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她心中一道永远也不能结痂的伤,每天都在流血,就算她逃避,血还是在流,既然要流,就让它流吧。
初夏强忍着心底的那抹伤,细细的看着孩子,孩子的皮肤很白很嫩,真是吹弹可破那种,嘟嘟的小嘴红红的,鼻头圆圆的,可爱的让人心都软了,两排睫毛又黑又长,虽然现在他还很小,但可以预见长大一定又是个大帅哥,其实看他爹的基因就知道,这孩子长大了外表也差不到哪里。
只是他怎么能那么小,脸小鼻子小,嘴也小,就连手也是那么小,小的让人心都软了,小的让初夏都不敢去碰触。
她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也和怀里的这个差不多大了。
想到这里,她又一阵窒息的疼,疼的几乎断了气。
“怎么样,我儿子长的帅吧?”裴天阳斜睨了一眼,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神色。
初夏还在端量怀里的小东西,“外表帅不帅是次要的,重要是品行。”
很明显初夏这话是在说他,不过裴天阳似乎一点也没恼,甚至还认可的点了下头,“小夏夏有见地,所以找你给我儿子当妈最合适了,我这个老子品行不端,怎么着也不能影响孩子,不是?”
想到他的龌龊,初夏哼了一声,“虽然品行是后天养成,可谁知会不会骨子里遗传?”
就像是裴木枫那么看起来无害又慈和的长者,可却能干出杀妻害人的事来,而裴天阳和朗平更是得了他的真传,想到这里,初夏忽的担心怀中的孩子,长大也会遗传到他们裴家这样不良的基因。
“不会,他会像你一样善良,”裴天阳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初夏的脸,可惜她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是的,人之初性本善,其实每个人呱呱坠地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只是后来的环境和欲望改变了人心,才让人变得邪恶,贪婪。
“你怎么不问问孩子的母亲是谁?”裴天阳追问。
初夏的目光从孩子脸上移开,“你不是说过了吗?”
“你信了?”裴天阳眉心微微皱起。
“有什么可怀疑的吗?”初夏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你这种花花大少处处留情,有一两个私生子太正常。
裴天阳摇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人人都说他裴少心花,可是那只是他的外表,他最专情。
初夏看了眼窗外,发现路线不对,“你带我去哪?”
“回家啊,我们不是成交了吗?”裴天阳冲她挑了下眉梢,别样的风情万种。
“你玩真的?”初夏也换了副口气。
“不然呢?”裴天阳笑着反问。
“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可是竭力反对的,你不怕这样做,会让她老人家在地下也生气吗?”初夏的话让裴天阳的脸闪过一抹痛楚。
不过转瞬,他就笑了,“如果她真的地下有知,也会期望她的儿子幸福。”
幸福?
多么可笑的字眼,裴天阳明知道她心里没他,这只是一桩交易而易,他竟还期望幸福?
“既然你坚持,我也无话可说了,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初夏说这话时,怀里的小东西突然动了,她吓的赶紧轻拍了两下,然后小东西又睡了,而且小嘴咧开,还笑了。
这是初夏第一次见婴儿笑,那么柔软的笑,一下子就让初夏的心酥了。
“能不能换个别的筹码,我不喜欢这个,”裴天阳拧起了眉。
“什么?”沉浸在孩子笑里的初夏没听清。
“我说除了换路东骁出来,再提个别的要求,”裴天阳的话让初夏一下子神色冷了下来。
裴天阳冲她耸了下肩,“他是我最大的情敌,让他出来我不是没事找麻烦吗?万一他要再跟我抢你,我还要再花精力去对付,所以我反悔,换个条件,什么都行。”
初夏看着他,想看出他是玩笑还是认真,无奈她看不出来,其实她很笨的,从来看不透人心,如果早看得透,也不至于被像个傻瓜一样的耍着。
“不换,只有这一个,不行就算,”初夏拒绝,不管他是真心还是试探。
裴天阳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初夏指了指前方的路口,“停车!”
“好,我妥协!”裴天阳认输。
“停车!”初夏再次开口。
裴天阳眉头皱起了疙瘩,“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都同意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初夏抿唇一笑,“我让你停车,是因为我今天有事,就算是上岗,也是从明天开始!”
听到这话,裴天阳悻悻的哼了一声,“你现在下车,孩子怎么办?”
他开车,肯定不能抱孩子。
初夏看了眼怀里的小东西,也觉得不妥,最后叹了口气,“我给送回去吧,但你一会要把我送回来!”
裴天阳打了个响指,初夏跟着他把孩子送到了他的别墅,当进入孩子的儿童房时,当看着那动漫一样的房间,她不禁又想起了之前路东骁给他们孩子准备的儿童房。
各种心堵一下子涌到了她的胸口,眼泪一下子逼到了眼眶,她把孩子放到儿童床上,一秒钟都不能呆的跑出房间,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裴天阳的眸光微沉,心终是不忍,“夏夏,”裴天阳叫住她。
初夏紧绷着,那种要哭却强忍着不落泪的样子,真的让人心都碎了,他伸手一把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这孩子就是你的。”
初夏在他怀里摇着头,她把这话当成了安慰,“裴天阳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
“夏夏……”
“对不起,”初夏从他怀里挣开,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夺步而逃,甚至都没让他送。
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墓地,这里葬着她的父母,她的弟弟,还有她的孩子,可以说她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了。
这一刻,孤寂感再次将她包裹,还有浓浓的思念和负疚,在寒风中,她低低哀泣——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为什么要只剩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宇扬,姐姐好想你!”
“爸妈,夏夏好想你!”
“孩子,对不起,妈妈错了,没让你看一眼这世上的风景便让你受伤离开。”
她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西垂她才离开,回到了家,她就倒在了床上,头好沉,她也好累。
她好像做梦了,梦里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温柔的对她说,“张嘴,吃药!”
为什么吃药?
她生病了吗?
还有这是路东骁吗?
她分不清梦与现实,整个人浑噩的不行,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好像被别人下了迷药一般。
初夏睁开眼时,整个人酸软的像刚出锅的面条,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伸手想拿手机看时间,却瞥见了床头的水杯。
她不禁想起了梦里吃药的情景,然后本能的往另一边的垃圾桶看去,只见两只药袋安静的躺在那里。
她真病了!
原来不是梦!
那梦里的人是路东骁?
这时客厅里有脚步声传来,初夏神经一凛,掀开被子就下床,可是病后的她身体太软,一下子跌到地上,但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就往外跑。
客厅里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着她赤着脸,披头散发的模样,拧了拧眉,唇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戏谑的说道,“你就不怕这样子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