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看到周子默突然如此正色起来,换意瞥了眼依旧在安睡的彤微,缓缓道。
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周子默点了下换意的鼻子,“此事,若说起来,爷也不晓得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里一动,想了几种可能,却还是被换意给否决了,当下点了点头道:“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明日便是那个日子,彤微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看到换意这幅着急的模样,周子默不由在心里一叹,却也不再隐瞒,横竖让这个小东西又心急了,横竖他今夜是盼不来她同他一道归来了。
“你那三皇妹,如今可回来了,爷以为啊,那个王锐,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眸子闪过一缕精光,周子默缓缓道。
“是她?”愣了一下,换意沉吟了一阵,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想当初云言突然迎娶她之时,便不晓得是为何的,但她晓得,若是没有利益之谋,云言定然是不会应下的。
“你是如何晓得的?”眸子一闪,换意道。
挑了挑眉,周子默不由有些得意,如今这南国南都,不说处处有了他的眼线,但那些容易出消息又容易出岔子之地,这两日王宣可没少费心思去做了。
伸手将换意一揽,周子默嗤笑了一声道:“怪只怪,那些人,终究还是没能够藏住自个儿的脚,让爷的人发现了。”
原本只是想多打探些消息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想意外的得到了这个让他感慨不已的消息。
“小东西你可曾想过,那个云言,怎的会这般容易将她给送回来?”眉头一闪,周子默不由有些闷闷。
虽说已经晓得云言的人来了这儿,但却没有让他查出那个女人的藏身之处,这可让他不得不又多了几分心思。
看来这个云言,也不是没有在这南都之内提前做好部署。
“你是说,云言他早就对南国蠢蠢欲动了?”眉头一蹙,换意心里也沉寂了几分。
对于这个云言,若真是按周子默所言,她与他,除去这南国之争,恐怕还有一事未做完了。
冷哼了一声,周子默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除了这个,当初何至于巴巴的娶了那病殃殃的女人,还白白得了那两城去?”
云言,总有一日,你伤了小东西的一分,本王会让你以命来偿。
而现下,想要从插手南国之事,便让本王好好的来陪你玩玩罢。
敛了敛神色,想起当初的情景,换意心里不由紧了紧,脑海里偏偏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让她神情也多了几分恍惚。
“放心罢,小东西,是你的,爷一个也让他们得不到好去。”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他云言要来,他周子默便让他晓得什么叫做铩羽而归!什么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了,小东西,这事你也晓得了,爷也不多说了,你自个儿留个心眼儿便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周子默唤来屋外侯着的兰韵,“抱起你家小公主,走了。”
说完,自己也直接将换意打横抱起,突地离了地,失去重心的人只能将手勾住那人的脖子,这一举动便让周子默又开怀的笑了起来。
“等等。”顾不得羞赧,换意拍了一下周子默,挑了一眼,回头朝兰韵吩咐道:“给彤微拿一件斗篷披上。”
看着这样的两人,兰韵也是掩唇笑了一下,“转身便去拿了。”
只那一笑,又让换意的脸红了三分。
一路将换意送至柳府,周子默拥着换意有了不愿放手之意,但奈何天色已晚,磨蹭了一会儿也终究是叹了口气,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去。
眸子里闪过一缕暗淡,片刻后又是勾唇一笑,不过这般也好,他稍后便一同和王宣去会会那些人才是。
待着兰韵一路走进柳少扬为自己安排的客房,换意伸手拦住了那就要为自己开门的侍女。
彤微还在睡着,也莫要吵醒了她才是,只是这般想着,却没有发现那侍女眼中一晃而过的焦急神色。
推开门一瞧,换意眸子不由一闪,那里头不正站着一个人吗?
“你怎的来了?”眉头微微一蹙,换意伸手将兰韵怀里的彤微接过,点了点头,然后不待他回答,便先安置了去。
看着自家大公主进屋,兰韵倒是显得有些踌躇不安了,恭恭敬敬地朝柳少扬告了一个礼,然后便规规矩矩的站至一旁,垂头侯着。
对柳少扬,兰韵于他是有着和周子默不一样的想法的。
柳少扬当初是救了自己不假,他有心于公主,她也是晓得的,但奈何公主之心不在他的身上。
这么一来,终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更何况,在兰韵的心里,对于那个时时刻刻为公主着想,把公主捧在手心的人,也是完全认可了的。
没有理会兰韵那眸子中复杂的心绪,柳少扬松开了自己在袖袍里紧紧捏住的拳头。
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天晓得,看着这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是有多么的心惊。
若是她一去不回来了该如何?
