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雾重,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秦晚望着烛台,拽了拽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心乱得睡不着觉。
她知道鲜于墨明早还要去军营,故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吵到他,可鲜于墨见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只不过他怕秦晚担心自己,故而一直在装睡。
秦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便立刻紧张地坐了起来。
“不睡觉的话,也该多穿点儿衣裳。”
秦晚见他并未睡去,因道:“我吵着你啦?”
鲜于墨摇摇头:“我本来就觉浅。”
他也靠在床榻上,将秦晚拥进了怀里,两个人前胸贴后背,顿时暖和多了。
鲜于墨道:“以前和祖父一起镇守边关的时候,寒冬腊月里,也是这样两个人拥在一起,那时候年纪小,祖父把我的脚丫子抱在怀里暖着,自己却冻的不成样子。”
这些事情跟着他久了的人,譬如杨维,他们都知道,但鲜于墨从来没有拿出来对其他人说过,连鲜于景也没有。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能陪着过完一生的人才有必要知道。
拿你的丑事换我的趣事,用来相互调侃,大概只有夫妻间才会这样做。
秦晚听了这话,便也道:“我母亲过世得早,父亲一个人把我和小五拉扯大,小时候小五的性子像个女孩儿,整日闷着不出声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却日日在外头爬树刺花儿,有一回摔得骨头也脱臼了,爹爹一个月都没让我出门,后来还是我哭闹了半个月,才当我出去走了一圈。”
鲜于墨道:“大约我们是相配的,所以才会让我们的遭遇那么相似。”
秦晚不禁道:“我们的遭遇相似吗?”
鲜于墨道:“我没娘你也没娘,难道不相似吗?”
秦晚噗嗤一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鲜于墨看着秦晚,眼睛里含着宠溺的神情,瞧得秦晚都不好意思了,不由道:“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鲜于墨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是在想,这辈子能遇到你真好。”
秦晚面上一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鲜于墨的胸膛,道:“你这两日多看着点儿邱杏白。”
鲜于墨道:“怎么了?”
秦晚道:“你别跟我装蒜。”
鲜于墨自然知道秦晚想说什么,鲜于清为了邱杏白当众拒绝了皇帝的赐婚,就凭宫飞雪那个脾气,估计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说不准还会闹到军营里去呢。
不过秦晚显然是担忧过度了,军营重地岂是女子能够轻易去到的地方,她虽然是个例外,可例外却并没有那么多,至少宫飞雪不会是。
此刻不过东方欲晓,鲜于景与宫飞雪却在军营外头被守门的士兵给拦了下来。实际上,鲜于景是被宫飞雪强制拉来的,他昨夜喝多了酒,此刻根本就还没有睡醒,可是美人有令,如何能不从呢?
因而只好跟着宫飞雪来了。
谁知道到了门口,守门的士兵却将两人给拦了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拦住本小姐?”
宫飞雪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一个愣头青。
那士兵道:“军营重地,女子断不能入内,这是王爷吩咐过的!”
宫妃狠狠一扯缰绳,道:“我要进去,你敢拦我?”
士兵为难道:“宫小姐,您身份尊贵,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您就回去吧,小人是断不能让您进去的。”
宫飞雪是个难得的美人,就连生气起来的样子都格外好看,那士兵不禁瞧得痴了。
宫飞雪也是个女人,一个喜欢被男人欣赏的女人,可她喜欢的男人不欣赏,反倒是这样一个小喽啰欣赏她,她心里自然生气。
堂堂战神鲜于墨,竟还不如一个小喽啰的眼光好!
шωш☢тt kдn☢C O 宫飞雪越想越气,手中的马鞭已经扬了起来,那士兵晓得她要打人,却也丝毫不躲开,似乎有心挨她这一下。
但这一鞭并没有打在士兵的身上,而且被一个人紧紧地拽在手里。
宫飞雪一愣,眼睛狠狠地向那只手的主人扫去。
竟是邱杏白。
宫飞雪不禁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要找的,正是邱杏白。
她一定要给邱杏白一个下马威。
她拼命地从邱杏白手上将马鞭拽了出来,然后很快地向他的脸抽去。
只听“啪”的一声,马鞭在邱杏白俊俏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红痕。
“凭你也配抓我的鞭子!”
宫飞雪得意洋洋,丝毫没有注意到毫无表情的邱杏白其实一直在隐忍自己的愤怒。
他见鲜于景正在马上打瞌睡,悄悄地将银针射入宫飞雪胯下的马腹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将背上的宫飞雪的摔了下来。
“飞雪!”
这一下不仅吓到了守门的士兵,连昏昏欲睡的鲜于景也给吓醒了。
他连忙从马上翻身下来,扶起了地上的宫飞雪:“飞雪,你怎么样?”
宫飞雪一脸愤怒,指着邱杏白的鼻子骂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甩开了鲜于景的手,正想给邱杏白的一个耳光,可手抬到半空还未放下,已经被人死死地捏住了骨头。
她吃痛地抽回手,才要骂人,却见面前站着的人竟是鲜于墨。
她瞬间便怂了。
“墨王哥哥,我……”
“你不必说话,”鲜于墨看了一眼邱杏白和门口的两位士兵,道:“你们做的很好。”
邱杏白低了低头,鲜于墨的眼睛从他脸上那条红痕上划过,又看向宫飞雪:“军营重地,岂容你在此撒野!”
宫飞雪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小意地盯着鲜于景,鲜于景忙道:“皇兄,事情不是……”
“闭嘴。”
鲜于墨虽然只是用很淡然的语气和鲜于景说话,却也吓得鲜于景不敢再做声。
鲜于墨看了一眼宫飞雪手上的鞭子,道:“把你的马鞭给我。”
宫飞雪一时不明白鲜于墨想要在做什么,但却不敢不从,只得缓缓地递上了手中的马鞭。
鲜于墨接过马鞭,又转过身去,用手挑起邱杏白的下巴确认他脸上的伤痕,很快转身反手给了宫飞雪一鞭。
宫飞雪被他打懵了,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哭,小意抽泣着。
鲜于景也被鲜于墨的行为给吓了一跳。
鲜于墨乜了两人一眼,冷冷道:“打我的人,你也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