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触道

囚龙山外,漆黑的天空中,七色霞光骤然暴起,直冲九霄,滔天的凶气震慑天宇,整个天宇,被一番挟着凛冽威势的滔天凶气所震撼,那苍穹,竟似是碎裂了一般!

“吱呀!”诡异空幽的厉鸣声响起,凶戾之音飘荡而出,仿佛凶神临世一般,直直传出了数十里远,几只安心食草的走兽,忽然停下了口中的动作,眼中满是惊恐,直直的望着百里外的某处——哪里,犹如凶神临世一般,“吱呀”一声,那凶戾之音爆散而出,诡异,空幽。

林中,瞬间响起了震耳的翅膀扑飞声。恐惧,瞬间荡漾开来。

那地百里内的野兽飞禽,如发疯一般向着远处狂奔!

声音还在半空之中回荡,那七色的霞光汇聚而起凝若实质一般,瞬间划破天际,在半空之中残留下一道虹光。

“啊哦!”七色霞光之下,一道仿佛上古凶兽的怒吼传出,声音的波纹迭出,震的山石摇晃,花木凋萎,卓非凡身前,一道血色红芒汇聚而起,晶莹剔透,只是在瞬间,一道血光暴射而出。

七色霞光势头惊人,直直的将那血光掩盖住了,血光的出现放佛是一株浮萍飘荡一般,似乎随时都会被磨灭。

“嘭!”

一声巨响,那七色霞光气势宏大,但在此刻,却是没有丝毫的抵触,全然崩碎了,那道血光穿透漫天的霞光,直直的射向了那只大人面鸮的身体,

大人面鸮厉声狂鸣,瞬间双翅之间又射出数十道七色霞光,妖火铺天盖地而来,霞光汹涌,妖火爆裂,威力巨大无比。

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丝毫没有能阻挡那道血光的冲击,放佛,那些飞射而出的霞光就像是普通的光影一样,血光穿过,没有丝毫的响动,继而散列开来。

此时,大人面鸮开始有点害怕了,双翅立时振起,身子回转奔逃。

血光正盛,大人面鸮哪里逃得了,没有任何的声势波动,血光穿体,大人面鸮凄厉的长鸣,摇摇晃晃的自空中坠落而下。

卓非凡站在人面鸮的背上,龙牙没柄而入,自胸前穿出,双目之中血光大盛,龙牙激励的颤抖着,此时的卓非凡,身上染满了鲜血,当真是和那浴血的盖世凶神一模一样。

天地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鱼肚白冥冥出现,囚龙山上,水汽弥漫,漫天的雾气自半山腰处横截拦断,更是让那囚龙山显得神秘无比,放佛是那云中龙在翻云覆雨一般。

过不多时,红日展露而出,阳光虽然不强,却是十分的灿烂,几缕柔和的光芒飘洒而来,散布满地的血雾逐渐的沉积下来,侵入泥土之中。

卓非凡沐浴在阳光之中,此刻,他的心底平静异常,龙牙收回之后,那股凶戾之气也随之消散,身上的创伤,在玄炎冰魄的修复下,也已经基本痊愈了。

脚下的人面鸮身上的霞光已经消失了,他站在原地已经一个晚上了,丝毫没有挪动过,发丝上,已经凝结出了水露,这一夜,他都在感悟着最后的那一剑,那一剑之下,沉寂已久的青萍剑诀骤然突破到了第四重,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的触摸到了道的边缘……

缓缓的张开了双目,卓非凡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真元又浓郁了不少,“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五气朝元的第三重境了。”

另一边,那火堆早已经熄灭多时了,绿衫女子似乎是受到了寒气的侵袭,此时也是幽幽的醒转了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立时侵扰而至,那女子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眼中尽是满地的疮痍,遍地染血,就如同无间炼狱一般,让人心下寒意连连。

绿衫女子强自站了起来,轻启双唇,声音似风中柳絮一般的轻柔,飘然的传出:“公子,这是……”

“哦,那只小的就是昨日追着你的那只人面鸮,至于这一只,是昨晚,小人面鸮带来的大人面鸮。”卓非凡踢了几下脚边的大人面鸮尸体道。

绿衫女子点点头,心中微微有些惊讶,看到这满地的疮痍,便能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场大战,小人面鸮不足为惧,但是那只大人面鸮却是凶狠无比。

那女子又不由的打量了卓非凡一番,心下不由得波动连连,这人竟然还只是五气二重境?不过她此时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也没有多想,柔声道:“此番却是劳烦公子相救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卓非凡微微的摆了摆手,坦然答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需要太过于介怀的。”

