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伊犁河畔,在草原上行走的细君公主在众卫士的护卫下,正骑马带领水利、农业、畜牧等匠人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在起伏的山岭上察看着。她在农业匠人指导下,看到伊犁河南岸土质优良,土层板厚,养料肥沃,竟然没有一处农耕良田,不生产一粒粮食,一个偌大的乌孙民族的吃粮竟然全靠外地供给。每年辛苦养殖的大部分牲畜以低价换回了粮食、食盐、茶叶、布匹等生活物资。

接着这些人在一处山丘上止步下马。

“你们记清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细君公主对众人说道。

“这座山叫乌孙山。”乌孙都尉伊勒巴依答道。

“记住乌孙山,在它的北面,伊犁河的南岸,有一片可以开垦的土地。”细君公主说道。

“还可以从伊犁河的上游引来一股水浇灌更多的土地,种植庄稼。”水利匠人金厚道接话道。

“是的,有雨水,再加上河水,一定可以开出大片的良田。”细君公主又说道。

“把我们带来的种子先放在这里,等我们到了赤谷城以后,就来开垦这片土地,”农业匠人刘传鸿说道。

“不能放在这里,如果保管不善会失去种子的作用。”有人插话道。

“不能放下,如果放在了这里,不明事理的当地人会把良种当成粮食吃掉的。”伊勒巴依接话道。他知道当地人不会种粮而且缺粮,一定会把种子吃掉的。

“还可以把野果沟桃、杏等果树引种过来,成片地栽种在这里,我看一定能行。”农业匠人金厚道提议道。

“是个好办法,是个好办法。”细君公主赞扬道。

他们这一支小队伍又继续向前走了。

行走中的细君公主想了很多,艰苦的路途,艰苦的行进,艰苦的生活快要结束了。旅途的终点快要到了,自己把“家”从东海之滨搬到了西天的草原。有谁像自己这样顺从地,毫无怨言地把家搬得这样远吗?她回想着,没有,我们刘家的亲人没有,刘家的亲戚也没有。如今的我,刘细君,是盘古开天地的第一人,今生有此壮举,特别是女人有此壮举,也算是不枉今世为人了。

是呀!家已经搬到这里了,那么,草原就是自己的新家了。有家,就有业,这里是可以种庄稼,种蔬菜,种果树,种花卉的……用能人的力量把家中的事情干好,使乌孙草原每一位牧人都能够丰衣足食。创造幸福生活是自己的心愿,一定要达成!噢,对了,这里能养蚕,能织布吗?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干,但愿能成功吧!这就是她此时的思想。一个十七岁少女的理想和抱负。

行进中,细君公主看到一位牧人骑着一匹快马朝远处的一座毡房驰去,走近了,看到毡房外聚集了许多人,他们看到细君公主路过,都纷纷躬身施礼。

“这里的人在干什麽事情?”还礼后的细君公主问身边的阿依苏。

“像是……伊勒巴依,他们聚集在这里在干什么?”阿依苏转脸问道。

伊勒巴依催马向毡房驰去,一会儿返回来后向公主汇报说:

“公主,这家女人生小孩难产,全家和族人都心急如焚。”

“哦?他们……没有采取办法?”公主心急地问道。

“巫婆祈祷了三次,山神也拜了三次了,至今……。公主,救救这位可怜的女人吧!”伊勒巴依替女人求告公主。

“阿菱,传御医周光明!”细君公主说道。

“张宝,传御医周光明!”阿菱一改过去小腔小调的习惯,声嘶力竭地喊道。

过了一会儿,张宝带着御医周光明来到细君公主面前。

“周御医,此处有一女子难产,望御医解救!”细君公主对周光明说道。

“公主放心,小人这就制药为之。”周光明恭顺地答道。

“偏劳御医,我在这里静候佳音!”细君公主心平气和地说道。因为她怕自己心理一紧张影响到御医周光明。

“我这就去调制药物。”周光明说着就和徒弟从驮马上取药调制了。

此时,几位年长的乌孙翁妪听了伊勒巴依叙说以后,前来施礼并请公主下马到另外一处毡房休息。公主等无奈地只得下马,周围的牧人们团团地围着公主,七嘴八舌地不知说些什么?忙得阿依苏不停地翻译着:

“多俊的公主啊!”

“像雪莲花一样美丽!”

“柯木孜公主!真的是柯木孜公主!”

“天上派来的女神!天上派来的女神!”

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毡房那面传来了牧人的欢呼声!从牧人们围送周光明喜悦的阵势看,不用问是孩子平安地降生了。

草原上太阳更亮了,蓝天更蓝了,白云更白了,细君公主在众人的挽留声中将要离开的时候,人群中有人不知喊了一句什么,众人又团团地把细君公主围住了。阿依苏急忙对公主说道:

“他们家生了一个女孩,请公主给这名女孩起一个名字!”

