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一个国家可以用武力,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化解国与国之间的纷争。
四国鼎立各有春秋,各怀狼子野心,没有连天战火,却也已够百姓揪心胆颤。
近年来,边境摩擦不断,各国蠢蠢欲动,心中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盘,和平的表象下,各股势力暗潮汹涌,平日里虽还保持着友好关系,你好我好,但这虚假情意一旦与其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隔在其间的那层窗户纸便会被挑破,接踵而来的就是遍天烽烟。
君裕泽之所以会亲自来此,其野心显而易见,再说的清楚些,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齐云的矿产,而是更多的东西,更大的诱人利益,比如一统四国成为真正睥睨天下的君王。
兔死狗烹,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君裕泽与莞辰便更明白了,只是一个隐藏颇深,另一个佯装不知罢了。
齐云与金顶的莽撞已经挑起了战火,君裕泽与莞辰应该也已达成联盟,战争即将开始,一触即发,自己明明是一只养在深宫中的金丝雀,手无缚鸡之力,后宫嫔妃更不允许干涉朝政,可一想到战火连天这心便开始躁动起来,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
“娘娘,娘娘都坐了一上午了,进屋歇会儿吧。”
我又添了杯清茶,望着远处深沉的暗云,心里乱糟糟的但又说不清因何而乱,“地牢那边怎么样了,本宫已有好几天没去探望陆妹妹了,交代下的事情牢中的眼线可有照着做?”
“那那是自然。”红英结巴的回道,虽然我并未看她,却隐隐感觉到今日的她有些不太对劲儿,打从慎刑司回来后,一向沉稳的她,今个儿倒是头一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侧头看着她的脸,不只是她的脸色不正常,连她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直视。
“红英你跟着本宫的时间虽不长,但你好歹是本宫一手提拔的,有什么便说什么,别磨磨蹭蹭的,若是等本宫自己查出来了你再说,你便不用在华熠宫待着了。”
我轻吹茶水,语气不怒则威,乍听上去云淡风轻,可红英毕竟是万玉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又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揣测不清我的心绪。
红英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看着她那纠结的小脸,我愈发意识到她所隐瞒事情的严重性,刚想唤人询问,打听一下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听红英突然跪下,声色颤抖的说:“陆嫔娘娘死了。”
“你说什么?”
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碎裂成片,温热的茶水撒了一地,溅湿了我的裙边。
“死了?”僵在半空中的手轻颤不止,我哆嗦着嘴唇,咬牙喃喃:“她怎么会死,她怎么能死!”重击木栏,掌心的酥麻却比不上心里的震惊。
我明明嘱咐过地牢的狱卒,让他们将人给我看严了,是有人玩忽职守,还是陆嫔自戕了?
不对,依照陆嫔的性子,她断不可能选择自尽这条路,她如此恨我,恨我让她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恨我让她的复仇大业化作了泡影,就算明知等待自己的是死路,她也不会想不开寻求解脱!
“什么时候的事。”我攥紧了手,冷冷地问。
红英咬唇低道:“昨日申时。”
“昨日发生的事,你今日才向本宫禀报?糊涂东西!”我怒不可遏,起身便朝宫门而去,一定要查清楚,我一定查清楚,究竟是谁如此迫不及待的送陆嫔下黄泉。
难不成是陆嫔身后之人,怕其泄漏秘密所以杀人灭口?没可能啊,地牢狱卒经过大换血后,尽管还有几人分属别的党派,但从大致上来说都已成了我的人,若有人潜入亦或是乔装,他们不会知情不报,眼睁睁的看着我恨不得剥皮噬骨之人就这样死了。
再说了,陆嫔虽早已被贬为庶人,但却身怀有孕,这点旁人不知道,我却甚至清楚。
故此便吩咐狱卒没我的命令不要擅自动手审问,在我威逼利诱之下他们不可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更何况我是暗地里收买的,并没有挑明谁是我的人谁不是,能让他们宁愿违反与我的约定,也要压下此事的人必是身份显赫之人!