绿衫女子摇头道:“于公子来说是小事,但对沐玥来说却是大事,若是没有公子出手的话,沐玥此时恐怕已然是魂归地府了。”

“姑娘如此说道,我再不说,倒是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卓非凡笑道:“我乃止息谷,卓非凡。”

“奴家蜀山姜沐玥。”绿衫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可惜沐玥还有要事在身,公子救命之恩却是要留待下次相报了。”

“沐玥姑娘无须如此介怀,”卓非凡道:“修道一途,本就是逆天为之,若是我等不相互扶持的话,又如何行这逆天之路?”

姜沐玥微微额首,道:“卓公子说的是,倒是沐玥过于歉扰了。”说着,身子不由得晃动不已,显然是虚弱无比。

“沐玥姑娘,不知你是要赶往何处?”卓非凡问道,“若是按照现下的情况,恐怕你走不出百里,又会昏倒的,血气亏损甚大,若无灵丹神草,却不是短期间能恢复的。”

姜沐玥摇了摇头,道:“此番,本是还有两名师弟同行的,却是我等太小瞧了那囚龙山,贸然闯入,以至于两名师弟尽皆陨落与其中。”

卓非凡见她神情满是悲凄之色,但落在眼中却是有一种唯心的美感,竟是看的愣了

,待姜沐玥说完话的时候,他方回过神来,略显得尴尬,道:“囚龙山当真如此凶险?”

姜沐玥点点头,他没有注意到卓非凡的变化,沉寂在囚龙山之中,眼中生出了一丝惧色,继而叹息道:“仙道绝境!”

“此时已然在此处耽搁了四天,却是没有时间再进行修养了,”姜沐玥不去再想囚龙山之事,她只想赶快离开此地,微微歉身道:“卓公子,我们权且别过,他日,沐玥当再寻报恩。”

说罢,姜沐玥祭出一口紫色飞剑,飞身踏上,驾起遁光而走。只是,姜沐玥气血的确是亏损太过于严重,那遁光虚虚实实行不多远,却又是四散开来。

卓非凡见势飞身而上,扶住了姜沐玥,此时,姜沐玥却又是要昏迷了过去,卓非凡暗叹一声,心道:这女子还真是要强啊!一道真元输入,姜沐玥又是幽幽的醒来。

卓非凡道:“沐玥姑娘,还是由我来送上一程吧,待你伤势恢复过来之后,你再自行赶路罢。”对于这个柔弱却又刚强的姜沐玥,他却是又敬服又怜惜。

“卓公子还是唤奴家为沐玥吧,”姜沐玥声音显得相当虚弱,幽幽道:“却是又要劳烦公子了。”

“你让我直唤你为沐玥,那么,你也不用公子前公子后的叫了,我有几个朋友都喜欢叫我小卓子,你也可以那么称呼的,或者,直接换我名字也好。”卓非凡笑道。

“小卓子,挺有意思的称呼,也不知道你那朋友是谁,”姜沐玥的脸上微微泛出了点笑意。

卓非凡心下不由得想起了盗寇那张欠揍的脸,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转而道:“沐玥,你还没说你要去哪的。”

姜沐玥脸上的笑意变得明显起来,柔声道:“九日之后,便是齐王田齐于稷下学宫大开论道台,遍请天下各派百家齐聚,坐而论道,我蜀山派也是收到了邀请函,掌门师伯俗务繁忙,却是指派我与另外两名师弟前往。”

卓非凡心下暗道:盗寇祖父的寿辰还半月有余,此番去一趟齐国稷下学宫,倒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此番去齐国稷下学宫,却是要经过韩国了,听说,韩昭侯用法家的申不害为相,内政修明,倒是让韩国的民生富足,申不害也由此发扬了法家的术之一脉,想来的确是让人敬服不已啊。”卓非凡道。

姜沐玥却是幽幽的叹息,道:“却是可惜韩国是一方小国,偏偏夹在四个虎狼之国的中间,饶是申不害有通天之术,也是难有作为啊。”

“呵呵,你是站在诸侯王的角度去看天下大势,如果只是从百姓的角度去思考,七国之中,却是韩国的百姓生活最富足,无论天下如何变动,他们只要能过上那样安逸的日子,又管是谁主导天下?”

