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报国难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果然不假。

绢灯里的烛火在晚风侵蚀下逐渐熄灭,唯有借着头顶朦胧月色继续前行。

光亮隐去,眼前道路漆黑一片,稀疏的冷光从云层中射出,远眺前方,仍是漫无边际的黑。

万籁俱寂,除了擦身呼啸的风,就只剩自己凌乱的呼吸。

这条路她曾走了不下千万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狼狈,一路的躲藏生怕被人发现,瞧见一点亮光,稍稍听到一点响动便心慌难安。

往日的她荣华在身何须如此躲躲藏藏,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心扉苦涩难言。

从暗处步出,举目望着眼前紧闭的宫门,看着匾额上隐约闪着金光的大字,随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宫门走了进去。

宫苑的景物一如往昔,只是不比曾经的繁华喧嚷,现在的宁和宫早已不是原先那个门庭若市之地,寂寥,颓败,无半分生气

殿门没有上锁,屋里的摆设也无人动过,只是那一件件器皿上落了灰尘,不复光鲜亮丽。

德妃静静地走着,伸手拂开帘帐,借着从窗纸投进的光亮环视着内室。

将手中的适才被风吹熄的绢灯放在床头,而她则坐在榻边,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冰凉的床榻。

入宫至今她始终立于高处,荣宠不衰,尽管这其间不乏假情假意,但是她却仍顶着宠妃的名号肆意妄为。

十多年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她竟从来没有一日睡的安稳。

后宫佳丽三千,而那时的她,也不过是这三千女子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女儿家的心思很复杂,十分难懂,深沉的让人窥不清。

为得一夜侍寝之机,可以绞尽脑汁的去谋算。

无论是情同手足曾信誓旦旦的许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金兰姐妹,亦或真正一脉相连的血亲,为那皇恩不惜姐妹相残翻脸无情。

那时的她就是处在这种夹缝间,艰难求生,没有艳压群芳的美貌,没有庞大的势力支撑,不懂收买人心探听消息,不会两面三刀隐藏心性,天真单纯偶尔任性。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个人是自己无法独占的,就算心如明镜,可当看见他与别的女子有说有笑,心口还是会像针扎一般刺痛着。

努力学着旁人的姿态举止,收敛了任性急躁的脾气,争取尽可能的让自己成为,他所钟意的似水温柔,但最后该来的总会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变。

一身黑色锦袍愈发衬得他俊美不凡,也掩不住其与神俱来的王者气势,他就那样站在树荫下几乎要与那阴荫融为一体:“你就是你独一无二,何苦折磨自己去模仿旁人。”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手指修长,略微俯下轻摩着她脸旁,指腹渗着微凉。

“娥颖不是,臣妾幼时被爹爹骄纵惯了,如今既已入了宫必然要遵循宫中规矩不是,臣妾可不想如原先一般时常给皇上惹麻烦恼得您头疼。”

他扬唇微笑,眼里微光涌动:“如此,倒是朕错怪你了。”

话别不久,与她约好会来她居所用晚膳的他,夜里却去了其他嫔妃那里,独留她枯等到天明。

后来的后来,便没有后来。

毕竟她也是个女子,也需要关爱陪伴,所以她开始怨他不守诺言,嫉妒那些因宠而骄的嫔妃。

本想设计让他人出丑,岂料却被本人察觉,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你可知错?”锐利深邃的目光,冷冷地睨着她,无形间给人一种强力的压迫感,就好似在他目光地注视下,任何事物都无所遁形。

“臣妾没有错!”字字铿锵,说地理直气壮,却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他闻声长睫半眯,薄唇弯起似笑非笑:“分明是你有错在先,那因你受伤的都还强忍着未喊疼,你倒先委屈起来了。”

“她早先羞辱臣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臣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何不对?!”

“无非是一点口角之争,你却命人将那台柱锯断害其摔伤了腿,这可并非你所谓的以牙还牙。”

“皇上果然偏心!”

“朕不过是就事论事。”

原本善舞的王嫔突然不能作舞了,而给予她的柔情恩宠,也在同时消却。

后宫嫔妃虽对使得王嫔受伤的元凶心知肚明,却再也不能似往日一般找人麻烦,没有为什么,只因那始作俑者麻雀变凤凰一飞冲天。

众人对此皆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加害者反倒了宠妃,而那被害者却落得更凄惨的境地。

无人知晓原因,也没有人继续深究下去。

只当是圣心难测变幻无常,同时也感叹这皇恩虽得来不易却也是飘忽不定。

德妃此刻才明白,往日种种生于皇家久浸阴谋中的他,不可能看不透她所耍的把戏,只是装作不知内情。

因为他知道,她所犯下的罪行,总有一日会成为他手中利刃,助他铲除长久以来的心腹大患!

被关在莹庆宫的这些日子,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消化眼前的事实,但每念一次,心就痛上一分。

从当初的无意称帝,到今日的处心积虑,她忽然发现竟从未真正看透过的他。

咬牙握拳,眼中的绝望绽放出莫名暗光,似自嘲,又似埋怨。

她探手入襟掏出火折子点亮床头绢灯,昏暗火光渐渐燃起,照亮了她如雪凄寒的眼。

手边暖人的温度就如那年,她掌心所残留的那般炽热灼人。

脑中不禁浮起那人面容,忆起那夜他肃寒沉暗地眸。

他的眼始终晦暗如晕不开的墨,尽管堂上的灯烛再亮,也无法映亮他那双黑眸。

往事一幕幕闪过,她终于看破,早有预谋也好,中途生变也罢,她都认了。

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从头到尾,被困在局里的只有她,算计的也是她,因为他心中明白将他扶上帝位之人,终有一日也会夺去他手中所有!

