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琅”一声脆响,瓷杯就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尤大宝和常瑞都吓了一跳,只有陆承渊面上没有半丝波澜。
佟书瑶在一堆碎片里寻摸,终于找到一块尖度颇为满意的,喊一声。
“常瑞,拿去消毒。”
“哦!”常瑞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接过瓷片,放到早已点燃的酒杯上烧。
这些,都是佟书瑶教她的。
“皇上,呆会儿可能会有血流出来,弄脏您的衣服,要不你先把衣服脱了?”佟书瑶好心提醒加建议。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想看他的诱人身材。
“无妨!”陆承渊淡淡道。
“会流血?”尤大宝的心提起来了。
又是砸杯子,又是煮竹罐的,这些全都是他没见过的阵仗,他的心中很不安!
“常瑞,把煮好的竹罐端过来。”她吩咐,人已经拿着消过毒的瓷片到了陆承渊面前。
看着他冷沉的脸,佟书瑶举着瓷片,突然坏笑一声,身子倾过去低声道,“你就不怕我谋杀?”
陆承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道,“你有那胆子?”
“我当然……没那胆子了。”
她一脸无害的笑容,手却已经不着痕迹地摸上了他的头,准确地找到他的太阳穴,用棉布蘸酒擦拭。
对常瑞道,“细的。”
常瑞快速递给她一根细的竹罐。
她接过竹罐,用瓷片的尖锐部位利落地刺了一下,将竹罐快速压上被刺的部位。
动作之快,却仍有血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看到血的颜色,佟书瑶皱起了眉头。再看陆承渊,面色依旧冷峻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她松开手,那只竹罐便在陆承渊尊贵的脑袋上生了根。
此刻要是有一面镜子放在这位爷的面前,他会想要杀了她吧?
佟书瑶咬着舌头忍着笑,继续摸上他的风池穴。
拿了块白布垫在他的肩上,刺上风池穴时,浓黑的血液就浸进了白布里。
看到白布瞬间湿了一大片,尤大宝尖叫一声,“血……”
这大胆的姑娘,到底对皇上做了什么?
“体内的血不是越多越好的,流点血没事,有助于血液循环。”佟书瑶语气很轻松。
眼前仍旧是那张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的脸,但,那只竹罐似长在他头上的角一般,生生地破坏了美感。
关键是,只有一只角,还不对衬。
心中暗笑,爷啊爷,您的偶像包袱呢?
“湘王殿下到!”外殿传来通禀的声音。
当陆承褀跨进内殿,看到长着角的陆承渊时,他先是一愣,然后笑容便越来越大了。
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不敢放肆,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此刻只有陆承渊自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地喜剧。
“皇兄这是?”陆承褀笑问。
这位爷虽然没有看镜子,但大概也从他们的表情中分析出了某些问题。
所以,他此刻的脸很黑,也根本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尤大宝连忙上前向陆承褀解释。
“殿下,皇上今日甚是头痛,佟太医正在给皇
上治呢。”
闻言了然地点点头,陆承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向佟书瑶的眼神仿佛在说。
你确定你不是在整我家皇兄吗?
佟书瑶眨巴着天真的双眼,作无辜状。
而他们之间的诡异互动让陆承渊的脸又黑沉的几分。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看着血也不再流了,佟书瑶便将血布揭掉,把那只鹿角惋惜地摘了下来。
这十分违合的画面可是千载难逢啊!可惜了!
佟书瑶用干净的湿帕子将残留的血渍擦干净。
可是,可是,拔罐后留下的那个鼓起的圆扣子擦不掉肿么破?
“皇兄此刻可觉得好些了?”陆承褀问。
陆承渊提了提衣襟,冷着声道,“好多了。”
“佟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陆承褀笑道。
佟书瑶讪讪地笑着,对于此刻陆承渊的头,她简直不忍直视。
他太阳穴上的那个大包,实在很像动画片里被揍了之后肿起来的样子。
圆得太特么规则了!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只想尽快减轻他的痛苦,没有想到这负面结果。
“皇上,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您这两日可以免朝在寝宫休息吗?”
佟书瑶好心建议。
陆承渊侧头皱眉看向她,很明显对她的建议不甚满意。
“佟太医说得极是,国事虽然重要,皇兄的龙体则更加贵重,还需保重才是。”
陆承褀在一旁笑着打圆场。
佟书瑶对于自己无意间闯下的祸很不放心,想了想垂着头道。
“皇上,臣有一事请教。”
陆承渊淡淡瞥她一眼,眼神示意她有话就说。
她端正地站着,态度十分认真。
“是这样的,有一个好心人,遇见了一只受伤的孔雀,于是好心人便替它疗伤,但伤是治好了,却破坏了它美丽的羽毛。您说这好心人,它是对了,还是错了?”