细君公主听到话以后犯起难来,给女孩起一个名字……名字……忽然,几只小燕子从面前当空飞过,她来了灵感,急忙向阿依苏说道:“就叫小燕子吧,不对,不对,你们乌孙话怎么说来的?”

“小燕子……卡尔勒阿西……卡尔勒阿西(燕子)”阿依苏大声地对众人喊道。

“卡尔勒阿西(燕子)……卡尔勒阿西……卡尔勒阿西!”众人一再重复着“卡尔勒阿西”的名字,向公主致谢以后高兴地离去了。

进入伊犁大草原以后,由于“柯木孜公主”的美貌和乐善好施的美名超速度的传播,草原上的牧人们都在传诵着她的故事,甚至于杜撰编造出来的她的一些故事,也在草原上津津乐道地传送着。

无论丑俊,心善最美丽。更何况细君公主既俊俏又心善呢?

赤谷城内,近期越来越忙活。因为细君公主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最忙活的是伊塞克王阿克阿尔斯,自从大昆莫猎骄靡把接待汉朝使团、自己与细君公主的结婚大典交给他以后,他可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这项工作。阿克阿尔斯首先在赤谷城近处较好的草原上,搭建了二三十个新毡房作为汉朝送亲特使张疆域行辕和众军士的住处,又在猎骄靡大帐的东面搭建了一座大毡房和两座小毡房,以备细君公主和侍女们使用。与此同时还挑选一些比较俊俏的年轻男女一百多人,供平时和婚礼当天调用。

阿克阿尔斯又派人翻过天山拉运了一批粮食,到三个王的部落征集了牛羊,他天天在大昆莫面前 “老了……干不动了……力不从心了”的抱怨声中总是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在每次汇报后都受到猎骄靡微笑的赞许。

这一天,坐在大帐里的大昆莫正在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膝盖,突然接到萨姆勒克从巴尔喀什湖送来的羊皮书信,信上的大意说:目前一切准备就绪,请求大昆莫下令派遣伊犁王的兵马赶紧到达并集中,在下雪以前,趁大月支人还没有准备就绪发动进攻,打胜这一仗大昆莫再举办结婚大典,以威慑和扬名汉朝。

大昆莫猎骄靡看到了萨姆勒克的信以后,心中揣摩,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连宫内的将领们和侍从人员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此时,为了乌孙的长久利益,接待好汉朝使团和细君公主是最大的事情。要办好这件事情,要热闹但人不宜太多,要隆重但人不能太杂,因此免掉各国的祝贺是明智之举。如果张扬起来又娶了汉朝的公主为妻,是福还是祸现在未必可知?

看来,汉朝使团到了以后,就应该抓紧时间举行结婚大典,免得夜长梦多。另外此事不办,其他的事也没有时间去办。譬如说派人到匈奴和汉朝道谢,对月支的战争打与不打,都得有时间考虑,如果要打,得需要更多的时间办好这件事。

大禄萨姆勒克远离赤谷城是自己的得意之举,如果他在,婚礼之时好色成性的他一旦酒醉,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动作来,到时间怎么收场,肯定是血溅草原。如今他离赤谷城十几天的路程,起码少一份担忧。猎骄靡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派人传唤伊塞克王阿克阿尔斯。

一个时辰以后,伊塞克王阿克阿尔斯进了大帐弯腰施礼问侯道:“草原上的大昆莫,你今天精神抖擞像刚升起的太阳,心情一定不错。我祝福你永远像天上的太阳一样!”

“亲爱的阿克阿尔斯,感谢你的祝福!你先坐下,两天来我非常想念你,你的家人身体健康,你的牛羊肥壮吧?”猎骄靡揉着膝盖笑着问道。

“感谢大昆莫的祝福,今天我本来是要来见您的。正准前来,你的‘苍鹰’给我送信来了。”阿克阿尔斯说道。

“哦!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看来是胡大的旨意了。”猎骄靡笑着说道。

“大概是吧!”阿克阿尔斯应道。

“请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猎骄靡说话间摆摆手,让两边的侍从们退出了大帐门口以外。

