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 做人

“应该不是。”谢宁摇头,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说不通。陈婕妤自己把毒下在了酒里,这种毒又是一定要命的,那么即使玉瑶公主令她喝酒,她若明知道酒中有毒就不会把毒酒喝进肚子里了。

但现在还不知道毒是怎么下在酒里的呢。是不是陈婕妤下的毒也很难说。因为酒壶酒杯都是谢宁的,陈婕妤自己端了酒杯过来。她替谢宁斟了一杯酒,但最后这杯酒进了自己的肚子。而谢宁之前喝的酒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之后那壶酒被陈婕妤连倒了几杯已经倒空了,酒杯也被陈婕妤用过,谢宁席上的壶与杯就另换了一套。

都过一夜了,现在去查那只壶和酒杯只怕早就来不及了。

再一想,如果那毒不是因为陈婕妤酒喝多了提早发作,而是被她喝下去,过个好几天才毒发,那想要再追查这事比现在还困难。

谢宁想了想,却苦中作乐的笑了。连着两年都遇着这种事,去年的毒下在手炉里,今年的毒下在酒里头,却偏偏都让她侥幸逃脱了。

“你笑什么?”皇上十分诧异她现在还笑得出来。不过一看到她笑容里带着的自嘲和苦涩,心里就明白了。

“臣妾前头还有客人。”谢宁想起来,她刚才可是扔下暖阁里的那些人就离席了。当时觉得就说两句话就会回去,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你就不用过去了,让方尚宫过去说一声,只要说朕回来了,她自己会知趣告辞的。”

谢宁一想还真是,就吩咐方尚宫去前头传话。

她这会儿也实在没有心情去应酬,一定会让那些人精子看出来她情绪不对。

方尚宫也是精明,她只把话告诉了明微公主。

明微公主今天行事作派处处要表现得和永安宫十分亲厚,这种消息先告诉她,也让她心里舒坦。

果然明微公主一听皇上回来歇息就明白了,自动转过头跟席上其他人解释此事。

果然席上没有一个人觉得贵妃中途离席甩下客人不管有什么失礼的。皇上回来了啊,那自然一切以皇上为重了。这下她们也不好多做人,草草散席出宫去了。

谢宁同皇上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小书房,皇上看折子,谢宁在一旁写字。两人都没再提那件事,但是也都知道现在宫里是个什么情形。白洪齐不在,他亲自领人出去了,连周禀辰也给带了出去。

谢宁从来都只见到他们两人笑眯眯和善可亲的样子,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这两人手下人命都不少,做起事更不缺狠辣手段。

皇上看着折子,还时不时拿上头写的趣事当做笑话逸闻讲给谢宁听。难得的是谢宁都听得懂。

过不多时大皇子过来了,原来皇上布置了一篇功课给他。谢宁坐在书案边听着,越听越觉得纳闷。

皇上让大皇子写的不是书上的事,而是昨天在武英殿时的事。一共来了多少人,大致坐在什么位置上,穿什么服色,甚至连那人说过什么话都记下来了。

谢宁十分意外,等皇上温言勉励几句,让大皇子回去她才问:“皇上怎么会让应汿写这个?”

“朕可不想他只知道念书变成个书呆子了。”皇上说:“有些道理书上是不会说的,也不能按照书上写的做,圣人书上只会教人做君子,但这世上的读书人,有几个君子?”

皇上这话如果对外面的人说出来,那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但谢宁就能理解,她点头说:“话是没错,不管想做好事情,还是做好学问,首先都应该做好人。皇上这是想让大皇子多多注意这方面的事?”

皇上嘉许的看了她一眼:“有的人满腹学问却只能困居陋巷,有人不学无术却能窃居高位,世人常说这太不公平,但照朕看,前者必然有他的短处,后者也必定有他的长处。”

谢宁笑着说:“臣妾也这样想。以前没进宫时,舅舅家日常用度采买都是从府城一家老字号买的,虽然他们家货品不全,但舅母也一直没有另换一家的打算。那家的老掌柜都七十多了还很硬朗,过年的时候过来舅舅家,带了一大盒子麦芽糖,我吃的牙都被粘掉了一颗呢。”

皇上点头说:“这人很会做人。”

“是啊,他们家做生意也很规矩,从来不短斤少两,也不会以次充好。阴雨天炭都湿了,他特意过来解释说要迟送,也不肯把湿炭送来,所以舅母说用他们家的东西很放心。”

皇上却转了话题问她:“你的牙被糖粘掉?哪一颗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宁笑着说:“那时候还小呢,七八岁吧,正换牙的时候。那颗牙本来就活动了,只是迟迟没掉,不能全算是吃糖的缘故。”

皇上望着窗外清冷的寒雾,微笑着说:“朕也还记得换牙时候的事,那时候怕出丑,被人笑话,在人前就不肯张口笑。”

谢宁看着皇上,怎么也想象不出威严的皇上也缺牙说话露风的时候,那情形一定十分可爱。

可爱二字把她自己也惊了一下。

皇上与可爱二字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看也扯不上关系。

可大概是越来越熟悉了,谢宁现在越来越不怕皇上了。

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她连头都不敢抬。

到现在她也记不起来那一天皇上穿的什么衣裳,神情又是什么样子。

唔,倒是她还记得那天晚膳用的饭菜,皇上吃的很素淡,简直不象御膳的排场。

现在谢宁当然知道原因了。一是因为皇上一直厌憎先帝、太后和明寿公主那种奢侈铺张的作风,对吃穿这些事情都不讲究。二来,皇上这人可以说是很好养活,吃东西一点儿都不挑剔,尤其晚膳,喜欢用的清淡些。

