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灯绿山粼粼。
见杨柳飞絮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
新啼痕间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貂婵蹙眉独坐闺房!纤纤柔荑双腕撑着脸颊,眼眸深邃凝思显得无边的寂寞空虚,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欲教人望之心儿滴破。
她云鬟雾鬓桃腮腓晕,一撩乌亮丝丝凌乱鬓发而明眸顾盼窗外,于凌波微步趋前之间,犹显风情万丈,美艳不可方物。
每见胖猪董卓沉湎酒色;更是色中饿鬼,夜夜需求无度皆用“魑眩”灵念力转嫁其他侍女陪寝,仍保冰清玉润处子身。
她手捏一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
死肥猪董卓不分日夜的尤云殇雨,竟思惹情牵,忆起张心宝既可爱又可恶的英挺雄姿;更激起心湖一阵阵的涟漪绮思暧霞飞,简直到了情不自禁的程度。
张郎啊,张郎!奴家正宜破瓜之年,何时君来采摘?若能花前月下,两相独处情话绵绵,不曾真个也。
貂婵推门而出,漫不经心已然走到一片人工大池塘畔,即使水中红莲嫣然迎春风摇曳,翠绿荷叶衬托犹显爱怜;偶而三彩鲤鱼翻跃嬉戏,争相恍艳;如此的怡人景致也无心观赏。
“凤仪亭”便是当年与张郎曾经会晤之处,刻下只带来一场怨偶的别离痛苦回忆;只盼郎君爱花惜花知花于未放,莫待无花空折枝。
正当貂婵绮思转动之际!
忽来一丝密意传音,萦绕耳际道:“启禀‘魔门’令主!家奴‘哭面儒’管申有要事赶来禀告。”
貂婵粉肩一震!即刻玉靥冷然道:“既然来了,就现身一叙吧!”
忽见一丈外的湖面下,一道三寸宽的水波冒出气泡滚滚而来,逐渐扩大约有三尺宽,“蹴!”的一声,管申冒出湖底翻身便上小亭,可见潜水术十分精湛。
管申催劲烘干衣物,作揖为礼恭声道:“禀令主!主公张心宝盘桓江东‘广陵’已有半个月,现由鬼、笑两位假面儒盛情款待,却慑于主公身边的两名女子威名,而不敢催促回洛阳与令主相会。”
貂婵芙蓉般的面貌骤变,双眸杀意大炽,吓得管申忙低下头来不敢仰视,怕得浑身颤抖噤若寒蝉。
“说!这两个贱人是谁?”
管申颤声道:“是……是‘阴阳神教’教主张咰与‘至尊魔教’教主白灵绝……还自称是主公的侍妾……却查不出‘正室’是谁。”
貂婵闻言气得七窍生烟!顾不得身份破口大骂道:“苗女贱货必然蛊惑张郎!那个‘邯郸’下贱的老女人有何资格称妾?真料不到神魔二教居然能和平相安一室,共事一夫!”
管申确实能言善道作揖又道:“禀令主!主公妻妾再多,也把未来的‘正室’悬空,当然是心属令主您了,放眼天下还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有资格可以取代的。”
千穿万穿,就是马屁不穿!
这番奉承献媚的话,却使貂婵心花怒放嫣然一笑,自作多情道:“管先生确实是位睿智之士!‘正室’主母之称谓非我莫属;天下女子皆下等,唯我独尊,只有张郎‘邪剑至尊’堪与匹配。但其性羞涩,却在内心深处狂爱着人家,昧于正邪不两立的迂腐观念,有朝一日让我施点小术,哪怕张郎不乖乖拜在人家的石榴裙下。”
长篇大论自我标榜,甚至有点自恋癖的貂婵,实令管申有著啼笑皆非的感觉;一脸阿谀献媚的笑容已经僵然!把头俯低松动一下麻酥酥的齿颊!生死操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实在难熬。
貂婵心血来潮,黛眉舒展,嫣然问道:“管先生的儿子管辂号称天下第一神算,在洛阳城百姓为求一算而不可得,听说家学渊博传自于你;便请管先生为我细算一下,何时何地能与张郎见面,人家愿荐‘枕席之私’天荒地老不变。”
“枕席之私”不就比喻男女“床第之私”!管申愕愣一下,令主实是非常女子,连这种事情也拿来算?