若是她遭受了意外,又该如何?
方才得知她被大哥唤了过去之时,他在大哥面前的失态,让他现下想来都有些愧疚。
以为大哥会同她说了什么,便一进去就是用了质问的口气,最终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与大哥抱歉之时,大哥眼里的那丝无奈,那丝失望,就像这越来越暗的夜色一般,久久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夹杂着对大哥的抱歉,对她的担忧,让他如何能够不焦急,如何能够不在这儿等着她?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她一夜未归,他便出去寻她,哪怕冒着计划被打破的风险,他要晓得她是安然无恙的。
看着换意的背影,柳少扬眸子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最终只能转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谢天谢地,这个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缓缓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柳少扬端起那他进来之时侍女给他沏好的茶,猛地馆了一口。
茶已经冷了,却没有他方才的冷。
茶也是冷的,也足够浇灭他内心那份火焰。
南都西坊,向来就是白日里空无一人,夜里门庭若市。
左右两边的楼房,虽是因着凌帝驾崩而冷清了不少,也没了那些出来吆喝的人与那张灯结彩的喜庆。
但那上头若隐若现的身影,时不时突然传出的侬语情话,却仍旧足以彰显这其中的本质。
站在这种地方,周子默不禁有些头疼,同时心里也有了一些别的心绪。
他来了这种地方,若是让他那小东西晓得了,又会如何?
勾了勾唇,周子默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朝身边的王宣问道:“可是查清楚了真的在此?”
若是周子默心里有了别的念头,这王宣才真的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明明说了让他们自行处理的,哪里晓得到了临行时,主子突然出来要一同前往。
看了看身边的弟兄,明显因主子的前来有些放不开手脚。
无奈的点了点头,王宣眼里却是认真,“就是在此,已经完全打探清楚了,两刻钟前,有弟兄看着他们几个进了里头后便没有再出来过。”
啪的一声将水墨折扇一收,周子默神色微敛,带着那些人便大摇大摆的进了这“醉相苑”。
门口要已经有龟公看到了这一群在外头踌躇了片刻的一行人,当下朝老鸨使了一个神色。
他们不敢太张扬的出去寻客,但在门口侯着,也不能让客人给走了不是?
这几日里,苑里的生意冷清了不少,方才站在这儿的一群人,自个儿可是瞧着他们看了许久了。
一看这穿着打扮,便晓得这几人非富即贵,当下便立马迎了前去。
老鸨一接到龟公的眼神,当下不由眉开眼笑的扭着身子过来了,“几位爷,咱们醉相苑的姑娘可是最最好的,近几日那事,想必您也晓得,咱们还是上楼去说罢。”
这些人里,老鸨一看就晓得里头的主子是周子默,瞧那周身的穿着与气势,就是没有走在最前头,也是让人忽视不了的。
当下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周子默的身边蹭了过去,竟是直接把接到周子默命令说是不准轻举妄动的王宣都挤了出去。
皱着眉头看着这老鸨的举动,周子默唰的一下展开扇子拍了拍。
一股子的水粉味直接朝他的鼻子里冲来,让他更加怀念那小东西身上的幽幽香气了。
老鸨一看到周子默的神色,当下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几步,却还是没有离开太多,苑里生意清冷,可不能让这些人给走了。
若是按照起来,这苑里今夜一共才不到二十位客人。
当下细了声音道:“大人莫不是嫌弃了这庸脂俗粉的味道,放心,咱们苑里的姑娘啊,千娇百媚,有什么样的,奴家都能够给大人您寻出来。”
说着,还唯恐周子默不信一般,将手里的帕子也挥了挥,惹得周子默扇子又是一拍,脸上寒意更甚。
只是想起自个儿要做的事,还是忍住心里的感觉点了点头,“前头带路罢。”
“哎,哎,大人们请随奴家上来。”一听这话,老鸨喜出望外的领着一行人上了楼,腰腹一扭一摆,如同一条花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