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心慧怒极反笑道:“又想让我闭嘴,又想动手打我是不是?你一剑杀了我啊!杀了我,我就永远闭嘴了。”
沐秋北虽然杀伐果断,却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虽然是气得脸色发红,她的短剑却始终没有出鞘。
我淡淡回声道:“曲心慧,你说曲广提醒我,可他为什么要提醒我?你们跟我有过交集,还是跟我有过过命的交情?你不觉得,曲广作为一派魁首,贸然把自己和手下的性命交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是件非常可笑的事吗?”
曲心慧冷笑道:“你翻来覆去也不过是这几句话而已。”
“吴问,实话告诉你,我看不起你。你比我哥差远了。不管我哥是为什么相信你,他都已经赌上了自己,赌上了猎妖侠。”
“我不得不说,我哥赌错了!他看错了你,看错了卷山龙。”
我心里的怒火已经有几分压制不住了。
在曲心慧看来,我错误重重;在我而言,只有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才会被人一捧一激就去赌命。况且,元魂和曲广的要求,本来就透着几分蹊跷。
现在很多人都说,要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要换个角度去看问题。其实,就算你换了角度,也是一些局外人的看法罢了。巴掌没抽在脸上,谁知道有多疼?刀没架在脖子上,谁知道害怕?就算真正易地而处,谁都能保证自己做不出同样的事来?
换位思考容易,设身处地难,真正能做到的,大概已经不是凡人了。
我看向跟我冷眼相对的曲心慧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刚才说,死去的那个猎妖侠最善于隐藏?”
“你可以不信!”曲心慧已经没了好脾气。
我轻声说道:“最善于隐藏的人死了,没去隐藏的人活着。难道那个鬼神真是在跟我们玩游戏?”
沐秋北反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我几步返回阳台:“苏向武,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苏向武的轮椅很快就出现在了阳台下的花园里。
我抬手给苏向武比了一个手势,后者也用手势进行了回应。
我是在问苏向武发现了什么?他告诉我,风平浪静!
我给苏向武打了一个多加小心的手势,重新回到了屋里:“我明白了。曲广说我能躲过鬼神追踪,是知道我不会藏形秘术。”
“赶山人,猎妖侠都是藏形的高手。赶山人想躲,就连嗅觉强横的虎狼都找不到他们的位置;猎妖侠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躲的是妖物。藏形的本事更胜一筹。”
“你们小的时候都玩过捉迷藏吧?如果,你们一下子就能把所有人都找到,会不会很没有成就感?有时候,你看见有人藏在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去喊他,反而喜欢去找那些藏得更好的人。”
沐秋北猛然醒悟了过来:“你是说,谁藏得好,鬼神才会找谁?我们站在外面,它反倒没有兴趣找人了?”
“这是我的猜测!”我回答道:“你自己想,我们遇上鬼神的地方是在一楼,他把‘老窝’也定在了一楼的拍卖场里。猫瞎乎儿的老窝都是‘鬼’闭着眼睛数数的地方。如果,按游戏规则算的话,他应该从一楼开始往上找人。”
“我遇上曲心慧的地方是三楼的浴室,那个时候,我们没做任何掩饰。鬼神要找人的话,第一眼就能看见我们。”
“当时,我敢跟曲心慧站在浴池里说话。是笃定了,猎妖侠会在附近接应。可是,那个时候猎妖侠已经到了五楼的位置上了。曲广敢走就说明,他知道鬼神不会对曲心慧下手。因为,曲心慧不会藏形。”
曲心慧冷笑道:“你现在反应过来有用么?你浪费了多少时间,自己不知道么?我们的人就这样白白牺牲了。一炷香的时间能做多少事,你做了什么?只是在那里疑神疑鬼,浪费我们用生命给你争取到的时间。”
我直接无视了曲心慧:“我们再等一下。我要试试,我的推测是对是错!”
曲心慧当场发作:“时间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要等?吴问,你究竟要当缩头乌龟当到什么时候?”
我冷声道:“你不愿意等,可以出去,我不拦着你!”
“凭什么?”曲心慧只说了三个字就被强行打断:“就凭你不请自来!你最好别跟我说什么猎妖侠的牺牲,不管是曲广自残一目也好,还是那个猎妖侠战死也罢!都不是我吴问求着你们出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曲心慧气急败坏道:“什么叫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他们的牺牲,难道不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
我反问道:“那我为什么要救鬼五?我跟鬼五很熟么?”
曲心慧当场愣住了,这回轮到她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我沉声道:“我从来没见过鬼五,你们也不是我的雇主。我跟鬼五没有交情,也没收你们的佣金。你们从哪儿来的自信,我非得听你们安排!”
曲心慧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惨白:“你……你们没接受赶山人的雇佣?”
我到现在才明白曲心慧为什么理直气壮。原来,她以为我进了元魂的帐篷是已经跟对方谈好了条件,接受了元魂的雇佣。所以才会一直针对我。
沐秋北冷笑道:“那个白小溪说话的时候,你没听见么?我们接受了雇佣,怎么会被他们踢出队伍?”
曲心慧见我点头还是不肯死心:“当时,你们不是在演戏?”
我反问道:“你也是术士,你应该知道,术士之间一旦毁约会是什么结果?如果,我接受了元魂的雇佣,会这么不紧不慢么?”
术士与普通雇主之间交易,约束力几乎为零,术士尽不尽力看的就是人品和口碑。但是,术士之间的交易却极为严格,为了保证信誉,双方至少也要签下血契,作为交易的保障。
除非,我是不想活了,否则,绝不会在术士之间的生意上如此消极怠工。
曲心慧脸色惨白的连退了几步,最后用手扶住了桌子,才算没跌倒在地。
我给她的答案,对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