他却错愕表情一转阴霾,不得不谦虚作揖道:“犬子无知泄露太多天机!活不过二十六岁;但令主有此一问,家奴就是丢了老命也要算个明白,并且将简单的‘六壬神算’传予令主,以免绝后。”
貂婵喜上眉梢笑呵呵道:“我的‘魑眩’灵念力可湛照并且控制一个人的脑波,却无法预测未来;如果学成‘六壬神算’便能未雨绸缪掌握天机,与老天爷争一长短,‘魔门’根本不信泄露天机短命之说!”
管申面露惊讶却不敢置评,恭声道:“启禀令主!河图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六壬之名乃取自五行始于水,故曰‘壬’,故曰‘六’。六壬原本于易,有六十四课为‘大六壬’,较为深奥,不是短期能学成,但是‘小六壬’则简单易用,人人都能学会,而且颇有玩趣;易为幽赞神明,以通神明之德,万鬼俱惊,术者尚其占而得‘天人感应’,、心诚则灵,准确性不可思议。”
话毕,管申举起左手掌五指叉开又道:“依掌诀的六个位置(如图)。拇指按左‘大安’上起月,月上起日,日上取时,一宫一位,顺右方向行转;掌诀的吉位为大安、连喜、小吉。凶位为留连、赤口、空亡。”
貂婵伸出柔荑玉掌学著捏指算便懂,却有疑问轻声问道:“如果随性起意,怎么个算法?”
管申恭声回答道:“以间事之月、日、时来起课,而不用年号。或以心感的时辰去起课,或以事情的发生时间来起课,端赖灵感的通变即可。”
貂婵又问道:“如果不用月、日、时来起课,还有别的方法吗?”
管申作揖表示钦佩道:“令主确实睿智能举一反三!是可以随意讲出三个数字来起谋;三个数字分别代表月、日、时。”
管申拇指点在食指下节的“大安”上又道:“但是大部份皆以月、日、时来起课。例如今天是三月初五日辰时感事,则自‘大安’起正月顺行至三月在‘连喜’上,而就‘连喜’上起初一顺行,则按在初五‘大安’上,再就大安上起子时,顺数至辰时便是‘小吉’了,表示所占卜之事为吉,心想事成,异常简单人人皆懂。”
貂婵拇指点在掌指之间掐捏,忽然见远处花园偏门,身穿一身白袍小将吕布鬼头鬼脑探头窥视,就停指在“连喜”格局之上。
管申当然算得比她还快,专心注视吕布贼兮兮的表情道:“恭喜令主心想事成,这个吕布性情暴烈,听说昨夜酒后与人打架,在他的嘴角挂彩看来确实无误!嘴角边有痣或者伤痕代表忌水,容易突发灾厄,现又处在湖亭四周皆水,便大利令主而灾降吕布了。”
这种大胆臆测也教貂婵佩服道:“管先生就先行避开吧!‘六壬神算’是否灵验等一会便得知晓。”
管申作揖弓身而退,一个斛斗无声无息翻入湖中却不生波,便潜藏龟息静观天机变化。
吕布遥望貂婵独处小亭身旁连一个服伺的丫鬟都没有,喜颤颤俨挺背脊手持方天画戟,龙形虎步,威风凛凛快速赶来,将走进小亭时把画戟暂置一旁;却蹑手蹑脚大展双臂欲搂抱状,好像惊怕这朵绝世艳丽的人参果会忽然遁地而隐。
貂婵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欲待天机神算事先预测未来,会有何结果。
吕布壮硕双臂一下子便将貂婵抱个正着;柔若无骨却丰满弹性及一阵处女的芳兰竟体扑鼻欲醉,又猛盯其香肩里头若隐若现搓酥欲滴,半边显露的雪白丰乳,真叫他荡魄。
“貂婵姑娘……想死我了……这些日子来让我茶饭不思夜寝难眠,整个脑海都是你的倩影挥之不去!”
