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言,无非是不相信若茵。那好,既然不相信,若茵便证明给太后看。今日下午,章华宫会有宫女落水,卒。明日,柳婕妤重病,太子在朝堂上会被皇上训斥。三日后,洛王妃卒,天降大雨。若茵且这么说了,若是到时候这些事情全都没有发生,太后尽管来问罪若茵便是。任刀任剐,若茵定不会有半句怨言!”
异常坚定的神情,万分笃定的语气。一时间,还真叫人本能地想要去相信。
面对这样哪怕冒着欺君之罪,也要反驳的林若茵,太后再度沉默了。目光在下首的三人身上扫视了很久,才恢复平淡,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那哀家就且等着。若是有一件事未出现,定不饶你!现在哀家累了,今日就先退下吧。”
言罢自顾自退出大殿,留下三人相顾无言。
见正主已走,林若茵也不再顾及,然而刚准备转身离去,就被人叫住。
“林若茵!”薛贵妃猛然爆喝道。事到如今,她就算再笨也想明白了,这女人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这下太后不相信还好,倘若信了,自己在这后宫也基本算是完了。该死的林若茵!都怨你!
“有事?”林若茵却是不紧不慢地回上一句,整个人从头到脚写满了“我不屑和你说话”几个大字,招摇的模样,再次惹怒薛贵妃。
“你!”薛贵妃再次气急,鲜红豆蔻的手指,径直指着林若茵的脊梁骨,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倒也不是没得说,只是再怎么说,也无法表达她现在的愤懑,再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出林若茵的无耻。
见状,林若茵很是倨傲地冷哼一声,随即礼貌地跟皇后道别后,果断抽身离开。还未走远身后便已传来那人尖锐的嗓音,“林若茵!你给我等着!我、我是绝对不过放过你的!”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林若茵所说的几件事也都一一应验,前几件事情还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动手脚
,可是洛王妃的死,是谁也不可能干预的。
至此,太后慌了,忙不迭命人去御膳房查自己的食物。终而发现,自己最常吃的雪莲粥里,确实有极少量的毒药。
经排查,此毒名曰“迟暮”,虽然制作方法简单,但江湖上却并不常见,因为迟暮,唯有常年服用,方能见效,而中毒中期,便会出现时有头痛、胸闷、无故发麻的症状。
而下药的人,便是薛贵妃的贴身婢女。
太后登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将薛贵妃极其婢女一块拉了来,当着各宫娘娘的面来了个大审问。林若茵也侥幸被邀请,看着瑟瑟发抖的薛贵妃,眼角不禁染上几分嘲讽。
这世道,从来自作孽不可活。但凡可以问心无愧,就不必整天担心这个那个人,要知道,害人者终被害。所谓报应,从来都是因果循环,躲不过逃不开。
想来太后也确实是怒到了极点,才会采用这种当众制裁的方式,且制裁的还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侄女。
“薛贵妃,你可知罪!”见人已来起,太后也不再拖沓,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喝道。
薛贵妃却是死到临头了还咬紧了牙关否认,“太后圣明,臣妾无罪,何来知罪!”
“放肆!”不过太后又怎会相信,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什么亲情都没有自己的命来的重要。就算是父女,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更何况是姑侄。
“证据确凿,你还这般抵赖,正当哀家老糊涂了么!”言罢,将从贴身婢女房间里搜出来的迟暮,重重摔在了薛贵妃面前,扬起的粉末顿时迷花了薛贵妃的眼。
可薛贵妃又哪里来得及擦,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两个侍卫拦下,只得不住地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姑母!侄女没有,侄女没有啊!”
太后却是决绝地转过身去,任由薛贵妃一次次的求救,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薛贵妃原本一副好嗓子
,现在却已经哑的不成样子。饶是这样,也没有一刻停止过呼喊。
各宫妃子们见了,一个个脸上均是深深的同情。同情之后,却是对太后无尽的畏惧。
也就唯有林若茵,从头至尾冷眼旁观着一切,不管是薛贵妃的叫声多么让人怜惜,还是太后的做法多么让人胆寒,她的表情从没有过多大的波动,因为这全部的全部,和她前世的遭遇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至少现在还有人同情薛贵妃,可她呢?受到的只有冷眼和奚落。那么现在的她,为什么要去觉得那些人可怜。
“好了,停下吧。”良久,太后终于回过身来,口气极淡的说道。细细一看,不难发现,那爬满皱纹的眼角,还有尚未褪去的血红。
“姑母姑母、姑母你听我解释。”见太后不再背对着自己,薛贵妃连连拼命喊道,带泪的脸庞,红肿的眼眶,沙哑的声调,没有一处不让人为之动容。
“好,我就且听你如何解释。”这一个‘我’字一出,立马表明其此刻不过是个姑母而已。
薛贵妃募地一怔,看着太后,下意识地竟然忘了该说什么。而太后也不催促,就那么等着,如同一个姑母对侄女该有的疼爱和大度。
“侄女、侄女想说……”过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道,却是一开始有些结结巴巴,“想说这一切全都是那贱婢一个人的主意,和侄女无关啊,不信姑母可以派人去查,侄女自己也是受害者!那贱婢不知什么起,也给侄女下了药!”
想来也是真心急了,才会这般强行脱罪。说是婢女主谋,真是笑了,一个小小婢女,有什么动机去毒害太后呢?难不成是想让太后给自己加点俸禄?
可是即便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只要太后愿意相信,那么事实还就是那个样。
渐渐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太后的身上。太后却是双眼紧闭,眉心亦是高高的耸起,好似再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