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真相(1)
“如果我要告诉你亦知还在这人间,你也不做任何考虑吗?”
那挥出的玉笛,因那银面男子轻轻的一句话,硬生生的凝滞当场;那凌厉的杀气,也瞬间消散。
花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亦知还在这人间?难道亦知根本就没有死?
心因为突然的激跳而痛起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玉笛直直的指着他,花殊的声音仿佛来自冰天雪地,带来凛冽的寒,勾唇冷嘲:“我还以为摘星楼的楼主即使不是个英雄,起码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今日,我必杀你!”
如果,可以让亦知好好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是现实是,即使他毁天灭地,也无法寻回他心爱的亦知。
他的亦知,早已掩埋在土地里,消失在尘世中。他至今还记得站在她坟前时的心痛,恨不得劈开尘土,到她身边永远陪着她;还记得手指是怎样划过那冰冷的墓碑,每一笔每一划,风刀霜剑般,寸寸的切割着他的心……
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却清晰的知道,那土地下掩埋的,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的亦知。
现在眼前这个杀害了亦知的杀人凶手,却告诉他亦知还活在世上,还想以此为筹码,与他谈判。
真是可笑。
是的,他是很希望她还活着,他也不否认刚听到他的话时,他的心是怎样的狂喜,但是,他更痛苦的清醒着,如何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
“花殊,你是我见过最可怜最可悲也最可恨的人,”花端对于花殊的敌意丝毫不以为然,轻轻一笑,说道:“难为亦知如此深爱你,为了能够与你在一起,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叛出摘星楼,最终逃不掉一死。本以为上天怜悯,给机会你们,一次一次策划筹谋,不惜离经叛道,抛夫弃子,想要和你在一起,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亦知,就是那个深爱着你的亦知,可是你呢?她一直就在你身边,深爱着你,仰望着你,思念着你,可你,却竟然没有将她认出来,还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让她陷入绝望之境。”
“你不用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的。”什么离经叛道,什么抛夫弃子,什么她一直就在他身边?亦知早就死了啊,怎么会嫁与他人为妻,又怎么会有孩子?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明知道他是在击溃他的心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话,竟觉得那一字一语,就像一把把锋锐的锥子,一下一下的锥痛他的心,让他绝望。
“亦知已经被你杀了,这个事实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否认!”
“我有否认过吗?”欣赏着花殊犹如困兽一般的精彩表情,花端觉得无比的开怀,笑得也甚是灿烂:“我需要否认吗?连亦知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武功,真的能杀我吗?”
他知道他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杀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难,但是,同归于尽,他未必做不到。花殊傲然一笑:“你说的没错,以我现在的武功,要杀你,很难。但是你要杀我,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他之所以这么说,都是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赢他,所以要如此扰乱他的心神。但是为什么,心里却如此的悲伤?如此的绝望?
他想起刚回到皇宫昏迷的那些日子,梦魂深处,他分明感觉到了亦知的气息,听到了她深情的呼唤,感受到了她浓浓的思念和无法化解的忧伤;他想起那一天在殊园,他分明听到了亦知的叫唤,可是当他用力的拥抱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拥抱的,竟然是别人;他想起宁采文逼宫的那一晚,当宁采文一掌向他打来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她惊慌的声音,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大家却告诉他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想起那一天废园醉酒,他分明抱住了她,听到她说爱他,说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真相,披着面纱,呈现在他面前,似梦似幻,如假似真。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他的心,乱了,慌了,痛了,悔了……
亦知,你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你真的,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吗?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手?”花端看着他脸色渐渐苍白,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知道他已经心生怀疑,顿时笑了:“还是,你已经想到了什么?”
“亦知已经死了!”花殊不知道此时他早已失却了往日的冷静镇定,就像一头困兽,痛苦的挣扎着,仍想用最后一丝理智压制已经如同野草一样疯长的怀疑。
“亦知是已经死了,可她却还活在这个人间。”花端欣赏着他的痛苦,漫不经心的添油加醋:“借尸还魂,如此诡异的事,说出来还真是没人相信。如果那晚不是我亲眼目睹,我还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事。不过,世上本来就无奇不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借尸还魂!
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一些先前怎么也想不通、猜不透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想通了。
为什么他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为什么他能够听到她的呼唤,原来,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他蓦地想起,每一次他感觉到亦知的气息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他身边,那就是,宁锦儿。那个与以前截然不同了的宁锦儿。
如果,如果宁锦儿就是亦知,他忽地想起那一天,他在养心殿听到的声音……
晴天霹雳。
手中玉笛不知何时脱落,花殊脸色瞬间惨白,脚步踉跄后退,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跑:“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