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画咬着唇,盯着戚诗婉,好看的眼眸里,满是愤然。
“与其说,你不需要爱情,不需要友情,还不如说,你不配得到爱情,不配得到友情,甚至,不配得到这世间任何一种美好的情感,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你就是一个爱无能!这样的你,真可怜!”
戚诗婉望着伊恩画,怜悯的目光中还参杂着一丝悲凉。
她是真心觉得伊恩画可怜,一个人只有从来没经历过,拥有过这样美好的情感,才会产生嫉妒,怨恨,才会无所顾忌,不会心生愧疚的大肆破坏。
她只爱她自己,整个世界里也只有她自己,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可悲,最可怜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是伊恩画,我才不可怜,可怜的是你们!愚蠢又自以为是,你们才最可怜!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自找的!”
伊恩画眼眸里满是愤怒,只是这愤怒下压着的是连她都不清楚的浓浓悲伤,她一只手紧紧握着杯子,另一只手狠狠抓着名贵的皮包,那上好的皮质在她尖锐的指甲下发出可怜的呻吟声。
她的胸膛起伏不定,眼眸里闪动着晶亮的水泽,精致绝美的面容微微扭曲,竟然有几分可怖的味道,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几分凌乱,这一刻,她不再完美了!这一刻,她终于不再伪装了。
“因为你没得到过,所以你才想要破坏,破坏杜默生与安锦的爱情,破坏我与安锦的友情,是不是?”
戚诗婉循序渐诱,就为了这一刻,就是为了亲口听到她承认,是她破坏了她与安锦的友谊,之前的所说的话都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只有听到那个答案,她才能清除掉心中的隔阂,与安锦,左西城两人再无间隙,他们三个人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的状态,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从她的口中套出那个真相来。
说吧!说出来吧!
戚诗婉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伊恩画,全神贯注,满是期待!
“是!是我破坏的,怎样?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把我怎样?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你那两个废物朋友一起伤心,难过,愤恨,除了这些,你们还能做什么?哈哈,一想你们那仇恨我,却又拿我没有办法的可怜模样,我就高兴的想大笑,哈哈,真是在开心了!”
伊恩画像个疯子一般的大笑着,而戚诗婉看着她略微疯癫的笑容,浮上一层水雾的眸子里竟然涌起欢欣雀跃的笑意,渐渐的,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慢慢扩大,笑意,甚至泛滥到眼角眉梢。
“呵呵,呵呵。”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头喜悦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戚诗婉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声让伊恩画停止了大笑,她诧异的望着戚诗婉,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你笑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因何而笑,但她的笑声却让她很不舒服,她很不喜欢!
“谢谢你,伊恩画,虽然你真的很可恨,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见!”
戚诗婉说完了这番话,就站起身来,在伊恩画疑云密布的目光中,快步走出咖啡厅,她要去见安锦,马上就要见到。
她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好多好多,多到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她要把分离这么长时间的思念,悲伤,痛苦都对她说出来,最最重要的,她要对她说一句,说一句对不起,她欠她太多了,真的太多太多了。
伊恩画怔怔看着戚诗婉快步移动的身影钻进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
她紧绷的面容才缓缓放松下来,颓然靠在椅子上,心口处空荡荡的,那滋味说不出道不明,却极为的不好受。
她,真的很可怜么?不是的,她什么都拥有了,怎么会可怜呢!她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
伊恩画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杯子,因为力道太过了,蓦地,指尖一滑,杯子滑出桌面,“哗啦”一声,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她身子轻轻一颤,那碎落的声音吓到她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脆弱不堪了,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要变回去,一定要变回去。
伊恩画紧紧抱着双臂,她忽然觉得冷,那种无孔不入的寒冷侵蚀着她的心房,她的肺腑,她的四肢百骸,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一个人无论何时都可以给她温暖的人。
吸了吸鼻子,待眼睛里朦胧的雾气散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凌洛风的手机。
“洛风,接我回家,我想你了。”
伊恩画温柔又脆弱的嗓音响在耳边,让凌洛风说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来,虽然,他现在在开家庭会议,一个很重要的家庭会议,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对于他来说,伊恩画始终都是最重要的。
“爸,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凌洛风站起身,不等凌万山的应允,就推门而出。
家里其他三位男士,表情各异,正在商讨的问题也只得暂停了下来。
“唉。”
凌万山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上染上一抹倦意,他的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能争点气,不再为男女私情所扰,全身心的投入到事业中去啊!
