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再这样说话了!”欧阳建脸上露出怒色,“如果说有什么愧疚的话……其实我才有愧疚!因为这场袭击,本应该是我带人去的!”欧阳建此举,当然是旨在安慰一下受伤归来的左长风,“师弟……蓬莱仙岛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你怎么能置身事外?处于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就算死……也死不起啊!我们都要为蓬莱仙岛献出自己的最后一分力量!要死太容易了,可我们要做的不是光荣地死去,而是要保住我们的蓬莱仙岛!”
“师兄……呜呜……师兄……我受不了啊,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子侄,一个个被炸得面目全非,我受不了啊……呜……怎么就没把我炸死啊……”左长风就象个孩子似的,抓住欧阳建的手,痛哭失声,完全不顾自己平时身为二师兄的硬汉形象了,他哭得全身抖动,身上的‘乞丐装’上,还非常明显地满带着爆炸后的痕迹。
无论是参战的弟子,还是没有参战的弟子,眼看着左长风哭得象嚎丧似的,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左长风是脆弱,反而是被左长风的一哭,给感动得双目中冒出了浓浓的水雾:二师兄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他才是真正把我们这些人当作亲人哪,你看看他在失去师弟和师侄之后的这种痛不欲生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
“好师弟,我明白你心中的痛……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别哭了……”欧阳建也被左长风给影响得喉头一噎,说话也有些哽咽了,“师弟,你慢慢说,到底是遭受到了对方什么样的袭击?怎么会这么严重的?我刚才接到报告,杨啸和石玉棠两人,一直在练功之中,没有本来啊,对方是怎么攻击你们的呢?”
欧阳建的疑惑,更是把左长风问得羞愧难言,他止住悲声,长叹一口气道:“唉……大师兄,你这么一问,我左长风更是没脸说了……我们被炸成了这个样子,却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本来在使用霹雳弹在往宝塔的三层里面进行袭击,我们扔了三颗霹雳弹之后,也确实炸到了对方的楼梯口,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将剩下的霹雳弹扔下去的时候……”左长风说到这里,双目中突然露出恐惧之色,全身居然哆嗦了起来,对于那一幕,显然他还心有余悸。
“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欧阳建仍然疑惑地望着左长风,欧阳建心中预想的是,难道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什么绝世高人到来后,帮助杨啸他们击败了自己的师弟和救火小队?
“大师兄,那一刻,简直是个恶梦啊……我们自己手中拿着的霹雳弹,竟然自动离开了手,然后向着地板和石壁上碰撞而去,惨烈的爆炸啊……炸死炸伤了多少我们的精英啊……”左长风虎躯一震,摇着头,满头的乱发晃动起来,忧郁到了极处。
“自动……离开了你们的手?”欧阳建虽然相信左长风肯定说的不假,可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即便真的会出现,恐怕也只能用‘明神来帮助杨啸’来解释了。
救火小队的伤员们,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救治,大家的气色也好多了,看到欧阳建疑惑地环视了一圈,大家都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大家的意思,当然是表示:二师兄左长风说的话,完全是真的。
欧阳建脸色变幻,神色惨然,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简直不可思议!杨啸小儿,怎么会受到神的帮助呢?他……简直是魔鬼!”说到这里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为整个蓬莱仙岛的领军人物,怎么能随便泄气呢?这样会损害大家的士气的!他又改口道:“虽然发生了这样的离奇事件,可是,我们千万不能因此而放弃!杀死杨啸,就是我们的责任!”他右臂一挥,显得力量十足。
“对!杀死杨啸!杀死他!……”蓬莱仙岛的弟子们,一个个振臂高呼,神情都是异常激动,其实激动的背后,还有着一种深深的惧怕,凡是今天参战的弟子,都经历了一场无法理解的浩劫,那就是自己人手中的霹雳弹,竟然无缘无故地爆炸,把自己人炸得那叫一个惨!这个时代的人们,其实都有一种迷信的心理,许多人都觉得,可能是自己这一方的东海奇门的弟子,要遭受天神的惩罚?!
