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出征高句丽不过是四万,回转的时候变成了十万以上,刘彦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
胡人有一个特殊“技能”,那就是掳掠,基本上打战就是为了抢夺物资和人口,可能对掳掠人口的重视会居多一些,偏偏胡人总是能够成功地让掳来的人口听话。
慕容鲜卑制作了两三万吊在树上的冰棍,那么大的场面震慑之下,高句丽那边被掳的人口是该听话。
现在,八千刚刚从林道过来的前燕大军,他们每人都亲眼到了林道左右两旁的景况,那是过来汉部这边被吊起来冻成冰棍的同伴。
一些人从自己干丧尽天良的事情会产生快感,并从中获取满足感,可一旦想想自己也可能被那样,就该是一种透凉感从脚底蔓延到脑门之上,最后还会打个哆嗦。
“真的有雄城啊!”阳裕是亲眼见到了才真的相信:“这下可麻烦了。”
有两个麻烦的地方,其一是汉部有了这样的城防,还会被大军过来稍微吓唬一下就被吓软吗?不被吓软的话,对前燕提出的那些要求会同意吗;其二是慕容皝知道了汉部有雄城作为依托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慕容鲜卑恐怕会很难允许有这么一道雄伟高耸的城墙存在,国策已经制定之下肯定是会陷入两难。
阳裕指派一个文士:“你,上去请拓跋公主出来讲话。”
被点名的文士一个愣神,咽了咽口水只得拍马上前。
话说,他们都来了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从头到尾只是静立着看城墙,那上面站满了士兵,远远瞅去是以弓箭手居多,更有人头在涌动,可见守军真的是不少。
“奇怪了,城头之上怎么没有旌旗?”阳裕故意将声音说得有些大,还会偷瞄慕容恪:“可见汉部铁弗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嘛。”
阳裕必须要知道在慕容家比较有权势的慕容恪是什么态度,只要知道慕容恪的态度,大概就能猜测出慕容一家子的看法。
慕容恪好笑地看一眼阳裕,说道:“左司马将父王交代的差事办了就行。”
阳裕立刻眉开眼笑,事情因为慕容恪的一句话变得无比简单,只要刘彦肯答应慕容一家子的条件,战事就不会爆发,那样前燕南下的国策就不会改变,至少在横扫其余那些国家和势力之前不会改变。
那个文士已经到了城墙弓箭的射程之外,并没有一开口就是要见拓跋秀,比较聪明地喊话说燕王要册封刘彦为辽东刺史、马皆水都尉。他喊完了稍微试探地驱马向前一些些,进入城头弓箭射程,发现上面没有射箭才放心大胆地请求见拓跋秀。
“辽东刺史?”刘彦愣住了,诧异地问左右的人:“辽东刺史是一个州的最高官职?”
刺史和州牧有区别,目前的官职比较混乱,每个国家的制度虽然都是模仿自晋国,可晋国本身也就够混乱,既有刺史又有州牧,其实两个官职是一样大,只是职权上存在不一样的地方,例如州牧是管军又管政,刺史则不是。
刘彦会愣住,那是他左冲右突不就是想要获得一个州来升级系统吗?
现在,前燕竟然要册封刘彦为辽东刺史,岂不是只要点一点脑袋,一个州的治理权就算是到手?
想当然,前燕没可能真的是将一个州的治理权交出来,可刘彦只需要印绶,只要那一颗印绶!得到印绶,看看系统承不承认,在这个前提下刘彦可以暂时做出必要的妥协!
“夫君?”拓跋秀已经轻声呼唤了数次,等待刘彦扭头看过来,说道:“可否允许奴奴上前说话?”
刘彦陷入了犹豫,紧急征召令已经发出,陆陆续续有青壮从后方开来,城墙之上除了正规军士卒,还有数量庞大的临时征召兵,让他们看到拓跋秀与敌军搭话,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
那是一件不得不思考的事情,毕竟刘彦可是在现场,让拓跋秀上前搭话只会显示出软弱和怯战。
“你与我一块现身,但由我来说话。”刘彦无视了周边部下诧异的眼神,向前迈步。到了城垛边上,注视着下方那个文士:“汝,何人!?”