“百姓?自古而来,天下纷争,君王争霸,苦的却尽是百姓,在这乱世,能活下去,或许就是能够让他们觉得满足了,”姜沐玥双眉紧凑,话语之中似乎有着无尽的忧愁,了然叹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倒是我们,却不用去想这些事情,”卓非凡听出了姜沐玥声音中的那股萧瑟,立时转道:“等到了韩国都城新郑,想来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疗伤丹药,你的伤势应该会好的快上一些才是。”

也就在两人交谈之时,蓦地,一道黑色妖风横跨天际,瞬息千里飞遁而来,其妖风遁术之快,令人乍舌不已。卓非凡带着姜沐玥,遁光的速度却是大大不如了,只不过盏茶的工夫,那黑色的妖风便追了上来。

姜沐玥感觉到那股妖风,回首望去,不禁大是讶异,脱口呼出:“紫衣侯?!”。

“哈哈哈哈……姜沐玥,你的两位师弟已经命丧黄泉,你也快去陪他们两个做个伴罢!”

那黑色妖风拦住了卓非凡,一个紫衣男子显出身形而来,这男子样貌甚是俊美,双眸之中,却是漂浮着一股邪意,让人望而恶之,就连那份俊美也变成了妖异。

“紫衣侯,你竟然没死?”姜沐玥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和两位师弟追进囚龙山就是为了诛杀此贼,殊不料,进入囚龙山后,连他的影子也没发现,两位师弟便尽皆陨落,她也是受了重伤而出,本以为他也决然是葬身其中,而此时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而且,看那妖风,竟是还得到了什么秘书邪法。

“呃哈哈哈!姜沐玥,我还要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们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又岂敢只身进入囚龙山?”紫衣侯大笑:“人算不如天算啊,我不仅没死在囚龙山中,还找到了上古妖修的传承秘术,此时,便是我复仇的最佳时机了,我却是要看看,这妖修的传承究竟有多厉害!”

姜沐玥闻言脸色微变,传音对卓非凡道:“你快走吧,这人当初的修为就是进入了归真境界了,现在得到了妖修秘术,定然是突飞猛进,此时,你断然不是对手了。”

卓非凡摇摇头,传音问道:“这紫衣侯是什么人?”

姜沐玥叹了一口气,传道:“他乃是出自魔门四大派之一的绝心宗,号称魔门七君侯之一,乃是魔门年轻一代少有的高手,一身邪法诡异无比,因其喜欢穿紫色衣衫,被魔门之人唤作紫衣君侯。”

“小子,你走吧,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今日本侯心下大是畅快,也懒得杀你,滚吧。”紫衣侯扫视一眼,卓非凡的修为顿时明了,五气朝元二重,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但是,这种修为他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或许,在之前他面对两人还不敢如此猖狂。不过,在得到了妖修秘术之后,战力迅猛提升,五气朝元二重的人放在他的眼里与蝼蚁无异,甚至,在他看来,就算是三花境界的人,他也是只手可杀。

“自以为是,你就当真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卓非凡颇为玩味的问道。

紫衣侯脸色微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已经失去走得机会了,你也要陪着这小贱人一起死!”

“谁生谁死还说不定,也许是你饮恨与此,却也不无可能啊。”卓非凡笑道。

“找死!”紫衣侯冷声喝道,一拂袖,一股冷厉的妖风席卷而来。

卓非凡在经过了玄炎冰魄的洗礼之后,又经历了连番大战,此时修为虽然还为到五气朝元的三重境界,但是,战力却远远的超过了同境界的人,特别是,在与人面鸮血战之后,他隐隐约约触到了“道”的边缘,此时可谓是意气风发,又岂会因为紫衣侯的几句话就放下姜沐玥而独自逃生。

但见那妖风滚滚袭来,卓非凡缓缓的抬起右手,两指齐出,一道青萍虚影飞旋而出,立时将那妖风击碎,继而飘向紫衣侯。

“咦?”那紫衣侯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卓非凡会那么轻易的破掉妖风,带那青萍虚影飘到身前,他袖袍一卷,青萍化为无形,并随之,涌出一道暗纹,这暗纹可不一般,看似平平无奇,却是绝心宗的有名奇术,稍有大意,中了那暗纹之后,便会累及神识,轻则神识损伤,重则直接变成白痴。

姜沐玥知道厉害,暗自传声道:“小心那道暗纹,千万不要直接触碰,否则伤及神识。”