谢宁这人却比较重口腹之欲,尤其是进宫这几年,深宫寂寞没有事情做,就在收拾屋子、安排膳食上面花心思。皇上倒对她这里花样百出的膳食挺中意的,总说一见着永安宫的膳桌,就知道这会儿是什么季节了,灵的很,绝不会出错的。冬天的时候有羊肉白菜,春天有榆钱和荠菜,夏天更有荷叶鸡嫩莲子,更不要说丰盛而诱人的秋天了,每天膳桌上都能翻出新花样。

云和宫此时却一片沉寂。李署令来过之后开了方子,并命云和宫的太监将药拿回来煎煮。红儿不放心让别人经手,自己亲自盯着煎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更不敢中途离开去解个手什么的,生怕药出什么问题。

现在除了自己,红儿谁都信不过。

陈婕妤自己昏昏沉沉的躺着起不来身,红儿唤她醒来给她喂药喂粥时她也只有三分清醒,迷迷糊糊的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恍惚记得太医来过……”

她中毒的事情红儿不能说,也不敢说,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一个能说实情的时机。

“您喝多了酒,又吹了冷风,这场风寒很重啊。”

“我觉得肚子疼,身上发冷……”陈婕妤觉得她连睁眼和说话都费力气。

“那当然哪,您吃了这么多的冷酒,伤了脾胃了。好在太医已经来看了,方子也开了,您吃了药,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陈婕妤即使现在不是太清醒,也知道现在是过年的时候,红儿请太医来瞧她固然是一片忠心,但是传出去却会有人说她大年初一的生病吃药太晦气了,是触霉头的事。

“这事别张扬,熬药你悄悄的熬……别又拿你自己的钱去用,你反正管着钥匙,你去开柜子多取些银子出来。那些人眼里只认钱的,你不使钱,他们不给办事不说……说不定还会欺负你。”

红儿一阵心酸,轻声应着:“奴婢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伺候主子多久了。主子一直对她不错,但这次的事情,红儿知道自己八成也脱不了干系。主子给贵妃敬酒自己却喝了毒酒,自己做为贴身宫女,刚才已经被问过一次话了,只是没把她拘走而已。但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红儿知道内宫监那种地方,进去了不是个死,多半就是个生不如死。

可是她走了,云和宫还有人能这样尽心的伺候主子吗?说不准还有象从前翠儿那样包藏祸心的人……

到时候说不定主子会被那个下毒手的人斩草除根的,就象那次翠儿一样,她不就是“畏罪自裁”的吗?

红儿从知道主子是中毒开始,就已经开始回想这些天的事了。除了昨晚在丰庆殿她不能跟进去伺候,其他时候她都寸步不离的跟随着主子。陈婕妤绝不可能下毒的,这个红儿可以担保。可是那她喝下的毒是哪里来的呢?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昨天陈婕妤换下的衣物首饰随身物件,还没来得及送去清洗,已经全部被拿走了,连寝殿在内,云和宫里的东西也已经被搜检一遍了,还带了走了不少人。

昨天赴宴前是她伺候主子更衣梳妆的,随身的物件也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出事,可能是在主子进了丰庆殿之后出事的。

红儿叫了一个平时还算亲厚的宫女过来,把煎药服侍的事情一一交待给她。

那个宫女战战兢兢的应下来,又问她:“红儿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红儿告诫她:“别乱打听,知道的少才能少惹祸。”

那宫女吓的连连点头。

主子性子鲁莽,其实不适合在宫中生活。如果她不去挑衅贵妃,云和宫就不会有接二连三的祸事了。

红儿转头看了一眼外头,她已经听见那些人走进云和宫的脚步声了。

一百九十五 喜事三百二十 急病二百七十四 君臣二百四十九 后悔三百九十七 转圜一百六十三 骑马十 婕妤四百二十一 人心六十四 永安一百七十八 争宠二百八十二 心计三百三十三 道贺二百三十三 孤独三百三十一 称呼四百一十 儿子四百三十一 使者二百二十二 放人二百二十四 恐慌二百五十五 美人二百六十九 揽事二百二十 焰火一百七十四 礼物二十 偶遇二百三十四 路途三百五十四 囤积三十四 太医二百零九 肯定二百五十四 回京七十章 吃药一百一十 照料三百九十七 转圜四十七 初雪一百四十五 底牌二百六十一 抓周二百九十二 意外七十五 主使四一百七十二 揭破一百四十四 仓库二百九十 手工三百八十七 机会二百三十八 春困一百一十 照料二百二十六 讨好二百二十二 放人二百七十五 恐慌一百九十一 萌牙一百七十九 人祸一百四十五 底牌三十 客人二百三十五 行宫十六 簪子三百一十六 进宫三百五十四 囤积八十三 美梦二百七十一 大雨三十六 阳光三百六十一 不解二百八十九 出宫四百二十七 仲秋三百一十六 进宫一百二十九九十三 惊喜三百七十六 意愿一百八十五 茶楼六十三 动静一百三十四 孝义三百四十一 落空三百八十七 机会七十六 主使五二百九十 手工八 新衣四百二十三 思量一百六十四 差事一百五十八 打听一百七十九 人祸四百二十七 仲秋一百五十 针线二百 外戚三百零三 闲谈二百一十九 猜测一百四十三 沐浴二百三十八 春困四百零七 衣裳一百九十六 喜事下二十八 点心四十二 面汤五十二 冬至二百五十三 回来一百四十一章 胜负九十一 入画六十二 新人一百三十八 忧惧一百四十一章 胜负三百六十八 情分三百二十一 赏赐三百七十七 夫人一百一十六 曲意一百七十 行礼三百三十二 扩建三百三十一 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