昂头向上看的文士,见竟然是男子出来,很有眼色立刻高声问候:“小人宋迁,向铁弗致意!”,顿了顿,看城墙上没有冒出弓箭手指着自己,又说:“奉左司马之命,请拓跋公主出城友好谈话。”
其实阳裕邀请拓跋秀而不是刘彦谈话,那是一种非常讲究的现实,中原板荡再加上司马皇族衣冠南渡,胡人成了中原的统治者,等于是胡人当道做主。
汉部的首领娶了拓跋公主,刘彦就是成了拓跋代国的姻亲,用任何观念来讲,“政治正确”的地方是,阳裕理所当然是与拓跋秀接触,这个并不算是侮辱刘彦,反而从某些方面来讲是在释放信号,那就是慕容鲜卑有接受汉部铁弗的意思。
要不怎么说政治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呢?阳裕现在就希望刘彦足够聪明,能够理解释放出来的信号,可不要真的是一个脑子长肌肉的二愣子,那真的是对谁都不好。
不是喜欢重复,是前燕的一帮晋奸先驱者,他们真的不想要横生曲折或波澜,只想稳稳当当地横扫一下辽东周边的国家和势力,为前燕南下扫平障碍,要不冬季还作战个什么啊!他们该是整个前燕政权中,最希望暂时无视掉突然冒出来汉部的一批人,认为哪怕是汉部再怎么桀骜不驯,只求慕容一家子能够同意日后再收拾。
就是那样!那批晋奸什么都卖了,连祖宗都敢卖,不就是为了求个荣华富贵吗?得到荣华富贵就想要正名,那就没有比南下成为中原正朔更重要的事情了。在这个前提下,汉部袭击前燕使节团,汉部吊死了数百人,汉部造了城墙……也就是后面造城墙很麻烦,其余都可以原谅。
虽然不知道汉部是怎么将城墙造起来,可阳裕现在并不想管那些,他只求刘彦可以愉快地接受慕容皝划下的红线,双方快快乐乐地一块玩耍,至于算账什么的,容后再说。
刘彦可不知道前燕的晋奸心理状态,但因为得知会成为辽东刺史,实际上真的是想要软处理了。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让系统升级,只要系统升级了,不管是后赵那边的不稳,还是前燕这边会爆发战事,会有更雄厚的资本来应付。那么在系统升级的前提下,妥协不过是暂时的产物!
双方都想要暂时的妥协,那么一切就显得好说话多了。
那名前燕的文士驱马回去,刘彦这边是调整一下准备出城。
吕绍阳就激动的发现一点,城墙上军官不断发出口令,弓箭手进入到最高的警戒状态,一些具装骑兵、皮甲骑兵,包括传说中异常精锐的部族武装都在调动,城门那边似乎也有打开的迹象。
“这是要……出城厮杀,还是?”吕绍阳不是在问别人,他激动地心想:“一旦打起来,我们这些被征召的人,该是会有守城的机会。那个时候就是发挥我武勇的时刻了!”
像是吕绍阳一类想法的人肯定存在,并且估计是不少,毕竟汉部现在可是一切讲究军功优先了来着。
心惊胆战眼见局势发展的人必定也是存在,他们神色慌张,做起事情来也开始出错,结果是不用等军方的人来抽,负责带领他们的保长就先是一顿鞭子和喝骂声。
事实证明是白紧张了,出城后没有爆发交战,刘彦带着人在城头的弓箭射程内,阳裕是带着人到了城头的弓箭车城外。
随后,双方各自有一小撮的人脱离大队,开始在两军阵前不知道说啥玩意,反正城头是听不到的。
这样的情况并不诡异,甚至可以说是很正常,只有要鼓舞士气的时候双方的人才会故意高声喊,尤其是会各喊各的,根本不搭理对方在说什么鸡巴玩意话。
现场至少有三万双眼睛在注视着,汉部这边是两万两千左右的正规军士兵和征召的青壮,眼前那边大概是八千人。他们没有听到高声的对话,有经验的人知道预示着打不起来的机率很大,因此这部分人比较放松。只有一些没有经验的家伙才会瞎紧张。
刘彦现在除了辽东刺史的印绶什么都不感兴趣,安静地听着拓跋秀与对方那个不知道谁?反正就是在虚情假意的讲拓跋鲜卑和慕容鲜卑的渊源什么的。让他比较注意的是一个“扫描”之下武力值高达九十三的家伙,那个家伙看上去简直就是太俊美了,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客套完毕就到了讲条件的环节,阳裕简直无法想象事情会那么顺利,顺利到他只是一讲,早就得到示意的拓跋秀稍微讨价还价,可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叫嚣,表示在正式成为辽东刺史之后,汉部就会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服从前燕。
“那……就这么说定了?”阳裕是控制不住一脸的喜悦,问话的人换成了刘彦。
刘彦终于是将视线从慕容恪身上转到了阳裕身上,丝毫不拖泥带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