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擒着襄林, 将她关入了皇宫地下的牢房。
一路遇到不少宫女太监,他们皆惶恐的退到路边,低着头不敢多瞧一眼。
入眼的是黑漆漆的甬道, 眼睛适应了许久, 才终于看清地牢两旁的刑具。
重新回归阴冷的黑暗, 就连微弱的火把的光, 也是冷的, 腐朽潮湿的气息,是那样熟悉。
襄林忽然记起,半年之前, 她也是在地牢中受折磨的。陌生的地方,同样的刑具, 呵, 命数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么。
为了防止襄林逃走, 顾姝命人用玄冰寒链将她绑在刑架上。
玄冰寒链是用特殊铁料制成,远胜一般的铁链千万倍, 刀枪难断,唯独用钥匙才可以打开。以往都是用在武功高强的叛臣身上,以防逃脱,现今,却用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襄林身上。由此可见, 顾姝对她的恨意和谨慎。
地牢外, 依旧是秋高气爽的艳阳天。
主殿的喜宴上, 谢世容伴着长公主与诸位权贵谈笑着。
而另一旁的鹿洵, 一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静静的沉默在此刻的喧嚣里。
见他安静深沉,周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顾姝也不敢妄自接近,毕竟,他给她的难堪,不算少了。如今视为眼中钉的襄林已被她关押起来,没有谁能够在情场上与她为敌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前来,看到长公主正在笑谈,不方便打扰,就附到驸马耳畔偷偷禀告,五公主带着御林军,将场上那个唯一的平民姑娘抓进地牢去了。
谢世容蹙起双眉,脸上的娴雅笑意尽无,他没想到,顾姝会将襄林抓进地牢。宫中的地牢不比刑部设立的地牢,找人通融便能释放出来,宫中的牢狱是私设的,向来是关押一些罪大恶极的宫廷囚犯,往往也是有去无回。
看来,顾姝确实是对襄林生了杀念,才会如此。
谢世容抬眸,在主殿内梭巡一遭,寻到了独坐桌前用膳的顾姝。
她眉眼灵动,俏丽的脸上露着淡淡的笑意,看来心情十分舒畅。这洛城之中,顾姝的容貌算得拔尖,可惜,喜欢错了心上人,性格也太过躁急。
谢世容眼睛望着她,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劝阻,没成想,顾姝咬了一口酥软肉蓉丝,眼睛转过来,与他视线相撞。
谢世容不再犹豫,径自绕过繁多宾客,来到顾姝的桌前。
顾姝弯唇一笑,放下手中的银筷,明艳的脸庞煞是动人:“姐夫,有什么事吗?”
“听说,五公主你抓了襄林,不知她哪里冒犯了公主?”他温文尔雅的浅笑,言语中满是对襄林的担忧。
顾姝柳眉微挑,立刻知道了谢世容的来意,她轻哼一声,冷笑道:“姐夫的消息倒是蛮快的,不过,若是将这份心放在长姐身上,你们的夫妻关系定然会更加和睦。况且,姐夫,你已贵为驸马,就该忘了那个贱人!”
“公主。”谢世容语气逐渐硬冷,继续直切主题:“襄林不过一介民女,就算有冒犯之处,也不应关入宫中地牢。”
顾姝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她目光锐利看向谢世容,威胁道:“你再敢求情,本公主便将你和她之前的烂事告诉皇奶奶,皇奶奶定然会派人调查,到时候,你和襄林那个贱婢都活不了!”
谢世容愕然,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说,五公主知晓他和襄林之间的往事?
他神色凝重,几番欲言又止的立在那里,没了下文。
是啊,他犹豫了,他畏惧了,他……终究还是不能为了襄林,而舍弃拥有的一切,还有自己的性命。
襄林说得对,说到底,还是他爱自己,胜过一切。
看到谢世容失神的犹自迟疑,顾姝心生得意,她嘴角露出不屑的一笑,宛如胜利者一般,起身对临近的宫女道:“春桃,走,我们去地牢走一遭。”
*——*——*
“啪——”
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
这股疼痛还未来得及消失,她的身体还来不及适应,紧接着又有一股疼意狠狠传来。
鞭子一道道落下,痛感在身体上蔓延。
襄林额头满是冷汗,她紧蹙着眉头,身上的衣衫已成为褴褛,痛感不断袭来,逐渐变成麻木之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顾姝站在甬道,用手帕捂鼻看着,她虽是行刑的施令者,但娇生惯养的她,却是看不惯如此血腥的一面。
衙役头领是个有眼色的,瞧见顾姝一脸的不习惯,便停了抽鞭的动作,他请示道:“五公主,可还是要继续?”
“先停一下,本公主有话跟她说。”
顾姝将手搭在了春桃的手上,一步步从甬道走来,她站在襄林一丈远的地方,略略停顿,捂鼻的帕子放下来,声音柔和揶揄道:“本公主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身上这么多伤,一定很疼吧?”
“用不着你假惺惺。”襄林有气无力的看她,冷道:“要杀就杀,何必这么折磨我?”
