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选择是,庸碌无为地待在我这边,直至哪一天想通。”
“刘使君这是要软禁温?”桓温原本听到司马皇室断了炎黄庙香火在惊疑不定,听到后面这句却是不断苦笑:“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天下人耻笑?”桑虞满是不屑地说:“小朝廷丢弃中原仓皇南逃,怎么不想想天下人会不会耻笑?”,他看着桓温非常认真地问:“小朝廷一年要喊上几次北伐,一次次皆是互相拖后腿,屡次北伐皆为笑话。我家君上正在光复中原,恢复汉家尊严,两者相较,谁最该被耻笑?”
桓温无言以对,中原确实是目前统治长江以南的那些人丢给胡人,一次次的北伐也真实是个笑话。
光复中原恢复汉家尊严?在东晋小朝廷那边的说法是,光复中原恢复晋室尊严。然而任何人只要稍微一想,晋室什么时候有过尊严,有的只是一次次的内乱,只有世家门阀不断地狗咬狗。
从司马氏篡位的那一刻起,晋室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提振国家民族士气的事情,有的就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耻辱,搞到连华夏先民历经数千年开创出来的基业为异族所夺。这样的皇朝只有污点,连一丝丝值得称道的闪光点都没有。
“作为第一个在异族攻势下丢弃江山狼狈逃奔,逃奔之后不思复仇只顾内耗的人,你们这帮废物注定为青史所载。”刘彦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对桓温表现得无比强势:“作为小朝廷统治下,排行第三的门阀是吗?桓氏亦是会随同一起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要是不算无耻到直接自己书写历史的“我大清”,华夏历史到大天朝时代之前的记载,绝对是东西两晋的历史记载最扯淡,那几乎是所有历史学家都承认的事实,以至于《晋书》里面能信的几乎没有。
后世想要知道东西两晋,一方面是查《晋书》,另一个只能是从邻国的棒子国或是倭国借鉴,形成对照之后才能看待一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有一点倒是无法否认,那就是西晋灭亡之后那些事情,《晋书》写的是衣冠南渡,为长江以南带去文明;《高句丽国志(又称高句丽本纪)》写的是晋人仓皇南逃,寄居南方多被士族鄙视;倭国的一些列传用词与高句丽那边差不多,可是多介绍了一些司马皇室大权旁落的现实。
几个邻国对东晋当时的记载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着重谱写东晋的四大门阀,因为四大门阀所代表的就是东晋的政治,司马皇室更像是一个“印章家族”,那么就无法回避一个问题,东晋好与坏是四大门阀所导致。
桓温又气又怒,好几次想说什么,但是嘴唇一直抖没有说出去。
事实胜于雄辩,真的无法回避东晋小朝廷窝在长江以南依靠天险难堪自保的现状,桓温无数次想要说自己想要奋起,可是请注意那个“想”字,那就是还没有付之行动。
“君上,其余三面已经攻入城中。”桑虞刚刚在看战况情报,又说:“敌军在城内设立了多条防线,攻进去的部队打破了三道,在敌军的第四道防线上僵持住了。”
开阳城虽然是一种半废弃的状态,可它的占地范围真的不小。里面已经囤积了五万左右的石碣赵军,却是不清楚之前有多少居民?杀进城内的汉军数量已经突破两万,那就是等于城内已经挤下了至少七万人。
一座守军意志没有崩溃的城池,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属于痴心妄想,在汉军涌入而石碣赵军依然抵抗的那一刻起,一场耗时日久的巷战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可以放火……”刘彦说到一半自己停了下来,改变思路,说道:“寻找薄弱处集中突破。”
桑虞应“诺!”继续查看战报。
放火烧成需要前提,要么是这座城池无比的繁荣,导致房屋一座连着一座(这年头房子大部分为木材与干草结构),那样一来烧了一栋就会引到下一栋,导致星火燎原之势;另一个就是堆积足够的干柴和火油,并且是科学地布置干柴和火油。
开阳城就是一座半废弃的城池,不存在连绵的房屋,有的就是一片的断壁残垣,敌军早早就布置下防线,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去摆弄可以放火的东西,那就只能是实打实地攻打推进。
对于汉军来讲,开阳城或许可以快速拿下,可是要看有没有必要。
想要快速攻取必然要承受更惨重的伤亡,这点对于刘彦不是什么什么大问题,他可以派遣系统部队上,消耗多少补多少。而他也打算那么干,并且是已经在那么干,可惜的就是手头只有四千左右的步军名额,其它的名额被其余种类的系统生物占了。
“禁卫军已经攻进第四道防线,正在向第五道防线进军。”桑虞说的禁卫军就是系统部队,他蹙眉说道:“第五道防线之内还有很大一片的区域,敌军究竟是设立了多少道防线?”
