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仅是一个总称,涵盖的亭台楼榭以及山水沧池众多。
刘彦将一些宫阙按照西汉的名字命名,可是作用以及布局并不是完全的借鉴,名字就只是一个名字。
在汉国,未央宫并不是国家的枢脑所在地,建章宫才是办公用的宫阙群。
宫城之内多甬道。
现在能够被称呼为甬道的就是至少两边高墙遮蔽,讲究一些连顶上都是封闭模式。
宫城之内地形复杂,甬道一般是被建立在前往某些宫阙群的必经之路,其用意自然也是增加入侵之敌的推进难度。
甬道两边的高墙一般是按照城墙的规格来建,墙壁厚度至少六米,建有女墙以及箭垛。
高墙在高达五米以上也不是夯实结构,是建了一些密室。
密室的用途有许多,藏兵以及储藏物资仅是最基础的功能,墙壁之上留有窗户和一些孔洞。
窗户打开之后可以提供弓弩手向外射箭或丢下滚石檑木。
孔洞同样可以让弓弩手射箭,不过一般是用作金汁或火油攻势,它们也就建有一些液体输送管道。
这么说吧,要是宫城的城门以及城墙失守,宫城内的每一处甬道就会发挥出它们的作用,敌军在任何一条甬道之前都会撞个头破血流,它们的凶险程度比宫门以及城墙至少高十倍以上。
想象一下,敌军冒着箭雨冲进甬道,却是被泼下火油或什么助燃物,大火一点身处甬道的敌军连躲都没地方躲,进不得又退不了,必然是要成为一具焦尸。
刘彦已经走过许多条的甬道,宽度达六米的甬道并不显得局促,但甬道的长度至少是两百五十米往上,那么一对比就显得太细长了。
未央宫的宫门就是处于必经之甬道的尽头,身在甬道向前看去,能够看到的就是紧闭的暗红色门板。
宫城之内,平时仅是能在一些门道附近看到值岗的禁卫,但绝对不要以为只有那些人在负责宫城的安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时刻警戒着。
例如刘彦看着空荡荡的甬道,两边高墙之上没看到人影,可是墙壁之内的密室,以及地面甬道的一些暗室,随时随地能用涌出大量的士兵。
未央宫的宫门看着是显暗红色,一层木材结构仅是表面,里面是一层厚厚的铁板,导致开门的时候需要十来人来推动,门板移动的时候发出了很响亮的“嘎吱”之声。
哪怕是没有应用一些机械,单纯地多上油也不会发出刺耳并且响亮的开门动静,但宫城的任何一个门开动起来都会有很大的动静。
那是本来就希望有那么大的动静,任何人都无法悄声无息的开门。
进了未央宫,看去是一片广场,除却走道是砖石铺成之外,其它的地面就是绿茵,一部分区域建有矮小的房舍,能看到走道两边皆有石灯台。
大多数房舍是一些工具房,少部分的房舍则是通往底层建筑的入口。
石灯台现在并没有燃烧,它们在夜幕降临之后会被点亮,成为两条发出亮光的直线,一片漆黑之下仅存两条有光的景色,看去会非常的美丽。
是绿茵,不是荒草地,也就是十分讲究地进行维护和修剪,绝不会让草长到过脚踝的高度。
此时此刻就有不知道多少人忙碌着清扫白雪,未央宫的宫门被开启的时候她们还在劳动,看到刘彦的出现才停下干活的动作,面朝刘彦所在的方向弯腰成行礼的姿势。
从进门处再往前一千米皆为广场,视野再延伸可以看到广场仅是短距离之内的视觉错误,要是从高空往下俯视看到的会是一个巨大的“回”字形状,中间是未央宫的正殿,外围则是其它的建筑群。
整体显正方形的宫城,城墙之外的广场同样是一个“回”字的形状,又有四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宫城的宫门,大道连接的地方会一直贯穿整座城池,直接通向郊外。
刘彦是徒步走路,却绝对不会是单独一人。
除非是待在室内,要不然刘彦身边的侍卫就没少过五十人,离得最近的会是身穿重甲的甲士居多,外围则是会以身着轻便的侍卫较多。
会是身穿重甲的甲士里刘彦近,明摆着就是一旦有什么动静就是充当盾牌,一旦爆发交战他们也会是刘彦身前的坚实防线。