甜言蜜语的可恶臭男人!昨晚还喝酒打架,今早就来调戏人家,被他抱个正着可真吃了大亏;要不是应变天机,怎怨得被你抱个满怀,又嗅又欲强吻的,连口水唾液都沾湿了衣领,真是讨厌,貂婵无名怒火燎烧而起,就是这么想。
当下杀机大盛!宰了你这个色中饿鬼!
在貂婵欲挣脱吕布的纠缠,将取其小命之际!
却看见了董卓胖躯大摇大摆带着二名侍卫从偏门进来,这下子真应了天机,就是义父王允的交待叮咛,找机会挑拨他们契父子之间的情义!
貂婵伸展臂往外挣开,用双掌抵住吕布欲强吻的臭嘴巴;却被他强而有力双掌趁机在丰满的双峰恣意畅游拿捏,真是吃尽了豆腐。
乱摸一通!粗鲁得令人生痛!这下子吃亏更大;还真他妈的!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武人鲁男子。
更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吕布色心大发!竟然振起了男性雄风,胯下那根家伙硬如木棒般顶着她的粉臀磨撑磨撑着……
貂婵气得玉靥通红,却强忍怒火,退至亭边栏杆,故作挣扎不从,更促使吕布高涨,还以为一番挑逗,令她双颊烧烫,趴在栏杆,就喜欢这般从后庭花的姿式……远处董卓却瞧得暴跳如雷!逆蚕眉一锁,双眼睁大如铜铃般,转而担心爱妾貂婵被吕布非礼,而欲投湖尽节的呼天抢地求救无门姿态。
董卓抖着肥躯三步当成二步跑,还必须由两名亲卫左右扶持,好不容易跑到“凤仪亭”
已然气喘如牛。
这下子惊醒了欲火焚身的吕布,见义父董卓气得七窍生烟,抖颤颤的直指而暴怒难挡,又喘得讲不出话来。
吓得吕布慌然不知所措,却看见两名亲卫是自己人,在一旁挤眉弄眼暗示快快逃离的模样。
吕布跳出栏杆飞奔窜逃!
董卓哪会善罢甘休!攫取一旁的方天画戟就劈,沿路追赶咒骂不停!真不知哪来的力气?
当吕布欲闪入偏门之际!
距离一丈开外的董卓虽然肥胖,但也曾是一名西凉虎将;看准吕布魁梧背影,便提画戟当枪,用尽力气投射过去。
“咻!”
方天画戟飙疾而至!
三丈开外“凤仪亭”内的貂婵见状不妙,立刻轻弹一指,激出一束内劲化箭,电光火石般将空中的方天画戟轻轻一撞,便偏离准头三尺。
咚!
方天画戟钉在门扉上兀自晃颤!可见威力不小,若射在人体上,保证吕布后背贯前胸殆矣!
眼睁睁瞧见吕布在花园偏门一闪而隐。
董卓于暴怒之下拔起方天画戟,欲再追赶宰杀这个偷香窃玉、色胆包天的兔崽子之际!
李儒却偏偏从偏门急忙闯进来!
“噗!”的一响。
真是冲天怒气高千丈,仆地肥躯做一堆。
当下李儒扶起董卓万般请罪;董卓瞧见了貂婵衣衫凌乱,掩面痛哭失声、楚楚可怜,为惊动的丫鬟扶至内院,稍感心安便与李儒到书房议事。
书房内分主仆坐定。
董卓怒气未消,责问道:“你这个冒失鬼!为什么刚好这个时间赶来?”
李儒作揖叙礼道:“启禀太师!微臣刚有要事禀报,正遇吕将军仓惶奔出呼救道:“太师杀我!’便赶忙入园中劝解,不意误撞恩相。死罪!死罪!”
董卓经此一提,气得虬髯如刺懑忿道:“这个免患子吕布!居然恩将仇报,竟胆大包天调戏本太师的爱妾,不杀他誓不为人!”
