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
男人命令地说道。
百里依言睁了眼睛。
不是他突然改了性子变得乖顺愿意听从虚无一的命令。
他只是知道,若是不睁开眼,压在嘴唇上的手指很快就会压在眼眶和眼珠子上!
虚无一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我!”
百里静静地看着虚无一那平淡无奇的面容,第一次注意到男人的面孔虽然平淡无奇,但是线条轮廓却完美的无法挑剔。
平淡无奇的脸是假的,真实的虚无一,拥有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知道下一刻要做什么吗?”
百里垂下眼睛,他不傻,当然听得懂暗示。
“下手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对我太过恶劣,魔胎也会生气的。”
虚无一闻言,笑道:“魔是感情浓烈的生物,激烈一点才会让他更有感觉。”
说完,单手一拽一扔,乌木嵌螺钿珍珠屏风应声破碎,倒在碎片中的人被身下的木块和珍珠螺钿咯得脸色一阵僵硬。
……
哪怕身体已经习惯,被强迫的感觉也一样不舒服。
他侧躺在地上,感受着地板的寒凉。
头发很长很软很密,缓冲了珍珠和螺钿带给背部的膈应,但是再柔软再浓密的头发也终归不是棉花,凹凸不平的感觉很快卷过全身,与男人的暴力交相辉映,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十指。
“为什么你总是面无表情,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如此无法忍受?”
虚无一轻声说着,柔软的话语带着刀子的犀利。
“如果这一刻,注视你的是凰随云,你还会露出这么不情不愿的僵硬表情吗?”
“没有如果,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死人当然不会复活,但是死人的脸却可以再现。”
虚无一低声说着,手掌盖住了百里的眼睛,移开时,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
凰随云!
一模一样的五官轮廓,一模一样的姿态表情,唯一不同的是凰随云的眼睛因为没有瞳孔总是尽可能地闭着,而此刻注视他的面容,却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很像,可惜眼睛是个败笔。凰随云是没有眼睛的。”
百里尖锐地评价道。
虚无一闻言,低下头,喃声道:“喜欢他,接近他,因为你觉得他是瞎子,不会发现你的畸形吗?”
闻言,百里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几分。
“他知道。”他说,“刚认识的时候或许不知道。但自从他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以后,他就知道了我和他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你不是一直很介意自己的畸形吗?”
以凰随云的面孔贴着脸,用凰随云的嗓音在耳旁说出震人心魂的话,虚无一向来懂得如何把人逼到绝境。
百里的眼角有了一滴眼泪。
“因为他一直都假装不知道。虽然这么做只是为了利用我,让我为他作掩护。可我却……我很乐意有一个人明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却不说穿,还对我……比对其他任何人都更好更温柔……”
“原来如此。你只是太寒冷了,随便给你一点点的温暖,都能让你感恩涕零。”
男人咬着耳垂说道,手指顺着他的下巴划上去,经过嘴角、鼻尖,最终落在眼睛上方,轻轻覆上。
“什么都不要想,只当我就是他。”
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流过耳侧,视野随之一片黑暗,潮湿的吻落了下来,温柔中透着不真实的气息。
……
虽然是难得的温柔,但只要想到对方顶着凰随云的面孔对自己做这种事情,百里便忍不住地觉得一阵反胃。
何况,失去了视觉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偏偏下面还满是珍珠和螺钿,全程完毕,身体被硌得都快要散架了!
等虚无一放开他的时候,他便急忙手脚并用地挪动身体,把自己转移到一个相对比较平滑的地方,而后才慢慢整理扯乱的衣服。
虚无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非常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他的嘴角甚至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布料彼此摩擦的悉索声,珍珠螺钿滚落撞击的脆鸣声,以及手指梳弄头发的沙沙细响。
难得的安静祥和。
终于整理完毕,百里又侧过身,认真地检查脚掌。
被虚无一压在破碎的屏风上的时候,有木刺扎进了脚心。如今脚掌心处剧痛难忍,手指稍微碰一下,或是脚趾稍微动一下,都会痛得他冷汗涔涔。
自己给自己拔刺是个又细致又痛苦的活计。
碎发很快被汗水黏在了额上,汗珠顺着鼻线缓缓滴落,当木刺终于拔出的时候,痛苦和快乐的交错让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随后便脱力地倒在了地上,吃力地喘息着。
虚无一继续饶有兴致地旁观着。
刨去自恋,他也得承认百里的五官和身材都非常的美丽精致,比例堪称完美无瑕,若非能身为女子,必定是个连生父都抗拒不了魅力的的倾国祸水。
不过,就算身体存在部分缺陷,他也依旧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甚至,正因为畸形的不自然,精美的五官隐约透出病态的妖冶。
“腐烂的艳丽确实是个恰如其分的形容。”虚无一笑意地评价道,“我渐渐明白凰随云的心情了。明知道对你的感情是畸形的,腐烂的,却总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理性,想要挡住诱惑,却受不住这份艳丽和浓烈,最终身心一起沉沦。”
“沉沦吗?他的心沉沦了,我的身体也沉沦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体没有沉沦?”
虚无一含笑问道,很满意地看到百里的脸上划过一丝愕然,而后吃力地撑身坐起,直直的看着他。
“不可能,”百里喃喃地说道,“他对我只有利用,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花总是在快要腐烂的时候气味最浓烈,”虚无一兴致盎然地说道,“若不是感觉到你的盛开,又怎么会一再地用‘腐烂的艳丽’掩饰内心的惶恐?他对你的感觉,比你对他的感情更加矛盾。”
“这么说倒是我误会他了?”百里问道,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膀处,配上如画的眉毛,寒星般的眼眸,纵然是最苛刻的人也会忍不住地赞一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他喜欢你,比你喜欢他更多。”
说完,虚无一便离开了。
房间里静得好像一池死水,连尘埃也停了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