就更可疑。
虽然此人瞧着像是个正经的修士,但是以薛清的眼力,却也能看得出他身上隐隐有一股阴气,只是遮掩得极好,也是因薛清修为胜过他太多,才能轻易发觉。
虽说这是历史上的名人,且似乎也有几分令名,可薛清却忍不住猜想,这左慈是不是与那被杀掉的余风有什么牵扯。
或者,其实他俩是一路货色?
不过,就算他和那个余风是一路人,也比那余风聪明得多。左慈说话举止,神情容色,完全是仙风道骨,纯然一个修善缘的神仙中人,分毫看不出恶意。要是这真的是装的,那这戏演得真是惟妙惟肖,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想到这里,薛清忽然又想起,也不知是这个时代民风淳朴的缘故,亦或是因为这些修道之人原本就习惯于行事无忌,遵从本心,也就没有那么些谋算诡计,自从穿越以来,薛清还真没遇见过几个擅心机的人。
也就是东皇太一,亦即那位扶苏公子,临死了还算计人,至今让薛清记忆犹新。
要是这个左慈真的像是薛清恶意揣测的那般,那他倒是和这时代的大多修道士都不同。精擅心机的同时还能有这么高的道行,倒是真不容易。
单只为了这么难得的一个人才,也值得去瞧瞧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走了好一段路,却不见山峰,竟是渐渐地到了市井之中。
难道这左慈不在山中建立洞府,反倒结庐人境?薛清不由得也有些意外,便问道:“道友,这是去往何处?不是去道友洞府么?”
左慈呵呵笑道:“道友,山水之景,想必道友也看得多了,我在天柱山倒是也有一处洞府,可毕竟也没什么稀罕,就连我自己,日常也不住在那里。今日相请道友,是一道去那街市之中,也瞧瞧民间景象。道友这一身清气,想必是自打降世便在山中修行,这才得这般纯澈。只是这修道也是修心,不入凡尘,又怎么能脱出凡尘?”
他这话要是让佛门子弟听了,定然会觉得有些道理。这不就是那“拿起、放下”的道理么?薛清勾了勾嘴角,侧头看了看玉微。
玉微倒是没说什么,一路只跟在后面,也不上前,也不说要离开,此时抬袖掩住口鼻,好似是要免得下头尘嚣沾惹了他自己。
薛清撇了撇嘴,又回过头,对左慈道:“道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左慈便指了指下头,道:“我与师弟在此处开了个药铺,这也算是入世修行。道友若不嫌弃,便在此落脚了。”
落下云头,降在了那药铺后院,左慈抬手在面上一抹,原本三十出头青年人模样,便化作了满面白须的老者。变化了样貌,左慈笑道:“人间界便是如此,凡人多以貌取人。有俗话便说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贫道若是原本相貌示人,这药铺便没有生意哩。”
随着左慈走到那药铺前堂,就瞧见一个五十多岁,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在与人抓药。一见左慈,那老者便道:“师兄回来得正是时候,小弟要去街口看诊,正发愁药铺无人看管。”
左慈笑呵呵地道:“师弟尽管去也,这里有我,尽可放心。”
看见了左慈那“师弟”,薛清便一挑眉。
这人满身阴气,分明……是个死人么,怎么还能好端端地到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