李儒当然知晓貂婵的真实身份,暗地里妄想控制“五老儒会”密探组织,自恃还有二位“假面人”暗中,便心生一计道:“太师差矣!昔年楚襄王有‘绝缨’之会,不究戏侮爱姬之蒋雄,后为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而脱困。太师妻妾成群,今貂婵不过一女子,而吕布将军乃太师心腹猛将,若就此机会赏赐予他,定感大恩大德,必然以死报效大师,请三思而后行啊!”
董卓抚虬髯沉吟良久道:“这个嘛……我考虑一下!你不是有要事禀报吗?”
李儒双眼异采趁机再度怂恿道:“禀太师!据探子来报,东北方联盟以袁绍为主帅,欲进攻洛阳报杀父之仇;南方推袁术为盟主,而以骁勇善战的‘水师都督’孙坚为前锋,更需吕布卖命,请大师定夺!”
董卓内心一悚!真是非同小可,更下定挟持皇帝刘协西迁长安的决心,却不动声色,与李儒商讨军团布署抵抗这两股进攻洛阳的力量,不在话下。
太师府内院。
当董卓一入寝室,就见貂婵钗鬓纷乱,梨花带泪般扑倒在肥躯上擂捶撒娇,哭得死去活来。
董卓轻抚其背安慰,却故意责问道:“你为何与那义子吕布私通!莫非嫌我年老体胖?”
貂婵饮泣道:“人家在后花园赏花,吕布突至,正欲避嫌时,他却说:“我乃堂堂太师之子,何必相避?’便提戟赶我至‘凤仪亭’,见四下无人便起色心调戏,人家恐为其所逼奸,欲投荷池自尽,却被这厮抱住。正处生死之间,得您赶来救了性命,太师怎会猜忌人家私通吕布,是人家命苦啊……”
董卓确实瞧见她欲投湖自尽节妇的模样,又故意道:“我今将你赐与吕布,怎么样?”
貂婵故作大惊浑身颤抖,放声大哭道:“人家已经是大师的人,所谓生为董家人,死为董家鬼;今忽欲下赐家奴小将,人家宁死不辱!”
话毕,她便掣壁间的宝剑欲自刎。
吓得董卓好像掉了一块宝贝、心头肉般夺剑拥抱道:“开玩笑……开玩笑岂可当真!没有你的陪寝教我难以入眠啊!”
貂婵掩面放声又哭道:“此必李儒设计陷害!他与吕布交情深厚,却不顾惜太师体面,说不定与其勾结,想顶替您的宝座,挟天子以令诸侯。”
董卓脸色气煞!咬牙切齿道:“好个狼狈为奸的畜生!本大师也不是省油的灯,待利用过后便抄家减族一个不留!”
貂婵双眼一抹诡异怂恿道:“人家曾说过驱使洛阳城的百姓及洗劫百万名巨富财产,西迁长安,不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军队打战花钱如水,您可要三思啊!”
这句话正中董卓的心怀:一手抚其背安慰之,却脑海里急转思虑如何下手,才能一网打尽。
翌日清晨。
李儒自信满满,兴冲冲前来书房拜见董卓道:“启禀大师!今日良辰,可将貂婵送与吕布。”
董卓不动声色故作犹豫道:“吕布与本太师有父子之份,不便赐与。但不追究昨天之罪,传我旨意你就好言劝慰之便可以了!”
李儒一呆!急忙说道:“大师绝不可为妇人所惑!需要吕布率军抗敌。”
董卓脸色一变怒斥道:“你的妻子肯赐与吕布吗?貂婵之事就此做罢;勿再多言,本太师还有要事叫吕布去做,命他挖掘历代皇陵陪葬的宝物充作军资,便让他沾点便宜补偿就是了。”
李儒又是一愕,不敢多说,连忙拜别而出,一路走去心神不定,挖皇陵干什么?怎恁地事先不与我商量忽下命令要吕布执行。
李儒突然跳脚,仰天脱口道:“糟糕了!洛阳城必然有重大变动,莫非是西迁长安之事的前兆?唉!我们皆会死于妇人之手矣!”
有诗叹道:
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弋不用兵;三战虎字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