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浓黑的汤药被端在手中,凑到唇边时又再次被拿开。江思语犹豫了。她到底该不该喝下去?
她想起了在药堂听到的话。
“姑娘,恭喜了,你有了身孕!”老大夫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没有半点开心,反而十分焦躁不安。
这时,药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起来满头大汗。
“怎么这么晚?越来越贪玩了!”
“哎,最近出城进城越来越难了,到处都是搜查的官兵!我听说啊,都是那个驰援国王来访给害的!”药童擦了擦汗,喝了一大口水。
老大夫叹了口气:“哎,要不是因为江野王被收监了,驰援国怎么可能打得过天远啊!皇上真是太糊涂了。”
江思语的心咯噔了下,紧张地听着下文。
“我听说,是因为江野王得罪了皇上才会这样的,听说他们一家早就被秘密地杀死了,尸首就扔在乱葬岗上,死无全尸呢!”
手中的碗里的药流了出来,烫得江思语回过神来。
她还在犹豫什么?她怎么可以生下杀父仇人的孩子!没有了犹豫,她一口气将药喝了。一滴渣都没有。
孩子,对不起,娘不能留你!没有理由!对不起!
***
“姑娘,你不能进去,王爷有令,谁都不许打扰!”
站在他的书房前,江思语连表情都没有变。
“你和他说,我有事找他,很要紧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他有事,里头现在聚集了很多朝廷命官,他们在商量着怎么去取代天頵夙,改朝换代。
守卫战战兢兢地进去之后,没有等多久里头的官员就摇头叹气地走了出来,他们看到江思语,双眼发狠地瞪着她。
走进书房,他坐在书桌的后面,含笑地看着她。身后的门被关上,现在就只剩下他们。
她站到了房间中央,淡淡地说:“我怀孕了!”
龙天奇似笑非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你现在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我已经让人去江南把忘影叫回来了,他会保护你的安全直到孩子出生。”早在中午她突然
请大夫之后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她肯亲自来告诉他,这让他十分开心。
江思语意外,震惊。她没有想过……
“你要这个孩子?”
龙天奇轻笑,眼中带着柔光:“当然,这是我的骨肉我当然要他,等他出生以后我会疼他,当他如珠似宝。”上一个孩子没有保住,是个遗憾,可这一个,他一定会花双倍去疼爱。
他的目光好温柔,她看到了爱,无尽的父爱,就和她的父王一样!充满了宠溺和包容,她好像要!好像他也这么看她!
“过来!”
她看他对她好温柔,叫她过去,对她也这么宠溺。
可是她走不过去,腹部开始一阵阵地抽痛,孩子正在慢慢地离开她。
不要!她后悔了!不要再痛了!不要离开她!她想要这个孩子,她后悔了!
她疼得跌坐在了地上,悲戚地尖叫:“啊!”
龙天奇紧张地立刻跑到她身边,拖住她的身体,焦急地问:“怎能了?”
江思语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痛哭出声:“不要!我肚子好痛!好痛,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帮我保住孩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居然不要他!宝宝,不要生气了,不要离开好不好!她想生下他!好想,好想!
龙天奇立刻打横抱起她,冲出了房门:“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他抱着她飞奔往独心阁,一路上江思语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重复着:“抱住孩子,我的孩子!”
在床上,她疼得左右翻腾,他托着她的头哄着:“很快,很快就来了,放心,孩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的心很痛,他看到了江思语不停地哭,手紧紧地压着腹部,他恨不得去替她承受这个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这么难受,仿佛要窒息。
那一夜,孩子还是没有保住,江思语在昏迷中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却在清醒时失去了第二个,她清楚地感觉到撕裂般的痛,感觉到她的孩子慢慢地流出她的身体,和她分离。
那一夜,她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夜,他眉头紧皱,不住地安慰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
一个月后。
独心阁早就被大红喜字装点地喜气洋洋,床上摆放着大红嫁衣。床前摆放着几大箱的嫁妆,聘礼。
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江思语连看都不敢看这些东西。
这是龙天奇补偿她的。
保胎药和堕胎药的药材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剂量,他查出了大夫给她开的是堕胎药,便内疚地给了她这个补偿。
“我娶你为妻,纳你为正妃,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那天之后,她在床上虚弱地连话都说不出时,他突然俯身,亲吻了她,说了这句。
这房间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有多么的残忍!她居然亲手扼杀了自己肚子里的生命,这些,都是她的孩子拿命换来的!
她知道明天,她嫁人的日子,对龙天奇来说至关重要,届时王府会聚满了人,都城会聚满了人,他们早就定了那天逼宫,他要双喜临门。一举夺得天下,所以,这亲,可以算是他的补偿也可以算是他的阴谋。
突然,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绑住四肢,呈大字躺在床上。
床前坐了一个人,她十分熟悉的人。熙晳,她穿着她的嫁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熙姐姐……你?”那个女人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的眼神里有着太多的情绪。
“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熙晳别开脸,笑了笑,红唇被胭脂染得格外鲜红,她笑得娇艳。
“上一次你偷人是误会,你说这一次,如果是真的,爷还会原谅你吗?”
偷人?真的?她要干什么!她挣扎着,却越扯越紧。她看到了熙晳的笑容,心里阵阵发寒。
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熙晳僵住了笑容,带着怨恨地瞪着她:“因为我恨你!凭什么?我在爷的身边最久!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他却要娶你!你凭什么!”她嘶吼着,表情怨恨,变得狰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