以刘彦自身的武力值而言,要是以冷兵器的对战模式,世界上应该是没人能单挑打得过他。
不过,既然是身为一国之君,除非是不将国祚当回事,要不然再勇猛能够亲自上场的机会几乎是没有。
自建国之后,刘彦其实也没有再上场亲自搏杀的例子。不是他怕死,是在以身作则。
军队的指挥官就是不应该亲自上场搏杀的人物之一,职责是统筹和指挥全局,不是像个小兵一样自己卖力去杀敌。
指挥官只有在两种情况下需要亲自上场搏杀,第一种是必须去鼓舞士气,第二种是不拼命就没命的危险之下。
要不然放弃指挥军队而去展现自己的武勇,压根就不是一个指挥官该干的事情。
一千米并不短,刘彦是花了十五分钟左右才算是踏上了通往未央宫正殿的台阶。
刘彦出现在广场的时候,值班的校尉得到消息立刻是快跑而来。
校尉得到的命令是不大张旗鼓,迎接仪式什么的就不用搞了,更不能让皇子皇女知道刘彦的到来,包括那些身负教导皇子皇女的教员。
未央宫的正殿依然是建造在可以夯高的地基之上,导致想要上去需要迈过近百道的台阶。
上了顶端并不是只有通往正殿一条路,出现的是一个面积较小的广场,有多条路与广场形成连接,提供通往它处。
“禀王上,众皇子在承明殿,众皇女在曲台。”
未央宫就是一座巨大的宫阙群,涵盖各种殿超过十座,章台的数量则就更多,不但建有各种的林苑以及汤池,少府的主要办公机构也是宫阙群的一部分。
承明殿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用途,就是一个小型的宫内藏书馆,有资格进入宫城办公的官员闲暇时会前往休息看书,互相交流时会留下一些手稿,一些言之有物的手稿也会成为承明殿的收藏品之一。
刘彦极少会去承明殿,想看什么书都是随时随地携带或是临时让人去找来,承明殿也就成了众皇子在那边学习知识的主要场所。
恰恰是众皇子的学习场所定在承明殿,导致更多的官员只要空闲就会过去,他们没资格直接教导皇子,却能尽力书写一些手稿,说不准会被哪位皇子拿出来读,一旦皇子读着喜欢是不是会问作者是谁?
值班校尉自然是不能跟在刘彦屁股后面转悠,得到消息的卫尉伏寿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伏寿是最高跟随刘彦崛起于微末的人之一,跟刘彦时是壮年,那么多年过去却是老了。他之前是兖州的刺史,元朔十年被调回中枢上任卫尉,算是刘彦赏赐他在退休前能有个九卿的履历,日后家谱和墓志铭也能好看一些。
对了,伏寿是伏伟的父亲。
刘彦要去看看自己的子女,自然是不会进正殿,是拐向了前往承明殿的路。
宫城之内不缺绝美的风景,或者应该说到处都是被建得风景如画,差别就是有各自的风格。
宫殿与宫殿之间必定是会保持距离,没可能是宫殿相连,中间也就存在景观。
刘彦虽然是长时间待在宫城,却是极少会去闲逛,哪怕是要前往哪座宫殿而经过哪里,一般也很少会将目光的视线注视向景观,经常不是在看什么奏章就是在闭目养神。
说白了,自己家的东西,家业不大经常溜达不想看也不行,家大业大事业又忙,真没功夫去留意了。建了就不是给自己欣赏,是给客人用来赞叹的。
从室外进入室内,色彩开始变得丰富起来,不再是室外的一片雪白。
建筑物越是大,室内就会越是昏暗。毕竟不是开门光线照射进来就能提供整个房间的光线。
宫城之内的室内,除非是刻意要保持昏暗,要不然照明从来不是难题。
原始一些,要么是人提着灯笼什么的,要么是墙壁上弄油灯,总是能够提供光线。
科技还能提供另外一种方式,像是白天的时候会利用光线折射的原理,用不知道多少面或大或小的镜子反复折射阳光,使室内光线充足。夜晚的时候则是一样用镜子反复折射人造光线……例如足够亮的火堆,也能使室内一样光线充足。
利用光线折射原理提供光亮这么一件事情,埃及人早在公元前三千年就在干了,要是明白原理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王上……”伏寿不得不多嘴问一句:“可要遣散臣僚?”
