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这批军饷,老子要不要捞一笔?”
张承业犹豫了一会,才作出决定:“现在是打仗的时候,这兵血暂时不能喝!”
他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钱能捞,什么钱不能捞,现在是生死关头,若是喝的兵血太多,说不定还会挨上一枪黑枪。
他来到俘虏营的时候,俘虏营的管理军官询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要来挑壮勇?”
“石娘娘让我来的!”张承业当即神气起来:“哪个石娘娘?当然是石汀兰石王姑石娘娘!那是你们检点的女人。”
他和管理军官谈了一会,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这时候又有一个军官被冯思贤派来确认这件事,这个管理军官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们肯挑人当勇,我们的压力小得多!”
整个俘虏营现在共有八百多人,总共有六十名虹军官兵,数十名从俘虏里挑出来的辅助人员,与七百多名俘虏,今晚枪声不断,俘虏有些弹压不住的架势。
如果战斗打响的话,恐怕这些俘虏还要闹事,原来冯思贤是把俘虏营的官兵作为自己的一支战斗力量来使用,他却没想到这些人员还要管理数百名俘虏。
整个俘虏营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听到城外的枪声不绝于耳,俘虏的喧哗始终没停,这时候,张承业站了出来,他大声叫道:“我张承业来雇勇拿饷,一个月四两二分银子,包吃包住包柴火,打仗加饷,负伤了有汤药费,打死了有抚恤,一切待遇都从优!”
立即有无数个声音大声叫道:“我来,我来!”
“张老鼠,咱们也是老交情,与其让我在营里受苦,不如追你当勇拿饷!”
“鼠头,我跟你干!”
“我也跟你干,家里还等着钱用,我替清妖卖命也是打个短工罢了!”
“只挑八十名,只挑八十名!”张承业很快就挑出了八十名壮勇来,虽然各个营头已经把精壮壮勇都带走了,但是张承业熟悉黄岩这些壮勇的情况,知道谁能打,谁不能打,不到半个小时就挑齐了人,他朝着里面的壮勇说道:“好好呆着,不要惹虹军老爷生气,说不定你们也能跟着我混!”
整个俘虏营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只是下一刻他们就喧哗起来:“张承业,下次招勇,一定要选我!”
“也要选我!”
“选我,选我吧,选我吧!”
“下次一定要记着我!”
原因就是张承业现在已经开始发饷,每个人都发四两二分银,他亲自拿着秤在那里切割着银两,一个个壮勇分过去。
这个四两二分银子即使在上海城都算是不错的待遇,而且还包吃包住包柴火包衣装,要知道上海城什么都不包,也就是五六两银子顶了,而且随时有欠饷之忧。
这个时侯满清虽然竭力供应军饷,但是主要依赖捐输,很不可靠,即使连最受重视的江南大营也常有军饷中断之忧,更不要象台勇这种农民工,因此一看到张承业一发就是一个月的军饷,大家心头都变得热诚起来了。
更不要说不打仗就先发一个月军饷,这是台勇之中从来没见到过的待遇,因此大家都欢呼雀跃,而张承业也应承下来:“我记着了,下次招勇一定记着你们!”
不但是新招的八十名壮勇新发一个月的军饷,就是他手下的六七十名壮勇也多发一个月的军饷,大家顿时士气大振,就准备上城守御。
在这个时代,只要饷饱粮足,就能招到不错的步兵,张承业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在石娘娘身边把你们……”
只是他刚说到这时,突然听到城头上喊杀声不绝于耳,他当即振臂一挥:“兄弟们,咱们刚拿了军饷,就得替人卖命,跟我上去!”
他清楚这是团勇来偷袭了,只是他以虹军的战斗力,收拾一队偷偷爬上城来的团勇还不简单,只是当他冲上城头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城头的虹军已经有多人伤亡,被冲上城头的团勇压得节节后退,只是他仔细看了一眼,冲上城头的团练并不多,大喝一声:“跟我上啊!”
刚得了军饷的新老壮勇士气大振,呼喝了一声,已经杀了过去,得了这支生力军,受了些挫拍的虹军立即开始了反攻,只是反攻并不得力,颇有些伤亡。
而登上了城头的团练越来越多,还有一人大声喝道:“张老鼠,你投了红贼,与我做对,那是死路一条!”
张承业听得这是牟以南的声音,大骂一声:“拿下牟以南的人头,重赏两百两!”
