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妃娘娘,昨夜睡得可好。”
欧阳紫琳停了步子,看着元妃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反问:“元妃你又如何?”
元妃笑着走近:“还好。”
欧阳紫琳不信的挑眉:“来时听说住在永和宫的人闹腾了一夜,元妃倒是好眠。”
元妃皱眉:“娘娘才是,您眉间倦怠难掩,想必是没有睡好。”?????????????
欧阳紫琳轻笑:“大家彼此彼此,作为邻居元妃该时常去永和宫走动走动,好向公主说说生产经验,本宫想你们应该会投缘,也有很多话题可聊。”
“可惜和翠公主身体不适,臣妾此时去叨扰,怕会惹得人家不快。”元妃叹息道。
“元妃今日很早嘛,不用去照顾二皇子了?”远远走来的玉妃,刻意抬高音量,好让周围的嫔妃都清楚的听到。
“貌似有人比元妃娘娘还要早一些。”荣嫔看了一眼墙边软轿,漫不经心地说道。
欧阳紫琳的目光在那轿子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元妃,随后抬步:“的确。”
自宴会之后,和翠已有几日不曾出过门,元妃则是说二皇子体弱,要在侧照顾。
和翠就罢了,可元妃分明是不想成为大家议论的对象,才借二皇子之名,躲着不见人,以此撇清与永和宫的关系。
有没有关系暂且不提,那夜元妃所说的话,听上去没什么不妥,却意味深长。
“蕙妃娘娘,那夜失言一事,本宫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欧阳紫琳刚落座,便听和翠语带愧疚地道歉,随即笑说:“公主不必如此,本宫理解,此事就揭过吧。”
“天寒地冻的,公主怎的不好生休养,眼见这产期就快到了。”玉妃瞄了眼和翠的肚子说。
和翠低头抚了抚隆起的腹部,轻叹了口气:“有件事憋在心里,实在是不吐不快,况且也还没有正式向皇后娘娘请过安。”
“喔?那让公主如此不舒坦的事,不知是关于什么的?”玉妃佯装好奇的问道。
和翠垂眼:“也没什么,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玉妃的视线朝饮茶的我一扫,接而道:“解决了就好,公主有孕在身,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随后话锋一转,向着凌常在所在的方向说:“怎不见绮美人,本宫方才还看到她了呢,今日没来吗,真是奇怪了。”???
尽管无人应答,道出绮美人的去向和没来的原因,大家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可玉妃丝毫不觉尴尬,反是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地品着茶点。
也是,掌掴了公主的婢女,还用言语羞辱了一番,如今人家主子来讨公道,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怎会厚着脸皮现身找打?
虽然她和绮美人无冤无仇,和凌常在也不存在什么太大的冲突,但她就是想添把火。
玉妃心中如此想着,双眼却再次移到了和翠的腹部。
走了个丽嫔,来了个公主,这肚子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为何吃了那么多补药,她这里却不见一点动静?!
“公主这些日子就好生在永和宫养胎吧,若想外出散步,一定要让宫人陪同,也需仔细脚下,太医院方面本宫已安排妥当,请公主放心。”我微微一笑道。
和翠也笑:“多谢皇后娘娘。”??????????
“公主若是心神不宁,或是对生产之事颇为紧张不安,不妨命下人请元妃过去陪着,毕竟元妃是这宫里,头一位诞下皇子的妃嫔,多少有些经验。”欧阳紫琳一脸和善笑意。
言毕,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神色不对的玉妃,垂目抿下口茶。
嫉妒?疑惑?不甘?羡慕??
玉妃你现下的心情,到底是哪一种啊。
嘴角抑制不住地牵起,若非身处凤仪宫,周围又坐满了后宫嫔妃,她绝对会大笑出声。
明明生不出,也不可能怀孕,却满眼渴望
真是可怜。
“奴,奴婢该死。”不小心撞到人的宫女,连忙垂首。????????????
而那被撞者,轻轻一笑,柔声说:“我没事,你不必这般紧张。”????????
荣嫔刚迈出殿门走了没几步,便远远看见这一幕,一个紫衣婢女,正俯身对凌常在说着什么,那神色好像有些仓惶。???
待那婢女走开,回到所伺候的主人身边,荣嫔皱了皱眉,加快脚下的步子,追上凌常在。
“多行不义必自毙,常在好自为之,莫要一时大意轻敌,跳进自己挖的坑里。”
荣嫔在经过凌常在身边时,压低声音吐出这样一句话,继而冷笑着携同宫人离去。
凌常在闻言,顿住了步子,望着荣嫔背影的眼神冰凉。
在凌常在视线不曾触及之处,隐匿于嫔妃间梅嫔,一双美眸朝着荣嫔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转向凌常在,红唇勾起,长睫微垂,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荣嫔瞧见的,她自然没有错过,看来她找的这个“新同伴”很是危险呢,难怪洛答应会说要在考虑几日,也不知是那丫头的眼睛太毒,还是戒备心太深。
和翠公主的奴婢,和凌常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或许该说成,和翠和凌常在难道是旧相识?区区一个奴婢,怎可随意抓住主子的手不放,难道和翠公主与她感情很深,视那婢女为姐妹吗。
亦或是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什么消息。
“您是说她有奴婢尚在宫外?”
