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昊的帮助下, 襄林平安回到了揽金坊。
江昊送她进入赌坊,得知她是这赌坊数一数二的赌技高手,也是微微有些诧异。
坐在雅室内, 礼貌性客套几句, 他便转身欲离去。
“江公子留步, 襄林还未真诚道谢。”她恳切开口道。
江昊停步, 回过头笑道:“襄林姑娘不必太过在意。生意场上, 我坑害过不少人,如今顺手救你,也算功德一件, 为我自己祈福了。”
襄林却是表情真挚,道:“江公子与我萍水相逢, 救我于危难, 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日后江公子若需要我帮忙,我定然不遗余力。”
她并不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眼前这个江公子,他衣衫华贵,并不需要钱财上的答谢。襄林也不愿好似做买卖一般,用钱来衡量这份恩情,就只好将心里话说出, 表达自己诚挚的感激。
江昊很温和的点点头, 便飒然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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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关一战, 卢苍青战死在鹿洵的手下, 所带的五千精兵全军投降。
鹿洵凯旋归来, 皇上龙颜大悦,册封他为安国王, 并赏赐一座府邸与金银万两。一时之间,朝廷众臣纷纷向他贺喜送礼,想要巴结这个颇受皇上器重的王爷。
细雨蒙蒙,鹿洵搬进新府邸前,先回了一趟鹿府。
素色油纸伞在风雨中微微颤抖,阁苑的火桐枝叶被雨水打湿,好似碧波翻腾,随风摇曳。由侍卫撑着伞,鹿洵负手站于院门之前,微蹙着双眉,似在追忆往事,眼睛落寞低垂。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细雨轻敲伞面的声响,鹿洵若有所思站着,良久,他转身向外走去,淡淡道:“这里的东西,不必带去新府邸,都搁置着罢。”
“是。”侍卫史逵点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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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一次被软禁的教训后,她便不再孤身一人出门了,无论是去何处,襄林都要寻个同伴才会安心。
细雨朦胧,远方山岚寂静。
襄林和楚风一人一把油纸伞,行走在山间的青石小道。
她心中惦念鹿洵,惦念他们约好,却没来得及求回的鸳鸯结,就挑了个下雨赌客稀少的日子,和护院楚风相伴,来到临城山庙,特意求取鸳鸯结。
将那条五彩斑斓的鸳鸯结拿到手中,襄林垂眸看着,眸光闪出落寞。
她轻咬朱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鸳鸯结戴在了白嫩纤细的手腕上。她和鹿洵之间,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他。
下山归来的路程上,两旁满是的树林翠枝,路面偶尔蔓延出一两条藤蔓,茫茫雨幕飘洒未停,浸湿在树木野花上,碧色苍翠欲滴,花朵娇柔楚楚,这山中的雨景纯然而质朴,两人一前一后,仿佛行走在一副静谧素净的画中。
夏日季节,山间蛇类活动频繁。
襄林脑中思忆着鹿洵,心不在焉的走在山道上,脚边忽然响起悉索的声音,直到一阵痛意从小腿袭来,她才惊觉一条竹叶青蛇附在腿边,用尖锐的毒牙咬伤了自己。
竹叶青蛇含有剧毒。
楚风见此,表情凝重,急忙拔出腰间长剑,想要斩断竹叶青蛇,那条蛇却十分敏捷躲开,它吐着红信子,快速钻进藤蔓灌木后,消失不见。
襄林只觉得仿佛天旋地转,胃中泛起恶心之感,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毒素顺着血液散开,她连站立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一黑,她陷入了昏沉的世界,油纸伞也跟着掉落在地。
楚风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受伤不少,对蛇毒也略有一二的了解,他慌慌张张将随身带着的酒葫芦拔开,强行喂到了襄林的口中,性命攸关之际,顾不得男女大防,他撩开她腿上的衣物,将伤口处的毒血吸出一滩。
将紧急处理做完之后,他一把横抱起襄林,使用轻功飞身行跃起来,争分夺秒赶往医馆。
待郎中把了脉,开好方子,将药汁煎好喂给襄林,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回到了揽金坊,躺在雅室的软榻上,襄林虽然喝了药,却仍发起高烧,迷迷糊糊说着胡话。
鹿洵封为安国王爷,江昊作为鹿洵先前的生意伙伴,于公于私也理应前去贺喜。
在从新王府贺喜归来的途中,恰好路过揽金坊,他想起被自己所救的襄林,又想着自己从未接触过赌博,便出于好奇心,吩咐随从停车,步入揽金坊内。
江昊凭借印象,轻车熟路,径自来到二楼,推开雅室门,却看到躺在软榻的襄林,和面色焦虑的鑫娘。
“江公子,你来这里……”鑫娘见到来人是前些日子的贵公子,有些惊讶,她放下手中刚从襄林额头换下的湿帕,赶忙上前迎了几步。
“襄林姑娘这是怎么了?”江昊轻皱眉头,不解的问道。
“不小心让竹叶青蛇咬了,虽是吃了药,驱了毒,可还是有些烧。”鑫娘叹了口气。
“既然让郎中看过了,想必没有大碍,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江昊微微笑了笑,宽慰了鑫娘几句,他转身正欲离开,出门时却听到了她低声呓语。
“阿洵……鹿洵……你别生我气……”襄林额角出现了细密汗水,她神智不清,喃喃呓语。
听到这样的内容,江昊禁不住停下了脚步,他眼中带了莫测的神色,转过身笑问鑫娘:“襄林姑娘昏迷期间还能唤出鹿少的名字,看来——她与鹿少关系不一般啊。”
鑫娘眉头拧起,颇为心疼的伸出手,轻抚上她充满悲凉之色的脸颊,缓缓叹息道:“襄林曾经独得鹿少的宠爱。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因为一些误会,如今襄林已经从鹿府搬出,两人之间没有瓜葛了。”
能够独得不喜亲近女色的鹿少宠爱?