李南原就是手再长,也无法将这么多人收买吧,元尚书那边也没传来什么消息,李妃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忙的不亦乐乎,她也不会傻到将自己往死路上送,这仔细梳理一番下来,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思及此处,我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停了下来,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会连一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杀了陆嫔?难道他不知道陆嫔肚子里
难道正是因为他知道了,所以才会送陆嫔上路?脑袋嗡嗡作响,心绪乱如麻,我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会忍心害了自己的孩子?
我承认我恨陆嫔,也巴不得她死,但反复思虑了几夜,我还是无法下狠手,或许是我太妇人之仁,可我毕竟是有过孩子的人,不管陆嫔作何想法,但站在一个曾是母亲的角度来看,我还真是不忍心动那个孩子。
母归母,子归子,我有办法隐瞒那孩子的身世,送那孩子出宫找人照顾无忧过一生,他一辈子也不会知晓其真实身份,更不会因其母的罪责受到牵连。
明明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才下定的决心,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料到,到了最后居然是莞辰出面。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红英气喘吁吁的跑至我身边,扶着我的臂膀,低声问道,话语里满身歉疚。
我木然的摇了摇头,呆立原地,霎时没了移步的力气,胸腔内被郁气所堵,闷闷得,分不清是感伤,亦或是其他情绪。
“喲,这不是琼妃妹妹嘛,本宫还正想去找妹妹呢。”李妃娇笑出声,手中丝帕轻扇,莲步徐徐的朝我而来,她身后还跟着许多熟人。
怎么碰着她们了,真是晦气!我咬牙在心中暗谇了一声,继而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便朝来路返回。
我现在心里乱的很,实在是没心情与她们多做纠葛,另外看她们那阵仗,分明就是来找事的,此刻我心绪繁乱,难保不会因冲动酿下大祸,故此还是走为上策。
“妹妹走得这么急是要去哪啊,妹妹既然有要事,那本宫便去妹妹宫中等妹妹吧,妹妹什么时候将手头的事办完了,本宫在开口便是。”
李妃的声音中满是戏谑与鄙夷,我原先怎得就未发现,她是如此刁钻之人?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敞开了说吧。”我停步转身,神色不悦的问道。
她嫣然一笑,一双勾人凤眸风情万种,“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请妹妹与本宫及众姐妹去流音阁听戏罢了。”
“听戏?”我额角一跳,不好的预感顷刻席卷全身,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心里虽在暗暗唾弃她这虚伪假面,但有些场合不能硬碰硬,“娘娘真是好兴致,可臣妾不好这口儿,恐怕得拂了娘娘的一番好意了。”
李妃不怒反笑,缓缓移步来到我身侧,欠身附在我耳边,“如果我说,你的姘头也在本宫邀请之列呢?你还是要拒绝嘛?”
“娘娘自重,若是您这身子还未好,那便早些回宫歇着,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你和人家眉来眼去的,真以为本宫没有看到?”李妃弯眉一挑,嗤笑出声,“敢做别不敢承认啊,不过你放心本宫并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是诚心想邀你看戏的,当然这去与不去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可若这事万一被他人知晓,妹妹颜面何存呐?往后又该如何在宫中立足?”
她居然敢威胁我!
什么姘头亏她说的出口,我与君裕泽不过两面之缘,当日夜宴我也并未看他几眼,何来有染这一说,她还真会造谣生事,血口喷人。
但转念一想,她这么说的目的,好似是在试探,试探我与君裕泽的关系,当然关于君裕泽身份的事她仍旧被蒙在鼓里,这也是让我安心的地方,不过这各国使臣早就回国了,他这一国之君不回国处理政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宁嫔她们或许会因为昨日之事小心顾忌,甚至对你心生忌惮,可本宫却不会,琼妃你的那些小伎俩本宫早就用烂了!
对付你这种人,本宫的法子可多了去了,不过本宫并不急着拿你怎样,眼下本宫想要知道的是你与元国使臣,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认识的。
若此去流音阁应证了本宫的猜测,只是你单方面的想与那使臣拉近关系,那便罢了,本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放你一马。
毕竟本宫此次邀那使臣前来时,也有地方做的不妥,咱们就各退一步,但倘若不是了话,你这条命可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而是会被本宫所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