高呼着的人们,心中往往是在发虚。这也是一个无奈的事实,他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能够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当然不愿意有一个外来人员来操控自己的命运,盲目的排外心理,使他们即使明知道不敌,也要跟对方死磕。
欧阳建看了看众弟子的神色,其实欧阳建的心中,也是在打鼓,他当然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师傅,那个修神界被称之为神的人,所领导的整个东海奇门的弟子,会败于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欧阳键也看到了大家的神情,他知道,这些人其实都在害怕,他们真的在害怕。且不说这一场战争中必定会有人死亡,单就参与战争的人来说,究竟谁会死亡?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准。战争,除了必然的部署和兵法,最重要的……还有一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天,也就是天时,老天没有给予你时机,你既然无论怎样去谋划,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要失败地,别看古代人也说‘人定胜天’,可是,一旦自己真的需要跟老天争个输赢的时候,谁又敢真的相信这句话?
战争中的幸运者……在座的是不是自己能够当得上?谁也没有信心,因为在他们的身边,已经死去了太多的兄弟,他们的死,给予这些幸存的人的,只是警示,是一种令人心颤的警示!
东海奇门的弟子,没有一个是孬种。可是,当真正地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的时候,谁又能说,什么叫做孬种?没有人愿意去做孬种,可是,事情的结果,并不是自己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左长风也意识到了大家的情绪的变化,他勉力支撑起身体,用求助的目光望了一眼大师兄欧阳建:“大师兄,你……你扶我坐起来。”左长风的话,此时说得有气无力,按照他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卧床休息,坐起来?!
欧阳建当然也理解左长风的意思,以左长风的性格,就算是他现在已经处于快要不行的程度,他也要鼓动大家的士气的!欧阳建与左长风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当然知道他的性格。欧阳建的心情也是异常沉重,他默默地点点头,两个师兄弟的目光相碰,互相读到了一个词,叫做:理解。
众弟子们看着左长风在大师兄的搀扶下,艰难地坐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里,也都露出了一种佩服之色,平日里看到的二师兄,一直是一个语言恶毒的苛刻的家伙,可是今天忽然看到了他坚强的一面,大家的心目中,都觉得自愧不如,左长风不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可是,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好汉子!所有人的心目中,都在如此地承认道。
“哎……各位师弟,大家听我说一句……好不好?呼……”左长风喘息着,用恳求的目光望向大家,一句话说完,他的气就喘不匀了,只好将平时刚强的脑袋,依偎在了大师兄肩头,闭上眼睛稍稍休息了一下。
大家互相望了望,究竟要怎么做,其实谁也没有谱,只是本能地想要趋吉避凶,如此而已,这是每个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都会想到的唯一的思路。看到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二师兄如此地艰难的情况下,仍然要说话,大家的心中一软,无论如何,总要听一下二师兄要说什么。
于是,所有人都慢慢地聚集在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周围,用一种充满着期待和恳求的目光,望着这两个人。所谓的期待,当然是期待他们两人能够给自己这些人一个好的指点,简单地说,就是能够给大家一条活路,所谓恳求,其实也就是想要让两人放过自己,不要让自己再参与这场没有胜算的战争了。
“咳咳……各位师弟,呼……我知道,大家都愿意保存自己的生命,享受自己的美好时光,可是……我们东海奇门的蓬莱仙岛,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修神界的人们向往的地方,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呼……咳咳……”左长风的咳嗽之下,嘴角居然涌出了半口鲜红的血,欧阳建连忙掏出毛巾,帮他揩去,左长风感激地向欧阳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就在这几天,我们的家园受到了侵犯……咳……杨啸居然带兵攻打我们,我们难道束手就擒吗?不能!我们东海奇门的人,也不是泥捏的!我们要跟他们的十几万军队,血战到底!就算是死……咳咳……也要拉上几十个垫背的!咳咳……”左长风确实被自己人的霹雳弹给炸得太惨了,全身多处骨折不说,内脏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如今稍一震动之下,居然又再次吐出鲜血。
“二师兄!我们明白了!我们都听你和大师兄的!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有一个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向大家望了一眼,这才带头说道。
“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众弟子一起举起右拳,响亮地向着大师兄和二师兄一起保证道。
左长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奋力举起右手,向大家挥了挥手,一双大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彩,静静地望着众人,双目之中神光湛然,显得信心十足。欧阳建担心地握住左长风的肩膀,手指上稍稍用力,抓了几下,目光中大有深意地说道:“师弟,你放心吧,我们东海奇门的弟子,都是好样的!”这是在代表大家说话,也是在安慰左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