卓非凡点头,真元催动,数十道虚无缥缈的剑气在身边似青烟一般的漂浮游荡,继而,卓非凡右手虚指,那漂浮无定的剑气顿时聚合起来,在卓非凡的身上聚出一片巨大的青萍虚影,波纹触及,那青萍虚影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下,便将那波纹化解开了。

“不要大意,绝心宗的秘术,举手投足都会发出这种暗纹,交手之时切忌直接硬碰,以免被偷袭而伤。”姜沐玥立时提醒道。

也就在这时,紫衣侯飞身而上,双手凌空挥舞,脸上满是一股让人如沐晨风的笑意,显得优雅不可当,饶是卓非凡心下有了防备,却也没想到,那暗纹竟然可以出的如此随意,立时让过那暗纹,抽身飞退,青萍剑气瞬间迸射而出。

剑气凌厉飘渺,但是一触到那暗纹之后,就立时被那暗纹震动瓦解,消散与空气之中。卓非凡没有妄图这些剑气能伤到紫衣侯,但是,却也不料,竟然连抵挡暗纹的效果都没有,直接被消散了。

姜沐玥此时急忙传音道:“那暗纹乃是由秘术施展出来不断高速震动的一种术法,攻防一体,普通的攻击是无法破开暗纹的,除非能到一力降十会的境界。”

卓非凡双眉紧凑,他知道姜沐玥对于正邪看的极重,也是一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此时却是不能祭出龙牙,龙牙一出,那股凶戾之气直逼凶魔大妖,虽然可借由龙牙的威势来抵挡紫衣侯的暗纹,但也是会让姜沐玥反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愿,也不能祭出龙牙这等邪器。

暗纹来势极快,仅仅在卓非凡这一瞬间的思考时间,暗纹便铺天盖地的压来,此时,卓非凡心下也是大为恼火,几道青萍剑气击出,立时又是被化解开了,催动真元,青萍虚影再次凝聚身前。

但此刻,暗纹已经成了气候,那青萍虚影虽然神异,却也是架不住那成百上千的暗纹侵袭,只不过一眨眼,那虚影也是崩碎了。

“小子!现在总该后悔适才没有逃走了罢!”紫衣侯得意非常,“这千绞纹乃是我绝心宗的秘术,又岂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卓非凡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的确还没有找到破解这暗纹的方法,只能不断的退散。

姜沐玥急道:“你不要着急的应对,这些暗纹都是依靠着震动伤人破招,你只要能找到那个震动的契机,就可以一举击散暗纹了。”话虽然那么说,但是姜沐玥也是知道,要想觉察道那个契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卓非凡闻言,立时沉下心来,双目微微的闭起,青萍剑诀运至极处,六识尽开,感受着天地万物,听着那些暗纹的波动。暗纹的波动很快,也很细微,快到能让能将一粒细微的沙尘看做一条数米长得直线,细微到,似乎它根本就没有在震动一样。

此时,卓非凡借助青萍剑诀静下心来之后,六识聪慧无比,莫说那暗纹的震动,就连天道运行,都能摸到一丝边际,这是在与人面鸮血战之后,他最大的收获,虽然还没有能借助天道之力,但是,对于天道的理解,却已经超出了许多成名修士。

需知,只有在生死一线之间,才能感到一丝天道轨迹,而很多的成名修士,却是闭门造车而来,哪里会有那种生死一线的体悟。

道心沉寂下来之后,卓非凡努力的推算着那暗纹的震动,每一道暗纹都不一样,但是,他却看得越来越清楚了。

暗纹逐渐的临身,紫衣侯仰天大笑,得意非常,心下暗自得意道:绝心宗的秘术,又岂是那么容易破掉的。姜沐玥却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甚至是连呼吸都忘记了,卓非凡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她都紧紧的盯着,暗纹越来越近,她得心越来越沉。

直到暗纹临身不足一寸距离的时候,卓非凡双目骤然张开,两道精芒射出,“就是这里!”一声轻喝,满身的青萍剑气暴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的暗纹冲去。

暗纹似乎是被触碰到了死穴一样,飘渺的青萍剑气势如破竹,一下将漫天的暗纹击散。

姜沐玥心下一阵欣喜,卓非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领悟到暗纹的奥妙,也是大出她的意料。

那紫衣侯却是始料未及,本以为暗纹秘术便可灭杀卓非凡,却不料,千钧一发之际,暗纹秘术竟让卓非凡给看透了,这让紫衣侯哑口无言,等到那些暗纹都消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冷笑道:“如此更好!免得如此轻易的将你轰杀了,反倒是失去了几分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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