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的地下，有一个秘密的地牢。
被救过来的王氏，还有昏迷不醒的郭正都被安置在这里。
虽然是地牢，但是因为里面从来没关押过犯人，又通风不错的原因，地牢中并不潮湿，只是稍显阴暗。
沈清墨和秦正泽从楼梯上下来，并没有刻意放缓步子，因此王氏一下就察觉到了。
不过她只抬眸瞟了两人一眼，便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
王氏经过几日的养伤，已经能下床自己走动，甚至能照顾郭正。
原本穿金戴银的王氏，现在简朴的只穿着一袭布衣，这还是她自己要求的。当时下人过来禀告，沈清墨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便允许了，今日一看却还是有些被惊到。
实在是她已经习惯了穿得跟移动金库一般，又咋咋呼呼的王氏，乍然看到她转了性子，还有些不习惯。
“你不问下沈清歌怎么样了吗？”见王氏一副淡淡的样子，沈清墨到底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看向王氏问道。
闻言，王氏身子一僵，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若是问了，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大小姐也不用再试探我，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对不起她，但是也用自己的命还了她。”
成为沈清墨的阶下囚，王氏很聪明的没有再攀亲带故，而是跟着冬一冬二喊她大小姐。
“真的一点也不挂心？”沈清墨挑眉问道。
王氏神色不变，“沈府的主母王氏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她虽然苟延残喘的活着，但这条命不并不属于她，而是攥在沈清墨的手上。
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抛开所有的身份和野心，欲望，王氏觉得这几日被囚禁的生活，甚至说得上是平静。
何况，沈清墨说过会想办法治好郭正，就冲着这一点，她也愿意为沈清墨所用。再说沈清墨身后可还有一个端王爷给她撑腰。王氏畏惧的看了一眼背手而立的秦正泽，面色更加恭顺了。
见王氏淡淡的，沈清墨也不再提及沈清歌。
王氏是“死”过一次的人，多半也是对沈清歌彻底失望了。
“这几日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和那人联系？”沈清歌问王氏。王氏口中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留着她，让她和背后那人通信，也许能找出那个道士的真实身份。
“我给那人去了信，说我已经掌握了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不过暂时还没收到回信。”
“好，那你收到信就让人通知我。”沈清墨指了指守在门口的侍卫，“你和他们说一声就成。”
“好。”王氏低眉顺目的点头。
沈清墨绕到郭正的床边，手捏住他的手腕查看，发现他只是因为长期卧床，而导致血气有些不畅，面色苍白一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看样子，郭正真的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只剩下肉体的本能一般。
“能不能看出什么来？”秦正泽站在沈清墨的身后，开口问道。
沈清墨摇摇头，“这人身体机能都正常，只是较之常人虚弱了很多罢了，就像是一直睡着在做梦一般……”
做梦？
沈清墨倏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秦正
泽，秦正泽正好也看向她。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五个字，“五色迷信阵！”
在五色迷信阵之中，被阵法催动的五色迷雾能影响人的心智，从而控制人的意识。虽然不同的雾气影响不同，但是陷入黑雾中的状况和郭正现在的模样很类似。
沈清墨亲身体验过黑雾的威能，自然感触更深。
在她看来，郭正很有可能是陷入了某种幻术之中，秦正泽和她的想法也不谋而合。
破妄之瞳修炼到现在，沈清墨不仅能看清人体的构造，还能模模糊糊的针对性的读出人浅层的思想，也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这些不寻常的东西，就包括一些阵法，禁制和幻术。
若是郭正真的是被人施了幻术，那么破妄之瞳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
沈清墨眼中一抹暗金之色闪过，眼前的一切骤然变得清楚，郭正的身体脉络在沈清墨的眼前一一呈现，她上下扫视了一遍，很快在郭正的头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大脑深处，潜伏着一个极小的灰色漩涡，不停的旋转着。
那是什么？
她蹙眉看向诡异的灰色漩涡，想要看清楚那个漩涡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她的视线只是刚一靠近灰色漩涡，便有一股眩晕的感觉猛地朝她袭来，那个小小的灰色漩涡像是一个恐怖的黑洞一般，将她的目光给吸入进去，也借着破妄之瞳的瞳力和她之间的联系，将她身体中的灵力吞噬掉了一大部分。
沈清墨身子蓦地僵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置身一个灰色的螺旋之中，身不由己的飞速的朝前掠去，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她。