双方在城头上来回绞杀,伤亡颇大,牟以南带上的这些壮勇都是屡经大战,无论是民间的争水械斗,还是替官府平定民变,都颇得力,较张承业临时拼凑的壮勇得力得多,因此竟与虹军与壮勇的联军战得不分胜负。
正这时,那边冯思贤已经杀到了:“牟以南在哪里?不要走了牟以南!”
多了这一路援军,三路部队战在一起,牟以南所部顿时不是对手,他本来就是打着袭拢的心意,只是没想到这一记黑虎掏心居然得手,想多捞些便宜投入了太多便宜,因此大喝一声:“老六,你的家人我替你照顾了!”
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了,当即有一条大汉带着七八个人杀出阵来,杀入张承业阵中,团勇招架不住,退了几步,趁着这功夫,牟以南带着他的部下已经顺着长绳子滑了下去。
冯思贤见到没留下牟以南,觉得失了面子,见到城头上还有十多名团练,大声叫道:“不留活口,给我杀!”
张承业刚想说话,两队虹军已经或是开枪或是挥动刺刀,已经把这些团勇尽数歼灭阵中,只是这一回冯思贤十分气愤地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让清妖冲上来了。”
不但让这些团练冲上城来,而且伤亡还不小,这个混成排竟伤亡过半,光战死者有八九人,而张承业这边亦有十来人伤亡,连支援的部队都伤亡了五六人。
只是他看一眼这个混成排的编成,登时就明白过来,这个混成排虽然有四十多人,但是都是非战斗人员,他们或是伙夫,或是辎重人员,甚至还有些人是卫生连出来,手里也只有几杆燧发枪,大部分还是拿着鸟枪,又没有经过什么实战,难道会被牟以南偷袭得手。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想得太乐观,这城内纵然有五六百人,但是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不过是黄岩读力连一个连加上读力两个排,龙枪连一个排,金汤第二连两个排,考虑到减员的因素,实际战斗人员不到三百人。
其余的非战斗人员,大部分只装备着自卫的鸟枪,让他们摇旗呐喊尚可,让他们让他们担当大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这三百名战斗人员之中,黄岩读力连历史太新,战斗力堪忧。
只是他刚想到这时,那边已经传来了坏消息:“黄岩读力连受敌突袭,伤亡七名方将敌军击退……”
在夜里防守这么一座大县城,俘虏营的六十名官兵不能上城墙,又得预留预备队,这点兵力兵力太单薄些,城墙处处都是漏洞,还好张承业又带了八十名壮勇来,冯思贤只能头痛医头:“让大家加强警戒,千万别让清妖爬上来!”
这一夜,团勇频频发起偷袭,既有受挫严重,丢下二三十余具尸体者,也有稍稍得手者,整夜冯思贤有疲于奔命之感。
这些团勇虽然是团勇,却比清军绿营兵坚韧得多,特别是牟以南与苏镜蓉统带的团防确确实实是心腹大患,他心头只是一个念头:“检点什么时候能回来?”
……
天将亮,但是还末亮,正是拂晓时分。
柳畅昨天夜里几乎没合过眼,他拿出大八件怀表看了一眼,朝着手下的这一群营长下达了命令:“可以开始行动!”
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每个营长都能有一只八大件或是其它品牌的怀表,战前对过一次表,统一发动进攻就行了。
而现在发起进攻,难免有个别部队脱节,因此很快,先是左翼传来了枪声,接下去中央方面也开始攻击,最后左翼也开始攻击。
果然是雷霆般攻击,只是并不象柳畅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他固然清楚天将亮末亮的拂晓时分是人最松懈的时候,但是张玉藻也不糊涂。
他用钱喂饱了台勇,台勇也凭据城内的工事逐屋坚守,双方的枪炮声惊天动地,甚至有好几间屋子都着了火,即使如此,部队的进展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防守方的兵力是进攻方的一倍以上,而且还能凭据工事,柳畅皱起了眉头,只是几分钟他轻松了起来,用金钱刺激只能奏效于一时,现在清军的锐气已经去了不少。
估计今天上午就能拿下临海县城,正当他想到这时候,却见到有人骑着快马奔驰而来,大声叫道:“检点在哪里,检点在哪里?”
那边瞿杰已经惊叫:“老符,你怎么了?”
符排长通身是血,骑在马上不知有多少辛苦劳顿,他大声说道:“检点,黄岩县城受苏镜蓉、牟以南等团练联手攻击,昨曰来袭团练已有三千以上,今曰来袭的团勇估计达到五千以上,紧急请求增援!”
旁边瞿杰看了一眼临海城内,战斗的进展比想象中快得多,嚷了一声:“检点,再有两个钟点,我们就能把临海城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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