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眉生气归生气,该干的事儿还是一样儿也不能落下的。
“你可听说过贾让三策?”
李默白愣了一下,“何谓贾让三策?”
顾轻眉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她穿越过来的异时空,所以这里可没有贾让这么个人。
顾轻眉清了清喉咙,“是这样,贾让是一位奇人,我也是无意间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他写的三种治河方策,所以便称为贾让三策。”
顾轻眉见李默白听地认真,也便继续解释了起来,“上策是人工改道。他认为江河在没有修筑大堤前,河水虽然漫流,但是河道宽阔,左右游荡,宽缓而不迫。到了千年前,我们的古人开始筑堤时,堤距宽大则河水通畅,后来河道狭窄、堤线弯曲,发生洪水时泄流不畅,则常决口为患,所以贾让将人工改道立为上策。”
李默白点点头,“的确。这人工改道虽然是投资大了些,耗时也太长,不过效果却是很可观的。而且,那是利于子孙万代的一件大事。”
顾轻眉见他如此快便抓住了重点,自然高兴。
“中策是分流。上策能使江河宽缓而不迫,分流后,被分走的洪水走分洪道,余下的洪水走原洪道,也算是宽缓而不迫。”
李默白的眉眼亮了起来,整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近日来不曾见过的神采。
“之前我朝也曾试过此法,只是却从不曾彻底地施行,若是能人工改道,再辅以分流,当为上上之策。”
顾轻眉一时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对此的理解,竟然如此之深。
“快说说此人所提的下策。”
“下策是加高增厚原有堤防。原来的堤防堤距过于狭窄,且堤线弯曲多变,再这样的基础上,无论怎么加高增厚,洪水下泄不畅的问题也无法得到根本解决,是为下策。所以,在书上,贾让本人也是不赞同此法的。”
“也对。此法只是可解一时之急,却并不能除本。的确不如前面两策。”
李默白说着,缓缓坐在了斜坡上,看着底下的滔滔洪水,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
“不过,这人工改道,历来不是说着玩儿的。需要耗费大量的银钱不说,单是工期,只怕没有个三五年,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顾轻眉顿时哑然,她就说嘛,这样的法子,也不可能没有人想出来过,只是考虑到具体的实施办法,就会困难重重了。
先是财力,若是一个国家尚处在贫困之中,如何还能有多余的财政来负责这项庞大的支出?
要知道人工改道,那可不是说一两百万两银子就能解决的。
便是将大雍一年国库的所有收入都拿出来,也不一定够。
不过一点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这项庞大的支出,不是非得一下子就拿出来的。
比如说今年拿出来了一千万两,明年再拿出五百万两来等等,倒是可是边修,边投入银钱了。
再是人力,对于大雍来说,召集一些苦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不可能所有人当苦力,都是不要银子的。
顾轻眉也跟着犯了愁,法子是想出来了,可是执行起来,太困难了。
更不必说,眼前她和李默白,一个是定国公府的小姐,一个是亲王府的世子,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做出这等决定的权力。
除了皇上,谁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来决定这一切。
所以说,他们刚刚讨论了半天,都只是在瞎操心么?
“算了,别想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些麻烦吧。”
李默白的眉心松了一下,随后又快速地拧紧了,“疏通河道,只怕还得找咱们的将士们来干,仅凭着这些难民,指望不上了。”
话落,起身转身往回走。
顾轻眉知道他的心情不佳,自打他们离开容城之后,她就发现李默白的眉头总是拧着,难得有松开的时候。
她知道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永远都是那样淡然,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实际,他却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
这个时候,任谁看到这样的局面,心里都会不好受吧。
次日一早,李元赫再度派人去请楼东阳。
只是被下人告知,楼东阳天不亮就出城了。
“他这么急着出城,可知是有何要事?”
“回王爷,楼将军不仅出城了,而且还带着五千精兵走了。听说是收到了默世子的信,走的很急。”
李元赫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岂有此理!”
“王爷莫恼,要知道皇上之前已经下旨,将所有的允州事务都交由默世子来打理了。现在默世子调派楼东阳,他也没有不去之理。”
李元赫抿了抿唇,许久才出声道:“不是说这个楼东阳与李默白不睦吗?”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再则,皇命在身,便是楼东阳有心违逆默世子,也没有这个胆子呀。”
“哼!真是哪儿都有他李默白的事情!”
之前京城拿他二人做赌注之事,他也听说了。
他恼的倒不是拿他的功绩来打赌,恼的是,那赌局设的赔率太古怪了。
买他赢,那是一赔三,买默世子赢,那是一赔二。
饶是如此,据闻买他赢的,竟然是廖廖无几,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将他给踩到了脚底下!
“李默白,你最好是不要让我抓到你的错处,否则,本王定然要将你挫骨扬灰!”
之前李元赫想要求娶顾轻眉,可是被李默白捷足先登了。
李元赫被派来此处治水,偏偏李默白又被派到了容城去安抚军民,两人就好像是天生八字相克!
真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李元赫看李默白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若是能有机会将李默白给解决了,他定然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的。
楼东阳率五千精兵到了李默白指定的地方一瞧,到处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还有一些泥沙。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将一个约莫有近百丈宽的河道,给堵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