似乎只是一瞬，又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沈清墨的视线在阅尽黑暗之后，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
“噼啪。”
灯花一声爆响。
难道黑暗中的那点亮光，就是这烛光？
沈清墨蓦地出现在一件陌生的屋子中，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根淌着烛泪的白烛，这根蜡烛被放在屋角的一个木架子上，底座是一个古香古色的侍女青铜烛台。
身后悉悉索索有衣物摩擦，发出的轻响。
沈清墨警觉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袍男人斜倚在她身后的床榻上，一手随意的搁在身侧，一手有意无意的按在腰间佩着的利剑上。
虽然只是静静躺在那里，却有一股掌控天下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男人脸色阴沉，一双阴鸷的眼睛半眯起来，不虞的看向她。
沈清墨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有一丝异动的话，他弹指间便能将她给抹杀掉。
这人是谁？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间屋子之中，见到这个男人？
沈清墨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哼！”男人突地一声冷哼。
仿若重锤击打心间，沈清墨低低碎吟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沈清墨一眼看到的是秦正泽关切的目光。
“怎么了？”秦正泽皱眉擦去她额上的冷汗，问道，“郭正的状况棘手？”
刚才沈清墨的眼神一下变得呆滞，仿佛被人抽离了魂魄一般。这片刻
的失常，都被他看在眼里，也一直悬着心，直到沈清墨恢复正常。
秦正泽这么一问，一旁忧心忡忡看着的王氏也看向沈清墨，一双眼睛满是忐忑。
耳边熟悉的声音让沈清墨渐渐回神。
沈清墨活动了一下身子，四处环顾了一遍，确定自己还在地牢之中，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才所见所闻像是南柯一梦，可沈清墨知道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不能在这里说。
沈清墨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查探我也有了一点头绪，但是具体的法子还得再研究一下。”
她又转头看向王氏，“郭正的情况有些棘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并不是被人摄去了魂魄，而是被人用了术法困住了。”
“若是解开术法，是不是他就能醒了？”王氏希冀的问道。
沈清墨点点头。
能解开的话，郭正自然就会醒。
但是……刚才只探查灰色漩涡就引出了离奇的一幕，还是极为不可控的因素，她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会再轻易尝试了。
她能感觉得到，穿过灰色漩涡之后，见到的那个男子非常的强大。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山脚下的一只小蚂蚁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样，那男子觉得她丝毫没有让他出手的资格，所以才那么轻易的放过了她。
回想刚才的一切，沈清墨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些后怕。
从地牢出来，沈清墨一抬头便看到夜幕上璀璨的星子。
寒风咧咧，沈清墨刚刚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顿时觉得有些寒意。
“刚才可是有什么不妥？”秦正泽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沈清墨的身上，宽大的斗篷将沈清墨的身子全部包裹起来，更衬得她越发娇小可怜。
她将一张巴掌大的脸露出来，心悸的点头，“郭正身上藏着不少谜团。我用破妄之瞳查探他的身体，结果在他的脑部发现了个极小的灰色漩涡，看上去很是诡异。”
“那你方才的失常，是不是因为这个灰色漩涡的影响？”
“是的。”沈清墨点点头，“我想用破妄之瞳进一步查看那个灰色漩涡，却不料那个灰色漩涡中衍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不仅将我的瞳力吞入其中，还波及到了我体内的灵力，将我体内的灵力吞噬了一部分进去……”
“那岂不是很危险？”秦正泽本来将沈清墨冰凉的手包裹在大掌中捂热，听到沈清墨的话，顿时手一紧，“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妥，要不要找纪礼渊过来看一看？”
他虽然对纪礼渊敬而远之，也不想让纪礼渊和沈清墨见面，可是他却知道，若是沈清墨真的因为他吃醋而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听到秦正泽主动提到纪礼渊，沈清墨好奇了看了他一眼。
随即，觉得有些好笑，在斗篷宽大的帽檐遮掩下，悄悄的翘起了唇角。
“你放心。”她安抚着秦正泽，将意识穿过灰色漩涡遇见黑衣男子的事说了一遍，又有些出神的说道，“虽然那男子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甚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我却觉得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