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头一次见到马上就要被皇上惩罚的还能够这么淡定而不是赶紧下跪认错的人,曹公公很明显愣了一下,可是看到眼前的姑娘,穿着大红色的礼服,看上去格外的雍容华贵,而且还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只是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人家,于是也恭敬了一些:“姑娘,请这边走。”
慕云歌随着曹公公走过去,一开始的时候,赵才人还有些害怕,一边往后退,一边道:“慕姑娘,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没事。”
可是慕云歌明明看到,她的鬓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只手在她的肚皮上面打转,好像是在爱-抚里面的孩子,轻声道:“才人,难道你就想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抱给别人吗?”
好像是被戳破了什么,赵才人哽咽了一声,道:“慕姑娘……”
“嘘,”慕云歌轻轻嘘了一声,这本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现在慕云歌想要达到的目的,让她不得不这么做,“听我说,你一定不想孩子刚一出生,就被抱给别人,你也确实可以带着你的孩子投安一隅,可是你能保证,别人不会对你的孩子有任何的念想吗?宫里的嫔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皇上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九个孩子,其中还有五个是公主,那么多人还没有孩子,你觉得你肚子里面的这个,有几斤几两重?”
“可是,可是……”赵才人很明显有些慌乱了,“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奢求我的孩子可以大富大贵,我只求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我知道你没有那个野心,我知道你与世无争,可是别人知道吗?你生下来,若是个女儿便好,可若是个儿子,无形当中就是一个威胁,自古以来,你听说过哪个才人的孩子能够顺利长大的吗?就算是有,又有哪个不是过继给了宫里有钱有势的几个娘娘,而你,只会在百年之后作为陪葬!”最后一句话,慕云歌的声音很轻,好像是耳语一般,可是又有着千钧的其实,赵才人的脸色刷地变了,顺从地跟着慕云歌往前走。
帝轩其实一直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可是从他的位置,并不能听到慕云歌到底在跟赵才人说什么,可是看到她只不过耳语了几句,赵才人竟然就顺从地跟着走了,这倒是让帝轩深感意外,不过,能说服区区一个赵才人算不上什么,一会她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敌人呢。
快要到了宫中的时候,慕云歌悄悄塞给赵才人一个香囊,赵才人很是奇怪:“这是什么?”
慕云歌头也不回地道:“拿着,放好,若是有人问你的香囊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就说是杜鹃花香,可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慕云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赵才人显然已经拿慕云歌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既然慕云歌都能这么说了,赵才人也没有反驳,听话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然后接过香囊,小心地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跨过了宫门,刚刚因为慕瑶儿和龙九渊的事情,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现在太后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老靖王妃,催着皇上一定要给姑姑一个说法。
这三个人的关系也很复杂,便是当今的皇上根本就不是太后生的,只不过太后刚好是曾经的皇后罢了,说是亲密的关系,自然没有,但说起仇,却是有的,当年皇上的母妃也是后宫众多嫔妃的一员啊,既然作为嫔妃,没有受过这样的正宫娘娘的刁难,怎么可能呢?
是以,皇上跟太后的关系一直不算非常和睦,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倒是没有母后那般忧心,无非是焦虑,想着要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子赶紧叫过来,惩罚了便好了,省着这两个老太太老是纠缠着自己不放,真是烦死个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金銮殿下面,立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其中一个还是个孕妇,皇上盯着她看了好久,总算是想起来,这不是前一阵子自己刚刚封的才人,哦对了,据说还有了身孕,皇上现在有儿有女,对孩子并不是十分的看重,因此就算是怀孕了,也只是封了个才人,分配了两个姑娘照顾着罢了,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这个自己忽略了很久的才人,竟然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可能是看别的环肥燕瘦看多了,看到这样清新素气的颜色,竟然觉得眼前一亮,尤其是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更让人心驰神往,甚至让皇上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晚上。
看到皇上竟然在神游,太后严肃地咳了一声,将皇上的思绪从那边拉了回来。
皇上反应过来,严肃道:“你就是方才打骂靖王的人?看你这样文弱的你个姑娘,怎么会这样蛮不讲理?”
老靖王妃还在哭着诉苦:“皇上啊,您可千万要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您说我儿子从小没了爹爹,他爹可是为了忠心护国才战死沙场的啊,现在他的儿子就被这样对待,若是被他泉下有知,岂能安息啊!”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连慕云歌都要可怜得哭出来了,她冷笑了一声道:“请皇上明察,民女这样做绝对是事出有因,皇上大可以问问当时在场的女眷,每个人都看到了是靖王将赵才人推下水,若不是民女抢救及时,现在皇上的龙子,恐怕就已经保不住了。”
说到底,那里面也是皇上的儿子,不管他有多么的不受待见,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靖王能够比得了的,他既然敢挑战皇家的威严,那就不要怪慕云歌心狠手辣。
慕云歌道:“皇上明察。”
小王爷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气呼呼道:“那是因为她当了本王的路,本王推她也是她活该,再者说你不是将她救上来了吗?那还这么多事做什么?”
慕云歌根本懒得搭理小王爷,直接对皇上道:“皇上,民女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民女一个人微言轻的人来插手,可是民女真是只是心疼,心疼才人,心疼皇上,民女深知皇上与老靖王之间的感情,一个小小的才人,就算是死了,也死不足惜,可是,这个才人,她肚子里面有着皇嗣血脉,就算当初老靖王托孤,也绝对不会想要自己的儿子谋害皇嗣血脉吧?靖王今日说赵才人挡了他的路,那岂不是说,小皇子挡了他的路?”
这话一出,老靖王妃脸都白了,赶紧辩解道:“你休要胡言,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皇上都已经多久没有看过她了,她自己心里有数,再者说,她是用什么样的手段爬上了龙床?皇上没有惩罚她异想天开,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哦?”慕云歌笑道,“听靖王妃这意思,是赵才人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可是因为这肚子里面的孩子,赵才人才有了这样的封位,你这么说,岂不是说皇上不能明察秋毫,平白无故地被戴了绿帽子?”
“你大胆!竟然敢这么说皇上,皇上,您一定要好好惩治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靖王妃怒吼道。
皇上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慕云歌故作无辜地说:“老靖王妃,冤枉啊,这些不都是您说的吗?而且您还说赵才人爬上龙床的手段卑劣,那岂不是说,我们皇上昏聩,因为一个女人,竟然沉溺温柔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