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悲恨杂

天色阴沉,凉风徐徐,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备膳清扫,连一向狗眼看人低的内务府,都眼巴巴的送来了新制的珠宝首饰。

琳琅满目的金钗玉环摊了一桌,柔滑适身的衣衫罗裙摆了一榻,清风入殿,吹得纱帐腾空摆动,水晶帘幕发出清脆声响摇晃不定。

“今个儿这是吹得什么风,万总管怎会有空过来。”

“奴才是来给娘娘答复的。”万玉德弯腰一福,臂上拂尘乱舞,低声回道。

“答复?”我眉尾一扬,有些不可置信得瞧着万玉德,良久勾唇笑道:“原来如此,万总管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本宫如何相信你是来向本宫投诚,而不是来做内奸,与旁人来个里应外合?本宫吃亏许久,久战不胜,是断不会仅凭总管你三言两语就轻信于人。”

万玉德垂首轻笑,直身甩了甩拂尘,神色波澜不惊地道:“奴才自然知道其理,娘娘对奴才生有戒心理所应当,但并非全然不信,不然娘娘也不会将红英姑娘送到奴才眼皮子底下不是?”

不错,我是不信万玉德的忠诚,但却信他的聪明头脑。

后宫之中,各宫苑妃嫔乍看上去虽不怎么出彩,却各有朝中势力所护,倘若有难临头必定会有人站出来为其挡风遮雨,可我无依无靠,就算莞辰有心庇护,若百官群起而攻之,他因我牵连亦遭重创。

不论是朝堂或是后宫,都没有保护我得势力,你不犯人必有人先犯你,后宫女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攻其不备,暗中布局,是她们的拿手好计。

若要自保,光靠人脉是不够的,还要有精于心术,运筹帷幄得军师在旁出谋划策,我之所以会看重万玉德,其原因就在这里。

他口口声声得说自己对荣华富贵无心,可放眼天下,试问又有谁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不靠钱财名誉便能无恙存活,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名则能使乱臣党派心生忌惮敬而远之,期满出宫这话说的虽好听,却是表里不一。

“既然万总管心细如尘,将本宫用意也参得极为透彻,那总管也该知这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吧。”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精明如万玉德这种人,我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就算通过试探我对他得信任也不会超过三分!

万玉德敛笑低目,沉声应道:“奴才自然知道,不过在此之前,奴才想先向娘娘禀报一件事,待娘娘听过此事之后,奴才再着手去办手边之事。”

看他神色倏尔变得凝重,我眉间一紧,深知他即将出口之事关系重大,故此便摒退了殿中婢女,静待他下文。

“奴才曾去内务府存薄房,翻阅过宫人记档,发现了一件怪事,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元美人尚是淑妃时身侧的贴身宫婢长相?”

“不记得,况且本宫也不曾见过元美人与哪名婢女交耳细语,你何故提及此事?还有方才所言得怪事又是指什么?”经他这么一问,我这心里疑问丛生,不仅仅是奇怪他屈屈一个慎刑司总管能自由出入内务府存薄房,更对他此番言论有些费解。

万玉德朝窗外瞄了瞄,确定殿外无人蹲墙角偷听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元美人性子冲动心直口快人尽皆知,身边婢女除了几年前死去得陪嫁丫鬟之外,在侧侍奉之人基本无人超过一年,奴才原以为是元美人性格所致,后来才知是元美人防备心强,虽是莽莽撞撞却并非无脑之人,至于那怪事便是,此刻在元美人身侧名为芳月的婢女,宫人记档本中并无其入宫记录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怪不得在她左右侍奉的宫人都呆不长久,原来是这个缘故,表面上看去有勇无谋,内里却非那愚笨之人,也是,她在慧妃身边待了那么久,又岂会是无脑之人,常年耳濡目染就是再笨之人也会懂得自保之法。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那芳月竟然查不到底细,难怪她会如此聪明想出以退为进得好计,可惜元美人这么多年只学会一项求生技,那就是装疯卖傻将计就计,如若不然有此等聪慧婢女在侧辅佐,她又怎会乖乖被禁足至今才解。