顾姝却清脆的笑出声,这么多年,她饱受鹿洵的冷漠,如今将这笔账,已经牢牢算在了襄林身上——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也许阿洵哥哥早就接受自己了。
“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本公主一定会好好折磨你,这样才不枉费你来宫中地牢一遭。”她的声音说得轻柔,内容却像蛇蝎一样恶毒。
襄林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不愿再与面前的公主多费口舌。
牢房之中,随之响起的是走向甬道的脚步声,片刻之后,脚步声停下,顾姝的声音在甬道处传来:“襄林,你猜,如果阿洵哥哥知道你被关在这里受罚,愿不愿意来救你?呵,本公主猜不会,因为你骗了他,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襄林心中一滞,毋庸置疑的被戳到了痛处,她蓦然睁开眼,心中翻腾着错愕诧异。
她呆了好一会儿,虽然自己和鹿洵关系闹僵了,却鲜少有人知道具体原因,而这五公主怎么会清楚知晓此事?
难道说,那封书信,和她脱不了干系么?
顾满意一笑,光洁漂亮的下巴微扬,端足了公主的架子,挥手对衙役头吩咐道:“给本公主打,她昏了就休息半柱香,然后用冷水泼醒她,继续打。本公主要她体无完肤。”
衙役头听到这话,知道这牢中的姑娘是没有活路了,他连忙行礼恭送:“小人,领命。”
随后,鞭子沾了盐水,重新抡起,连带着地牢中的空气,都带了狠劲。
心里和□□上的疼痛不断袭来,襄林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在无边无际的鞭打中,昏死了过去。
*——*——*
寝殿这边,锦月头顶着凤冠,觉得仿佛有千斤重,脖子都快要压折了。她派贴身丫鬟去主殿寻了一圈襄林,却并未寻到。
锦月没有见到襄林,心中不由犯嘀咕,暗道:莫非她嫌和鹿洵这个旧情人相见太尴尬,所以提前离开了么?
锦月瘪瘪嘴,觉得白白浪费了一番好心,枉费她特意将襄林邀请来,为的就是能让他们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两人重拾旧爱,能将熄灭的火苗全然复苏呢。
现今看来,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天色渐暗,主殿的宾客亦纷纷散去。
顾贤来到寝殿外,望着里面映射出的晕黄灯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流光溢彩,他自小就守护的小姑娘,如今长大,终于嫁给他做自己的皇后了。
这么多年的夙愿,终究是完成了。
他唇边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锦月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起来,她忙直起腰板,心中倏然紧张起来,面上却摆出严肃,看着来人。
寝殿内的丫鬟互望一眼,有眼色的弯身行礼,纷纷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合上,顾贤端起桌子上已斟满的鸳鸯金杯,坐到了锦月的身侧,眼中是如水的情意:“小月儿,我们来喝交杯酒,好不好?”
那语气轻浅滑腻,带着浓浓哄诱,让她心中没来由的停了一拍。
锦月红了脸,不安的咳嗽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扯开话题道:“时间还早,不着急喝交杯酒,要不……要不我给你笑话,如何?”
顾贤将她此刻的紧张尴尬看在眼里,他含笑点点头,耐着性子依她:“好,你说。”
锦月如释重负,坐在距离他有些距离的软床另一头,开始讲道:“小老虎和小白兔是好朋友。有一天,小老虎对小白兔说:‘我饿了。’小白兔就把自己随身带的萝卜递给小老虎,说:‘我还不饿,给你吃。’谁知,小老虎摇了摇脑袋,盯着小白兔说:‘可是,我想吃肉。’小白兔红着脸纠结了半晌,然后把脸靠过来说:‘那……要不,要不你舔舔我吧。’……”
这笑话之前讲给别人,没觉得有何不妥,可是此时此刻,锦月就忽然察觉出有点别扭,似乎有点暗示什么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顾贤就长臂一伸,搂住她婀娜的小腰,他的脸也紧贴到她面前,两个人鼻尖挨着鼻尖,他身上的熏香,也淡淡传入她的鼻息,声音微微黯哑:“小月儿,我也想吃肉了。”
“呃?”她猝不及防,这一句话就像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她的心间,他的薄唇有意无意的轻轻的扫过她的樱唇,让她更加情难自禁,脸颊温度愈来愈高,仿佛娇嫩的蜜桃等人上门采撷:“这个这个……”
“要不,小月儿也让我舔舔。”他轻轻浅浅的说着,那双俊美的眼眸眸光潋滟,其中有着淡淡的情丨欲。
由于离得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和呼吸散出的温热气息,悄然触动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情愫。
锦月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沉沦了。她轻咬樱唇,有些无措,有些期待,又有些慌张。
恍惚间,他吻上了她的唇,由浅逐渐变得深,热情且缠绵的交融在一起。
喜烛摇曳,夜色无边,软床上的两个身影亲吻拥抱着,随着衣物的脱落,红色的床幔飘摇,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只剩下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