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两年,柳来福等人早早的有了经验,房子、埠头、海涂田、船只、作坊都作了妥善的安排,一场风后,除了到处凌乱些,再没有别的损毁,便是小柳村的村民们,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反倒是柳四家,损失惨重。
柳正文和柳正财毕竟生于辉城长于辉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而他们带来的那些下人们更是如此,加上他们在小柳村的人缘,不说有人趁机害他们,提点却是没有一个人的,所以,他们没有及时的转移安顿好那十几条船,仅仅是停在那外面的山边上,缆绳系在临时打的木桩上,一夜过去,所有船都被砸毁在边上的山壁和礁石上了,有些,甚至是支离破碎、粉身碎骨。
柳正文和柳正财第二天一早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是灰白灰白的,看着那毁灭的一幕,两人瘫坐在地,随即,柳正财便气极败坏的跳了起来,揪着一个下人便问:“喜家呢?喜家的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下人被勒的透不过气,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喜……喜家的……完好无损。”
“什么!”柳正财的眼睛顿时全得跟铜铃似的,瞪着下人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推开了他。
那下人跌倒在地,爬起来就躲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们去,喜家的船没事,我们的却全毁了,必是他们捣的鬼!”柳正财几乎咆哮了出来,柳正文想拦却没来得及,想了想只好跟上。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到喜家的埠头边,柳来福和柳庄等人不用招呼便早早的过来检查损失了,见四处无恙,一行人正站在埠头边上讨论着这次风有多大、哪里防护还需要加强云云,看到柳四家的人这样冲上来,都愣了一下。
“何事?”柳来福皱着眉,站在堤坝上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来势汹汹的众人。
“说,是不是你们捣毁了我家的船?”柳正财气极败坏的指着柳来福,盛怒之下,他有些口不择言。
“我们捣毁了你家的船?”柳来福还没说话,柳庄便接过了话,走到柳来福身边看看众人,不由哈哈大笑,“如果我们有那本事能指挥得了那大风,我肯定不止捣毁你们的船,还得让大风刮了你家的房子,把你这些龟犊子全刮回辉城去,省得在这儿碍眼。”
“没错,老天毁了你们的船那是老天开眼。”
“当年怎么毁了大伙儿的船,今年终于也让你们尝尝滋味了,只可惜了,你们这些龟犊子命大,躲在窝里没事儿。”
“自己坏事作尽得了报应,居然还好意思怪罪到我们头上,娘的,早知道老子昨晚扛个锄头去砸个痛快。”
接柳庄之后,各种谩骂、讥笑声响起一片。
柳正文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只是没办法,自家这弟弟就是沉不住气,撞到人家炮口来了,自己这段日子好不容易维持下的面子又被毁于一旦了。
“叔。”柳正财还欲上前破口大骂,柳正文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两个心腹长随马上上前捂住了柳正财的嘴,把柳正财拖到了后面,柳正文才清咳了几声,正了正衣冠上前朝着柳来福施了一个晚辈礼。
“哼。”柳来福不动如山,坦坦荡荡的受了他这一礼,冷冷的说道,“还不把那个蠢蛋带回家去?在这儿丢人现眼,既然心疼这损失,之前就少做点儿阴损事儿,也就不会遭了这现世报了。”
“叔,家父运船过来时便说过,要我们好好经营这些船,没想到一夜之间全毁了,二弟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出言无状,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柳正文彬彬有礼的说道,他口才不错,加上平时总是一副微笑待人的好脾气,众人倒是骂不出口了,不过,在场的几人都是喜家忠实拥护者,早先也知道了柳正文私下撬喜家墙角的事儿,就算不出口骂他,却也不会随意的表态说原谅他。
柳正文说到这儿,抬眼看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其实,正文的本意是想来请教一下诸位叔叔,这喜家防风的措施都是如何做的,也算是当作船只尽毁的教训吧。”
“你想知道我们怎么做的?”柳庄看了柳来福一眼,忽的笑问道。
“正是,还请庄叔赐教。”柳正文一喜,对着柳庄便是一礼。
“八个字。”柳庄作了个手势,似笑非笑的瞅着柳正文,“坦荡为人,本份做事。”
柳正文一愣,心里被柳庄给耍了,暗地里不由无名火起,不过,他微愣之后便是一派谦逊模样,对着柳庄又是一礼:“谢庄叔赐字。”
“得了,都滚吧,一大早看着就碍眼。”柳庄很不客气的挥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他们。
柳正文自知讨不到什么好,对众人拱了拱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柳正财怒目圆瞪,无奈柳正文的两个长随都是孔武有力之人,他那小胳膊小腿根本不是对手,只好一路大骂着被架了回去。
“呼~~”柳来福看着他们远去,目光郁郁的长吐了一口气。
“没想到柳四那混蛋居然出了个柳正文这样沉得住气的儿子。”柳庄冲着他们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说了一句不知是贬还是赞的话。
“大伙儿都小心着些,他也不是什么好鸟,相比起来,柳正财还好对付些。”柳来福却盯着那些人的背影说道,“十几条船就这样没了,还有刚刚我们对他们的怠慢,那小子只怕会怀恨在心,背后捣鬼。”
“没错,这几天,我们几个还是安排一下,轮流住在竹屋这边,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柳阿吉也这样说道。
“你们这是担心他们对我们的船下手?”柳阿诚眉头倒竖了起来,“他们敢!”