那婢女身上得气味甚是熟悉,熟悉到每每让我忆起都会恨得咬牙,万玉德会向我说出此事,怕是也已对那婢女身份起疑。

毕竟距御花园一事已过一月有余,但凶犯却仍未落网,如今得知有人无记档便在嫔妃侧为婢,岂会不叫人在意,更何况那人还极有可能是我“朝思暮想”恨不得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之人。

“这事除了本宫之外,你可有告知第三人?”我抬眸问向颔首而立的万玉德,眉心紧皱,语调淡漠的询问。

万玉德俯身低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一查知此事便来向娘娘汇报,且不说并无旁人知晓,连这出入内务府,调查元美人昔日宫内宫婢之事都是奴才亲力亲为,期间未曾假手于人,还请娘娘放心。”

“如此甚好,既然无第三人知晓,那就有劳总管将这秘密暂存于心,待时机到来之日在宣之于口。”我举杯饮下一口凉茶,抿唇笑道,声色并无多大波澜。

万玉德轻声应答,正欲告知我自己所想计划之时,却有人擅自闯殿,搅了殿中气氛。

我将手中白玉瓷杯重放在案,怒视抱着一盆花香四溢的茉莉入殿的宫女,在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我才想起,此人是红英被派去慎刑司后,才提拔到我身边侍奉的婢女巧燕。

“巧燕你无视主意,擅自闯殿,可知自己该当何罪?”

巧燕闻言神色慌张的,捧着手中花盆跪地辩解:“奴婢知错了,还请琼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云华宫的陆嫔娘娘派人送来一盆茉莉,并传话邀您去暖房赏花,奴婢不敢怠慢,这才”

看着地上人儿梨花带雨得模样,我扶额浅笑,眸光不经意得扫了万玉德一眼,却见他正眯眼瞧着那盆茉莉出神,心下顿明。

“本宫就饶你这一回,若有下次你便自个儿去领罚吧,还不退下!”

“谢谢娘娘不杀之恩,奴奴婢告退。”

巧燕仓惶起身,将怀中茉莉轻放在桌,随之快步出殿,生怕我改了主意严惩于她。

“消息如此灵通,不愧是陆嫔。”我伸手将桌上茉莉移了移,拈花笑道:“万总管是如何看得,你这旧主是在提醒你莫投他人,这才买通我宫内婢女算好时机来了这么一出,还是情急失算抱薪救火?”

万玉德垂首默立,一言不发,我用余光轻瞥了一眼他那紧绷面颊,勾了勾唇角,将手边花盆推至一旁,掏出帕子拭了拭手,继而对万玉德吩咐道:

“总管不必多心,本宫并无疑你之意,至于那被打断的计划,改日在谈吧,眼下本宫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替本宫去办。”

万玉德听闻此言,当即跪地叩首:“娘娘有何需要吩咐便是,奴才愿为娘娘誓死效忠,万死不辞。”看着埋首于地之人,我心中并无一点喜悦欣慰,更多是鄙夷冷淡。

不论他是真心投诚也好,假意屈服也罢,我与他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这看旁人演戏看久了会生厌的,虽不知他此举为何,却明白他现下无意帮衬陆嫔,他城府颇深不是善茬,不管他所谋为何,我姑且将他收入麾下。

待他办完了这件事,再静听方才被打断之言也不迟。

幼小的鸽子是无法飞跃泰山峻岭的,这话用来形容陆嫔在合适不过了,不过只可惜,那稳如泰山之人并非是我,而是另有他人。

无论这幼小鸽子再怎么挥翅,终是无法飞越入云山巅,第一颗棋我就先落在这里好了,你欠我得我会一笔笔得讨回来,你既如此喜欢谋算陷害,那我便成全你一回,不过这次并非你孤军奋战,就由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谋定胜天,我不会再隐忍不发,而是会借自身智慧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不论是不是卑鄙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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