呵,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江昊偏头思忖片刻,他朝软榻望去,瞧着间断呓语的襄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看来这个女子还真有能帮到自己的地方——此次他之所以从江南远道而来,目的是能够得到置办盐场所需的朝廷文书,百姓过日子离不开食盐,而江南地区并没有盐场,目前市井的食盐皆是从北方运送来,若是能将朝廷文书得到手,在江南地区置办一家盐场,这便又是稳赚的一笔生意。
这申请文书的过程,十分漫长,据悉最少也需要四五个月方可批下,若势力庞大的鹿少愿意相帮,自然会节省不少时间。况且,鹿少现今更加身居高位,被皇上钦封为安国王,朝中官员大多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对鹿少巴结还来不及,只要他一句话,那审核官员便会立即批下文书,何须浪费时间,多等四五个月呢?
如此打算着,江昊心中已有了如意算盘。
他又与鑫娘客套了几句,便从二楼雅室出来。
江昊站在揽金坊的门口,他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的蒙蒙雨水,暗道:看来有一份独特的礼物送给鹿少了,不知道鹿少会不会喜欢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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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洵送走贺喜的官员宾客之后,他独坐在气派华贵的厅堂,伸手揉揉眉心,略有疲惫。
眼见天色逐渐变黑,他知道明天是自己第一天上朝的日子,也不想睡得太晚耽误时候,便走向府后的浴室,准备洗个澡回卧房睡觉。
如今的他和过去不相同了,过去他仅有亲王的血脉,而如今,三皇子顾贤继位,钦封他王爷头衔,有了明确的官位,既是如此,他便是朝廷一员,就要与众官员一样早朝。
鹿洵踱步进入浴室内,等候在内的一个美婢迎了上来,她恭敬弯膝,盈盈一拜。
这个美婢名为秋芙,她的模样身形,皆与襄林有五六分的相似,是顾贤特意从诸位佳丽中挑选钦赐给他的。
鹿洵却并不多看一眼秋芙,径自走到那扇雅致华丽的屏风后面,自己解开身上的衣物,来到了温泉池边。
池面氤氲着袅袅热气。
空气中有淡淡的龙涎香气味。
对于鹿洵的冷淡,秋芙虽然心有不解,却也不敢造次言语,只乖巧的上前垂首,用巾布帮他擦着身子。
鹿洵阖眼,背靠在白色大理石池壁上,没有理会她。
本来在浴池中,周围雾气和香气袅绕,氛围甚是微妙。
在她指尖与他肌肤的偶尔触碰间,由于好奇心作祟,秋芙偷偷抬起眼睑,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安国王。
琉璃灯盏散着柔和散淡的光线,映照在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上,显得格外魅惑迷人。
她痴痴看着,手中的动作也渐渐放开胆子,手指越过巾布,开始有意无意的摩擦他胸膛的肌肤。
这时,鹿洵缓缓张开眼睛,璀璨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与襄林有些相似的脸庞,半晌,唇角勾起一抹致命的邪笑,道:“你要洗吗?”
听到如此具有挑逗性的话语,秋芙面颊一红,心脏不受控制的咚咚乱跳起来。她含羞带怯咬了下朱唇,动手解开自己的粉色衣裙,一边露出婀娜的胴丨体,一边轻道:“王爷,奴婢会好生伺候你沐浴。”
鹿洵微微眯起了眼晴,他发出一声轻笑,语调慵懒开口道:“那就下来罢。”
秋芙闻言,心中一阵窃喜,她抬脚正欲迈入浴池。
此时,他从水里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她白净的脚踝,迅速往下一拖。
她始料不及,身体没有了平衡点,温热的水倏然灌进口鼻,她抑制不住的呛咳,在水中挣扎片刻才双脚踩稳池底。
水珠与雾气中,她因为呛咳,一双美目中溢满了水雾,看见了已经走上池边的他。
鹿洵飞快的一展臂,将临近的浴巾展开,围在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上。
他回过头,眸光冷清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嗤笑道:“既然想洗,你就自己好好洗。”
说罢,他将挂在屏风上的干净衣衫拉下来,慢条斯理的穿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