“也不是说他们一定会来,我们小心些总没错的。”柳庄摆摆手,“柳四家财大气粗,损失了十几条还能再来十几条,小四的这些船可是来之不易啊。”
“大伙儿商量着安排一下,我先去一趟喜家,老六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小四丫头到底年纪小,有些事怕是顾不到。”柳来福想了想,下了埠头,转头对柳庄和梁余说道,“阿庄,余子,你们再去检查一下船,这大风一过,接着只怕大雨断不了,可别像上次那样,风没吹着,被山上的泥土石头给砸了。”
“去吧去吧,我们省得了。”柳庄冲他挥了挥手,看着柳来福从小路往喜家走。
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提的头,竟说道:“唉,细想想,来福兄弟和小四家那个二伯娘还是挺配的,要是这亲事能成,来福兄弟也不用打光棍了。”
“喜家老2也是个没福的,这么好媳妇就这样抛下了。”
“得了,你们莫说这些有的没有,我们村的好媳妇少吗?可不都被那些没福气的给抛下了?别跟个娘们似的在这儿磨磨叽叽嚼舌根,都干起来。”柳庄听到这儿,瞪了他们一眼,跳下了埠头,“你们分几个人在这边检查一下,看看埠头有没有要加固的,那两个养珠的也去照应一下,他们可是小四丫头的重要客人,珠蚌伺弄好了,咱们以后的日子更要沾光了,余下的人跟我们一起去。”
众人没有二话,纷纷自挑了搭档照着柳庄的话去做了。
柳来福来到喜家院子门口时,恰巧喜清欢从耿师傅那边过来,昨夜这一场风,喜家人也没有睡好,一早等天一亮,众人都出来查看了,所幸,基本没什么事儿,只除了喜世耿种的菜有些被刮歪冲斜了的,这不,一大早,喜世耿便带着李安一起去收拾了。
喜守业昨夜则缩在池塘竹屋里,这会儿,正和喜庆靖、柳小月、柳小春一起检查这边的鸡舍鸭池子。
“来福叔。”喜清欢看到柳来福便跑了过来,“下边没事儿吧?”
“我们的倒没事儿,只是柳四家的船全毁了,方才那二混还跑来闹了一场。”柳来福没有隐瞒,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提点了喜清欢几句。
喜清欢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当着柳来福的面还是收敛了,她站在院门口冲院子里的丫环说了一声,便跟着柳来福去海边。
雨虽然暂时停了,可天却是阴沉沉的,这防台防涝的事儿还得仔细着呢。喜清欢跟着柳来福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细问起乡亲们的损失。
柳来福一一作答,间或着问几个问题提几个建议。
一大一小两人倒是合作的越来越默契。
等到喜守业检查完了鸡舍那边,来到海边的时候,喜清欢和柳来福等人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紧接着连续三天,大雨倾盆,又适逢大潮,一时之间,海水、雨水冲击之下,外面的水竟与堤坝齐平。
小柳村的村民们再次担心了起来,纷纷拿了工具出门,在新村长杨旺带领下,冒着雨挖土凿石加固加高堤坝,喜守业、喜世耿带着李安、何东也加入了队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