“我以为他结了婚,稳定下来,就能一心扑在事业上了,没想到,竟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凌万山摇头叹气的说道。
凌雲天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俊朗的面容,隐隐带着霸气和傲慢。
“他娶的这个女人,还真不够安分的。”
“再不安分的女人入了我们凌家,都得学得安分一点。”
凌致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两兄弟相视而笑,意会明了。
安锦站在戚诗婉家的楼下,等着她。
不知为何心理莫名烦躁不安,她只想见到她,只要见到她,她就觉得踏实了,心安了。
“小锦。”
戚诗婉下了车,就看到站在他家楼下安锦纤细的身影,忙高兴不已的挥手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诗婉。”
安锦欣喜的抬起眸子,在看到戚诗婉熟悉温暖的面容时,不知怎的,眼眶竟微微湿润了。
戚诗婉大步的跑了过来,她迫切的想要到达安锦的身边,恨不得长双翅膀,瞬间就飞过来,这距离虽然很短,但却也极为磨人。
戚诗婉跑过来,跑到安锦的身边,还不等她作何反应,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傻瓜,安锦,你就是个大傻瓜!安锦。”
抱着安锦纤细的身体,感受着她温暖的身体,熟悉好闻的气息,戚诗婉不知不觉的就湿了眼睛,她哽咽的轻唤着安锦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好像要把之前那段时间里没叫出来的都补回来一般。
“嗯?”
微怔过后,安锦也将双臂缓缓收紧,抱住了戚诗婉纤细的眼神,靠在她怀里,趴在她肩头,她烦躁不安的情绪终于渐渐的平复下来了。
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温暖,都像是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能让她不安,凌乱的心绪安定平稳下来,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就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能解决。
就好像是以前一样,在她最惶恐无助的时候,她总是守护在她的身边,为她抵挡住那些恶意伤害和攻击,为她撑起一个安全温暖的世界。
曾经,我以为我走进了你的世界,成为了唯一,可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我自导自演的可怜戏码,以喜剧开始,以悲剧结尾,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虽有交集,但却始终难以融合到一起,是我把在一起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两个人相守,不光是有感情就够了,还要有一起共同经历的时光来组成,我们,共同经历,共同承担的终究是太少了。
“怎么突然就跑我这来了?冒冒失失的,你现在可不像以前了,一个人没什么牵绊,都快当孩子他妈了,还不稳重一点。”
戚诗婉打开房门,将安锦带进房间里,安置在沙发上,怜爱又心疼的轻抚着她白嫩的脸颊絮叨着。
“手和脸都这么凉,冷了吧?我去给你冲杯热茶,你喝点,暖暖身子。”
说着戚诗婉就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不用忙了,诗婉。”
安锦拽着戚诗婉的衣服,柔柔细细的说道,可戚诗婉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仍是数落她个不停。
“刚下完雨,天肯定是要凉很多的,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呢,又不费什么事,你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不知怎的了,戚诗婉话说到一半,却戛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安锦疑惑的望着她比以往更纤细瘦弱了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她的背影是如此的忧伤,如此的难过,如此的悲凉,是错觉么,可是这感受是这么的真实,这么的真切。
“诗婉,你没事吧。”
安锦温柔的轻唤着戚诗婉的名字,缓缓站起身,想向她走去,她就觉得她不能就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她要去陪着她。
听到了安锦的声音,戚诗婉瘦弱的背影莫名的轻颤了下,握着杯子的手指也紧了几分,冰凉的指尖显出苍白颜色来。
她强忍着不哽咽出声,可是,却还是控制不住涌上心头的翻腾不已的强烈情绪,越是想压下去,就越是不能够,而就在刚刚,安锦的那声轻唤,将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她双手紧握着杯子,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从眼眶中蹦落下来,嘀嗒嘀嗒的滴落在杯子中,那晶莹的液体像是坚硬冰冷的心房融化下来的水滴。
纤弱的双肩抑制不住的颤动着,这一刻她将心中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了。
“诗婉。”
安锦也湿了眼眶,她知道她心中的那些伤痛,那些难过,她都是知道的,所以,才分外的心疼。
她知道她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那些心酸的泪水汗水,即使用三天三夜的时间也是说不完的,正因为如此,她才选择用离开她的方式来换取她事业上的成功。
也许,这有些自私,有些武断,可,她真心不想因为自己而毁了诗婉辛苦经营起来的事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这么做。
“诗婉。”
安锦从身后轻轻的抱住戚诗婉,抱住她颤抖个不停的身体,将头贴在她纤瘦的肩头。
“都过去了,一切悲伤难过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三个还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戚诗婉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握着杯子的手缓缓的松开一点。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一想起你离开我的那段日子,一想起你独自承受着的痛苦,承受着我的怨恨和报复,我的心就难过的,难过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除了给你们添麻烦之外,什么都不会。”
戚诗婉低下了头,清丽的面容再次浸满了泪水,她只觉得她很没用,什么事都要靠安锦和西城帮忙才能办成,她真是一个彻头彻尾,什么也做不好的废物呢。
安锦咬着唇,眼眶也微微湿润了,她不允许,不允许诗婉这样的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