正所谓有备无患,打从父亲与官员连成一气说要立他为新君,当他迈入大殿坐上那把龙椅之时,他就已开始筹谋未来。

亦或是更早之前,连他们相遇或许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情绪起伏的愈发猛烈,她发现自己的双手随之颤抖,紧咬的牙关也开始打架,莫名而来寒气不断抨击着她的心脏,一寸寸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积聚在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深嵌掌心的指甲留下一弯弯极深地月牙儿,她勾起唇冷笑,被泪光掩埋的双目已如一汪死水。

回头想想,她爱过也恨过,其实她谁也不怨,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选的,无人强迫。

假设她从未出现在这深宫,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因她而死,更不会有人借着她的权势地位搞得朝纲大乱,君不是君,臣不像臣。

自以为是被权势蒙了眼,可到头来蒙蔽她耳目的并非什么荣华富贵,不论她站的多高爬上多么尊贵的位置,他的眼里若没有她,一切都是枉然。

明明离他那么近,伸手就能触及,可当想要靠近时,竟发现永远都到达不了他所在之地,更摸不到他的衣角。

清冷的空气中突而弥散些许血腥气,绢灯倾斜点着了那失色的芙蓉纱帐,德妃眸光黯然,苍白着脸倚靠在榻边,眼看着那火光越燃越烈燎着她裙摆。

倘若让她用一己之身换四方安定,她就是舍了这性命又有何妨?

解铃还须系铃人,因她而起,理应由她了结。

火势渐大,宫室内满是浓烟,距宁和宫较近的一处宫苑内,守夜宫人察觉异样,见宁和宫上空烟雾缭绕,当即惊呼出声打破了深夜寂静。

“不好了,不好了,宁和宫走水了!”

火光映亮了夜空,原本熄灯了宫所也纷纷点燃了烛灯。

一时间宫人们奔走相告,打了水去救火,当来到宁和宫门前,却发现宫门从里上了锁,根本无法进去。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时,禁军闻风赶来这才撞开了门。

与此同时,被雄壮大火包围的寝宫内,倚靠在榻边的德妃已被火势吞噬。

火苗灼伤了她的皮肤,她感觉到身体里的每条血管都热的滚烫,能嗅到自己发间的焦味,能

冲鼻的浓烟让她无法呼吸,握着匕首的手指也逐渐失了力气垂了下去,掌心地血迹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地面慢慢晕染开来。

每痛苦一分,她就将匕首往胸口插进一分,故而便由初始的轻划,演变成如今深刺于心脏。

纵然那年相遇是他早有预谋,一手策划,她也无半分怨怼。

她是全盘皆输,却还不置于一败涂地,毕竟她曾得到过,哪怕那情原本就是假的,但那份回忆是她所难忘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故人游第三百三十三章 任风浪第五十五章伤流景第五十一章 日暮晚第一百八十二章 梦未央第一百七十一章 吐寒梅 (补)第一百八十八章 长城卒第一百零三章 夜微寒第二百八十八章 情若残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至深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心旧第二百三十八章 听秋风第八章 守空房第三百二十七章 觉天荒第二章 胭脂泪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海月第一百三十九章 故人游第二百二十六章 龙叱诧第一百一十三章 改朱颜第三十章 像情泪第四十五章 城烟碎第一百八十章 风凛冽第二百一十五章 弄胡琴第二百九十章 惹垂怜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沾袖第三百四十九章 遮月黄第一百二十章 金钗犹第二百零八章 投荒泉第一百一十九章 迎怀羞第一百九十二章 望流水第二十四章 故人心第三百二十二章 捧清光第一百九十三章 荣光辉第一百八十四章 羌笛怨第十三章 千秋索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云游第三百三十二章 权当梦第五章 华熠宫第三百五十一章 歌浅唱第一百八十二章 梦未央第一百五十六章 桃花开第二百四十三章 少年傲第一百一十章 载情还第五十五章伤流景第二百五十一章 影飘逸第三百零七章 若从此第五十六章 伤离别第三百三十二章 权当梦第一百一十五章 几曾欢第四十八章 秋千去第二百三十章 轻声呼第三百三十四章 说得真第一百八十三章 箫鼓喧第一百八十章 风凛冽第二百七十六章 弦外音第一百八十八章 长城卒第二百七十八章 坐孤庭第八十六章 浊酒洒第八十一章 闲云尽第一百七十章 雨将歇 (补)第二十七章 半分爱第三百一十章 微微凉第八十七章 凝眸浅第八章 守空房第二百四十七章 浪淘沙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烟嚣第二百五十七章 到雪白第三十三章 百种爱第六十八章 雾如纱第一百九十七章 望帝乡第一百四十章 愁千斗第三百章 这思念第三百五十一章 歌浅唱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沾袖第二百零二章 烽火烟第七十三章 满尘沙(六日更新)第一百三十八章 描眉柳第一百五十八章 蝉声尽第一百七十一章 吐寒梅 (补)第七十六章 阑烛短第一百五十二章 剑如霜第二百五十七章 到雪白第七十二章 花尽残第三百五十七章 惹悲凉第九十五章 鸿声凄第十九章 黄藤酒第三百一十二章 旧胭脂第九十八章 觉潇雨第三十章 像情泪第八十三章 任衰残第五十二掌 潮声连第二百六十二章 心若在第二百零五章 旌旗翻第二百三十二章 绿罗衣第八十八章 泪空流第九十章 明月楼第二百九十六章 百余年第二百九十一章 望长白第二百七十九章 冬风烈第二百四十三章 少年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