冷峻的脸眉头蹙起,这大概是他听过最弱智的问题。
“当然是对的!”陆承褀笑意很深,“凡事都有轻重嘛。”
佟书瑶偷眼瞄了瞄那位爷的神色,继续道,“然后好心人提醒孔雀,既然没有了漂亮的羽毛,就暂时不要出去了,等新的羽毛长出来再出去也不迟。可是孔雀却很不以为然,因为它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没有了漂亮的羽毛,还以为自己仍然是世上最美丽的孔雀。要是孔雀知道了这件事,它是该感谢好心人治了它的伤,还是该责怪好心人破坏了它的羽毛呢?”
说着说着,她看到陆承渊的眉头越蹙越紧,面色越来越黑,于是,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很小很小。
半响,听得他声音清冷地道,“手艺欠妥理当责罚,但治伤有功也是事实,所以,可以赏金百两……”
正当佟书瑶眼睛放光,准备接下来就承认那好心人就是自己时,却又听得他淡淡道,“去地下慢慢享用。”
啊?
吃力不讨好便是说的她。
瞧着佟书瑶瞬间耷拉下来的脑袋,陆承褀笑起来,“皇兄倒是说得严重了,顶多是个功过相抵罢了。”
这湘王殿下算是替她说了个人情,
也就是说,她这又算是白忙活了,没讨到半点好处。
其它人已经被她这个好心人与孔雀的故事惊呆了。
竟敢把皇上比作孔雀,胆大如此,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但其实佟书瑶很后悔,她讲什么好心人与孔雀呀,她应该讲农夫与蛇,而她就是那发了善心没讨到半点好处,最后却被反咬一口的可怜的农夫。
看到她的憋屈小样,陆承渊脸上的乌云终于消散了几分。
陆承褀打着哈哈,拿出一只锦盒来。
“皇兄啊,臣弟刚才去凤阳宫看瑾儿了,她托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你要的。”
程如瑾是皇上的贵妃,湘王竟然直言去过她的寝宫?还直接称呼她的闺名?
这皇上对湘王也太宽容了吧?
“你们都下去吧!”陆承渊突然道。
你们,是指除了湘王殿下以外的人。
于是,一干闲杂人等陆续告退。
佟书瑶心有不服,在快要跨出内殿时突然回头,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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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果那只孔雀不听劝告,非要顶着不美的羽毛出去示人,到时受到了嘲笑,应该不会怪好心人没有提醒吧?”
陆承渊眸子一沉,眼风扫过去,却哪里还看得见她的影子。
她已经如兔子一般逃窜了出去。
“书瑶,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儿,怎么敢跟皇上这么说话?”
常瑞跟在她后面,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
觉得已经跑到了安全地带,佟书瑶放缓了步子,笑得很开心。
话说,她最喜欢看那位爷被她逗得横眉冷眼的样子了。
“说来也奇怪,无论你怎么说,皇上都不发火。”常瑞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你这走了没多久,怎么跟皇上这么熟了呢?”
“那个刺血真是看起来又危险,又神奇。”
……
“咦?你走的可是太医院的方向!”一直喋喋不休的常瑞终于发现了问题。
“是啊,我本来就是要回太医院,有什么问题吗?”佟书瑶笑问。
“你可以回来了?”常瑞惊喜。
“当然!”佟书瑶笑着点点头,大踏步走在前面。
“太好了!”常瑞拍着手。
突然,佟书瑶收敛了笑容,视线望着前面不远处御花园的望春亭。
望春亭下的假山后此时娇笑声不断,从佟书瑶的视线范围可以看见假山旁时而露出几个粉装宫女的身影。
越往前走,假山后的景象便越明了了。
不是几个,是很多。
宫女们环肥燕瘦,语笑嫣然,清眸流盼,甚至含羞带怯。
时而娇笑,时而惊叹,时而又传出压抑的兴奋的尖叫。
再往前走,才看明白,她们的反应都只因一个人。
虽然他身着太监衣服,但佟书瑶不太想把他与太监联系在一起。相信他周围姑娘的心情同她都是一样的。
因为他实在是太美了。
皮肤比女人更白皙,五官的线条有男人的俊,也有女人的柔,一双丹凤眼如出自妙笔,眼波流转间妩媚暗生,一双薄唇浅浅含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异样的魅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