刘彦有特地观察过脑海中的地图,开阳守军好像是每隔三百米左右设立一条防线?
差不多就是三百米左右有一条防线,胡人设立的防线其实显得比较简陋,要是让华夏文明的军队来设立防线,像是开阳守军时间那么充足(已经准备至少三个月)的话,绝不是只有那么点障碍物,最起码的沟渠、坑洞陷阱、室内陷阱等等绝对是密布。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员在往来穿梭于中军大帐和战争前线,那是必要的信息沟通,前线汇报战况进展,指挥中枢再根据实际的需要做出最新的反应。
桓温前面还满心的怒气,不……应该说是憋屈,他真心不认为自己与大多数长江以南的世家子弟一样,绝不是那种想要依靠血统的优势混吃等死的猪,是真想要有一番作为的人,可他对刘彦的那些话无从反驳而起。
后面,桓温本来在思考怎么反驳,却是渐渐被汉部的指挥系统给吸引了。
每一支军队都会有一个指挥中枢,晋军当然也不例外。桓温有过独自统兵的经验,但那只是统兵而不是统兵作战。他有作为辅助官员跟随过其他将领行军作战的经验,可得说一句天大的实话,那就是晋军的指挥办不到随时随地对战场进行监控。
“他们是怎么那么快速传递信息?”桓温实在忍不住,就问了袁乔一句,发现袁乔也在关注汉军的指挥系统运作:“彦叔,将看到的一切牢牢记住。”
汉军能够做到信息快速传递的办法比较明确,是依靠旗语,可不是人跑着来回报信。也是幸亏刘彦先是读军校,后面又是在主战军区服役,要不让普通人或是普通服兵役的人来办,绝对无法搞出一套能够进行即时通讯的旗语。
“元子,事情有些奇怪。”袁乔没有压低声音:“怎么跑来跑去都是那些人,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来往于战场?”
桓温听得一愣,之前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被一提醒注意看了一小会:“果真是那些人在来回跑来跑去。”
刘彦看去像是在发呆,真实情况是在“召唤”系统部队和指挥前线的系统部队,将桓温和袁乔的话尽数听在耳里。他让守卫自己的武士移动一下,让出视线之后,看着早将目光停在自己身上的桓温身上,说:“晋军没有旗语吗?”
不止是晋军有旗语,其实旗语早在春秋战国就已经有了,只是显得极为简单,比如晃动几下代表什么,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的挥动又代表什么,就是没有打旗语可以沟通用。
“原来如此……”袁乔比桓温更早反应过来:“旗语沟通!”,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双眼睛要是有光度,绝对比灯泡还亮。
另外一边,桑虞已经在和一些参谋商议怎么对付从淮阴开拔过来的徐州军,一些只言片语上能听见是要动用大规模的骑兵,找个平坦的战场来一场会战什么。
“刘使君真要强留温?”桓温真的不太相信刘彦会这么干,他可是长江以南第三门阀势力的当家人。
刘彦却是点头:“对。”想了一想,用着无比缓慢的语气说:“不止是你,连带他。”刘彦用下巴对着袁乔点了点。
在刘彦看来,什么东晋第三门阀就是一个屁,有种他们渡过长江来找不痛快啊?他认为桓温绝对需要留下来,一个时代的精粹人物浪费在东晋那边着实可惜。至于是用什么方法留下来不重要,桓温现在或许会恼怒或是愤慨,但刘彦始终认为桓温总有一天会感谢自己,是桓温感谢刘彦给了一个更大的舞台,不是烂在东晋小朝廷那个烂泥坑,明明可以绽放万丈光芒,却是一世泛发米粒之光。
当然了,刘彦不能压得太死,强硬的同时该给予一些理由和希望,就说:“留你三年。三年之中元子可以看看汉军是怎么行军作战,抽空再去看看各地。三年之后,哪怕是我赶你走,你也会哭着求要留下来。”
桓温的回应是一声冷哼,认为打死自己都不会开口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