在这个时间,承明殿那边的人不会少,一些是纯粹过来休憩阅读,更多则是过来看能不能与某位皇子来次邂逅。
“不用。”刘彦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寡人不会经过大殿。”
要是阅读一下历史,会发现一个很特别的现象,有明一朝之前的皇朝,只要是正儿八经的汉家苗裔当皇帝,宫城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禁宫,只有后宫才会杜绝外人进入,不然其余区域的限定其实并不严格。
像是西汉和东汉,中枢的办公地点就是在宫城之内,臣工要是愿意也能到除了后宫之外的地方随意溜达。
另外一个就是,正儿八经的汉家苗裔当皇帝,除却有宋一朝以及有明一朝之外,皇帝从来就没有与普通百姓过不去的记录,真要针对一些什么人也是至少寒门以上,不过一般是拉拢寒门去干豪强以上。
所谓的寒门可不是普通百姓,起码是家有数百亩良田,有仆人数十成百,家财万贯不在等闲。那些什么寒门士子,对比的是一些高门,可不是对比普通百姓,能读书就是一个界线。
刘彦没有自小经过什么特别培养,自然是不存在什么皇家气度,却是真正的皇一代。他对臣僚宽厚不是经过什么教育,大约有一些在现代养成的思维,更多的是对自己统治地位的自信。
话又说回来,真的只有一个对自己统治地位感到惶恐的皇帝才没有安全感,搞出一套又一套除了限制自己之外的东西出来,搞官僚以及大族也就罢了,算是智商在合格线之上,知道只要百姓支持自己就没什么难关过不去,可是偏偏有那么些皇帝会脑子有病和百姓过不去。
刘彦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来了,伏寿自然是需要尽心尽力地满足刘彦的需求,少不了是有人会在刘彦会经过的地方进行疏散。
被疏散的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足够聪明自然是会能猜出为什么,但他们绝对不会去声张。
刘彦一路来到承明殿,却不是走大门进入,是进入一条隔层通道。
宫城的每一座宫殿都少不了一些隔层,里面也必然是有人在值班,他们就是一群躲在暗地里关注任何谁一举一动的人,被一些人称为暗卫。
“他们今天学什么?”刘彦在昏暗的视野里是看不到人的脸庞,得到值班暗卫的回答,点了点头:“九章算术是得学。”
《九章算术》的作者是张苍,却是集合前人的智慧编写而出,儒家还没有完全烂到底,以及被后面的那些腐儒瞎搞之前,《九章算术》才不是什么偏科,是儒者必须学的知识之一。
刘彦所处的位置有些高,透过薄纱向下看去,教导众皇子学习《九章算术》的教员是有江南第一才子称号的罗含。
除却罗含之外,三张之一的张亢,会稽名士虞喜,以及一些刘彦没什么印象的人,是作为次席环形坐在边上。
刘彦现在有十一个儿子,年纪最大的是嫡皇长子刘慎为八岁,女官所生的庶长子刘铭七岁,能够坐在下面学习知识的是五岁以上,一共有六个儿子在场。
六个皇子坐的顺序很鲜明,作为嫡皇长子的刘慎独自一人坐在最前端,后面则是四妃的儿子坐第二排,生母品阶再低同坐第三排。
刘彦没想过要怎么地秉承同心,每一个儿女都是同样的态度,他很清楚那么干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