我点点头:“不错,她适才是这么说的,好像是去了肖家送东西。”
欧阳紫琳冷哼道:“只怕她是想玩什么把戏,当日她进城肖家小姐也在,为何不当面送,偏要私底下派人去。”
我笑道:“和翠与肖家关系很好,与肖小姐自幼便相识,倒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臣妾还是觉着公主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和驸马之间好似也有隔阂,同住在一个院里,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欧阳紫琳沉思道。
“或许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就是如此,你的疑心太重了,减少些人手吧,公主府那些下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没有察觉。
“新晋的赵嫔看上去很是安分,也不似那些往日一受宠,便不可一世的嫔妃。”欧阳紫琳若有所思的笑道。
我挑了挑眉:“那是因为她没有选择。”
“关于凌常在,不知娘娘有何打算?”欧阳紫琳凝眉问道。
我微皱眉头:“倒也没什么打算,且看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吧。”
的确是有些被动呢。
后宫之主的位置,坐上来容易,守住却很难,只需一个小小的把柄,就能致我于万劫不复。
元妃的处心积虑,凌常在的蓄势待发,以及梅嫔虎视眈眈寻找时机,本就够让人费神,如今又多出个立场不明的和翠
要从哪里下手,对谁下手,制定什么计划,完全没有头绪。
皇子党的气定神闲,摆明是无心理会元妃,也根本没有将二皇子放在眼里。
难道是因为我登上后位,给了他们东宫之主必为苏瀛的错觉?
“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臣妾会想法子打开一个突破口,营造出咱们想要的局面。”欧阳紫琳向着我微微一笑。
由欧阳紫琳出手也好。
“主子,凭您眼下的身份地位,想要除去那些挡路的嫔妃,简直是轻而易举,为何要留下她们,任她们肆意妄为?”小章子拿来几本记档呈上,不解地问。
“就算随便找个名目,一举除去碍眼的元妃等人,不管是朝堂亦或后宫,依旧不会太平,没有抓到李南原和元妃的线索不说,还打破了和皇子党之间的平静。”
我轻吐一口气,缓缓笑着继续道:“到时强敌环伺,本宫不仅后位不保,性命也会堪忧,谁也说不准,皇子党焦急之下会不会暗中和叛党联手,虽说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最后能名利双收,也是桩极为划算的买卖。”
成太傅为了将苏瀛推上帝位,会无所不用其极,东宫太子的位子不过是踏板,他们的眼光早已放到那龙椅上。
所以说,本就假意迎合的我,若暴露了真正的心思,那推崇苏瀛的党派,以及早已恨我恨得牙痒痒的李南原搞不好会联手,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倘若正处修养的元国在集结兵力,于皇子党倒戈肃清李南原人马之时趁虚而入,那楚嘉就会被吞了。
元国的动向也始终让人难安,是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还是会与假设联手的那两方势力的其中一方虚与委蛇,以窥得最好时机,在尘埃落定时出兵包围歼灭所有人。
还是冷眼旁观,等到元气恢复,楚嘉内乱平定,再来拼个你死我活?
一个时辰后,宫人禀报,和翠派去肖家的贴身婢女已入宫,同行的还有一名眉清目朗的小太监。
“林二说那两人和迎接的婢子直接去了永和宫,关于小太监公主好似一字未提。”琴悠皱眉道。
我笑笑:“和翠只说她有仆婢还未入宫,至于肯定的人数,是太监还是宫女,这些并未说明,没什么好奇怪的。”
见我神色不起波澜,琴悠又道:“奴婢听了林二的描述,同样觉得那小太监,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下人,那般简单。”???????
我斜目一笑:“单凭感觉吗?”?
琴悠闻言一愣,随后埋首不语。
永和宫,宫门紧闭,院中一片静谧,廊下连个守夜的宫女都没有。
在屋内昏暗的灯火中,一人缓缓从地上起身,低首作揖,周身香气浮动。
榻上的和翠抬臂勾了勾手,那立着的人儿,随即迈步走近,步到榻边停下。
“不过是代本宫去送个礼,却花费了这么多时日,看来你和素语全然没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和翠轻叹了口气,不悦地说。
榻边人垂目道:“奴才岂敢,临行前公主所交代的,奴才一直谨记于心。”
和翠冷哼:“是吗,若真是如此,你们该在三天前就回来复命,而不是今日!”
说罢,又阴阳怪气地道:“素语虽是奴婢之身,那模样却不比任何官家小姐差,莫不是你与她同行之时暗生情愫,想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才耽搁到今日才回?”????????
那人轻笑,笑声分外爽朗:“奴才心中早已被人占据,又怎会有容纳他人之处?”???
和翠撇了撇嘴:“若有一绝色佳人出现,你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眼前倒是有一佳人,至于公主言中所说,奴才没什么兴趣呢。”??????
和翠回眸,紧盯着眼前人:“油嘴滑舌!”
那人勾唇:“也唯有对公主,才会如此。”
“没旁人时别自称奴才了,听的本宫心里堵得慌,你一走就是十多天,连封书信也无。”和翠伸出莹白的手臂,顺势缠绕在那人腰际:“炎”?
安炎低眸,掌心轻揉着和翠头上青丝:“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公主可好?”
“还好,就是肚子的孩子太折腾人。”和翠坐直身子,抚着高隆的腹部,对着安炎笑道。
安炎的目光落在和翠肚子上,唇角轻勾。
和翠美眸一弯,拉过安炎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好像是个男孩儿呢。”
安炎眼眸眯起,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眼中温柔透着丝丝凉意:“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所生,我都喜欢。”??????????
和翠闻言,抬眼看向他,似水眸光中满是款款深情。
目光交汇,香气萦绕,情愫涌动
窗上倒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哪怕不曾入内,也未有听见他两的对话,却不难猜到里面发生的事,以及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
廊下的夏楼,凝视着窗扇,眸光一点点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