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见方向是往温府。
温雪轻知他想要送自己回去,不过看他一身伤,实在不好意思。
“今晚便不劳烦了,我自己回去便可,你先回去好好休养吧。”
她颇为善解人意的说。
陆陈词双眼从绷带中间露出来,幽幽瞥了她一眼,道:“我家也在这个方向。”
“……是么,真巧。”
果然,不该同情这个男人。
话虽如此,陆陈词却还是吧温雪轻送到了家门口才转身离去。
夜幕低垂之时,一人身着黑衣,裹着绷带,缓缓行在夜色之下。
温雪轻藏在小门后头,看他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回到院子,发现那两个丫头都没睡。
这么晚了,竟还在等着她。
温雪轻心头微暖,她也有了一个容身之处么,感觉不赖。
等二人看到她一身狼狈,头发凌乱,衣领上还沾着血。
那经不起吓的宛娘顿时泪流不止。
卉棋也是一脸担忧问道:“小小姐,你这是去办什么大事了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没有伤到吧?”
“无碍,这都是别人的血。”
两个丫头急忙上来帮她脱下外裳,又好好检查了一番才作罢。
“备水吧,我要沐浴睡觉了。”
她现在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已从莺莺嘴里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只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是自己不了解的。
即便如此,她现在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已经很累了,再撑不住……
头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卉棋才唤人打了水来,便见宛娘轻手轻脚的走出来。
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已经歇下了?”
宛娘点头。
卉棋让那些人退下,这才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哪家的小姐这般令人捉摸不透又让人操心不止。”
“但小小姐也是个妙人儿,我很喜欢小小姐。”
宛娘这么说着,双颊飞上一抹红晕。
“我看温府上下都很喜欢小小姐。”
“那倒是……”
不管不顾的睡了个很长很长的觉,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傍晚。
因她睡得太久,若不是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恐怕卉棋就要去请郎中了。
当她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时,仍是对上了床边一圈人讶异的目光。
大哥,四哥,五哥,卉棋宛娘……都在呢。
到底还是温慕章更自如些,他坐到温雪轻床边,那处顿时凹了一块。
紧接着他将手放到温雪轻脑门上探了探。
另外几个哥哥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显然这也是他们想做的。
“小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可你睡了一天。”
温雪轻还有些懵,她睡了一天,那么……
“糟了!”
她飞快掀开被子起身,几个哥哥齐齐转过身去。
就算是自家小妹,也要男女大防。
却还是温慕章,大大咧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温雪轻一身规整的亵衣,雪白如斯。
她家小妹这一身,显得格外乖巧呢。
“卉棋,更衣,我要出门。”
“你要去哪?”
哥哥们齐声问道。
温雪轻一边被卉棋服侍着洗漱,一边同他们解释。
“昨夜陆大人去看病没带钱,我把簪子抵押给药铺老板,说了今天会去赎回来的。”
而且,她还答应陆陈词请他吃饭。
只是此时天色不早,这饭应该是吃不了了。
至少要把青爻给赎回来。
“哥哥们,我走了!”
她背着身摆手,浑然没看到身后几位哥哥各异的神情。
到底是温慕章没忍住开口:“为何到现在小妹还不知那人的身份?”
温慕和低声回道:“没时间说。”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还有莺莺花魁的遗言。
若是小妹知道了,必然要难受上一阵子。
原本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温慕和却不自觉顾及到了很多。
温慕知虽不太清楚这其中的过程,他也有自己的一派主张。
“小妹现在应该是不在意那些的,咱们也没必要多生事端,最后单凭小妹做主便是。”
谁让温雪轻太有自己的主见,便是让他们这些哥哥想做点什么,都似乎毫无用武之地。
温雪轻匆匆离府,先到和陆陈词约好见面的地方。
果然已无那人身影。
她少有爽约的时候,这次纯属意外。
旁边正有个摆摊的小贩,温雪轻便过去问他:“可曾见过一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公子?”
“见到了,那位公子一大早就来这里了,好像在等人,等到了傍晚,刚走不久。”
竟等了这么久!
这可真是罪过了。
温雪轻心里一片乱麻,多的是对陆陈词的愧疚。
也有不解,那人莫不是个傻子,一身伤,还要等这么久。
那医馆距离此处不远,温雪轻决定先去赎回青爻。
孰料那老郎中见了她,却乐呵说:“那公子倒是个守信用的,一大早就带着大包银子来取簪子了,不过小姑娘你还来作甚?”
“那你可知道他去哪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摇摇头。
到底是来晚了,温雪轻有些沮丧。
突然她想到一个地方。
来到大理寺门前,守门的仍是上次那两个守卫。
温雪轻还记得他们八卦的眼神。
便神情自如的走到门口,问他们:“你们陆大人呢?”
难两个守卫对这小姑娘印象颇深,就是因为她,让他们被陆大人瞪了一眼。
上次他们还怀疑温雪轻是他们陆大人的小蜜来着,现在看来关系似乎更为复杂。
他们啥也不敢想啥也不敢猜。
不过这小姑娘来打听陆大人的事情,要不要说呢……要不要呢……
“我知道你们陆大人受了伤,我有东西要给他。”
陆大人受伤还是他们今早才知道的,但这小姑娘一口就说出来了,她一定是陆大人信任之人!
于是那守卫不假思索道:“陆大人因故受伤,今早才来告了假,现在应该正在府上休息。”
“……”
憋了好一会儿,温雪轻才终于问出来:“他家在哪?”
“城门东街百里榆钱树胡同大道右侧。”那侍卫一板一眼的说。
温雪轻一字一句重复他的话:“城门…东街百里……榆钱树胡同大道右侧。”
这不是与她家截然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