“请示大昆莫,我想把我的兵马一万人,悄悄调到离您的大帐三十里的地方,一旦有事……用得着好调遣。”阿克阿尔斯降低声调说道。

“哈哈……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哈哈……。”猎骄靡说完抚着膝盖大笑起来了。

“大昆莫,您高兴我……我可以认为您同意了吗?”阿克阿尔斯进一步问道。

“这些事情你做主办理就行了。”猎骄靡说道。

“那敢问大昆莫今日召唤本王有何吩咐?”阿克阿尔斯问道。

“阿尔克阿尔斯,你看今天的太阳多好啊!你我不如到外面走一走!哈哈……。”猎骄靡岔开话题又大笑起来。

“是吗?我们就到外面走一走。”阿克阿尔斯说道。

“哈哈哈……哈哈……。”猎骄靡笑着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

“哈哈……哈哈哈……。”阿克阿尔斯心知肚明地也大笑着跟着向帐外走去。

太阳已经接近了中午,温暖使草原舒展了身体,秋季的凉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性格,柔柔地带着一点暖意,像是一位使者四处游走着,察看一下牛羊,拍打一下毡房,有时撩一下人的衣角,看没有人挽留它,又匆匆地到别处去了。

猎骄靡和阿克阿尔斯先是在毡房的间隙中走着,后来又走上山坡。人们都知道这是两位最高领导者有事商议,都离得远远的,即便准备往这个方向走的人也远远地避开了,就连后面的侍从人员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远远地跟着。

“大昆莫,你看这是给细君公主等人新搭建的毡房!”阿克阿尔斯前进中说道。

“我的阿克阿尔斯,你搭建得很好!”猎骄靡说话间眼睛看着毡房,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大昆莫满意否?”阿克阿尔斯又问道。

“我非常满意,感谢你,我最亲密的阿克阿尔斯!”猎骄靡转过脸来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阿克阿尔斯说道。

“不过……。”猎骄靡欲言又止。

“大昆莫尽管说……。”阿克阿尔斯说道。

“要是再搭建一处厨房,就好了,细君公主和她的人员可是汉族人,是吃汉族饭的……。”猎骄靡提醒道。

“我再搭一处毡房作为厨房用,对,还有米面……。”阿克阿尔斯醒悟道。

“我很放心你办的事情。”猎骄靡笑着说道。

“那里是汉族人的军帐和营房。”阿克阿尔斯指着远处的很多新毡房说道。

“哦!”猎骄靡应道。

“那里是从各部落调来的牛羊。”阿克阿尔斯又说道。

“哦!”猎骄靡点头后又问道:“来的本地客人住在哪里?”

“我已经想好了,结婚大典后为了您的安静与安全,当天我把客人带到我部落的毡房内安置,然后派重兵把你这一片毡房围起来,以保证您的‘安静’。”阿克阿尔斯思想着说道。

“我的阿克阿尔斯,你总是考虑得这样周全……我感谢你!”猎骄靡激动地说道。

突然,一名骑兵飞马而来。将一小卷羊皮信书交给了远处的侍从,又飞马而去。

“报告大昆莫,迎接汉朝使团的小王子军须靡有书信送到。”一名侍从手托书信慌忙跑到大昆莫跟前说道。

“哦!”猎骄靡伸手接过书信。看完书信后高兴地说道:“好啊!他们明天就到了!”

“他们……大昆莫,你说的是汉朝使团吗?”阿克阿尔斯问道。

“我的阿克阿尔斯,阿依苏和军须靡信上说,他们已经过了卡拉科尔,明天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了。军须靡已经把部队开到自己的营地。带领一百人和阿依苏的十人卫队一起护卫公主。”猎骄靡高兴地说着。

“大昆莫,我想他们明天到了以后,让他(她)们先休息一晚,我们应该先到使团头领张疆域那里探听一下情况,商定一下婚礼大典的程序,免得我们失礼了。”阿克阿尔斯建议道。

“我亲爱的阿克阿尔斯,你想得太周到了。我们也是草原上的大国强国,办事要有礼节。考虑周全至关重要,有些事你就自己做主吧!我相信你会往好处办的。”猎骄靡带着微笑说道。

“除了汉朝的兵马,任何人的兵马都不准接近你的行宫大帐!”阿克阿尔斯又说道。

“我的阿克阿尔斯,我已经说过,这些事情你看着处理就行了。我绝对相信你!”猎骄靡说道。

“大昆莫,我明白了!”阿克阿尔斯躬身施礼道。

秋天的太阳已经中午了,看着阿克阿尔斯骑马走后的猎骄靡依然站在那里。他望着北方,那是伊塞克湖的方向,也是细君公主和使团们要来的方向。秋天远处的草原透出的金光直冲天空,这是牧人们收获的季节。猎骄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年来草原的生活,使他感到空气中都带有富足和充盈,他从干燥的风中品味出了美好与惬意。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改变了一下站立姿势,他的腿有一点酸疼。他感到自己老了,老的原因是好长时间没有骑马了,每天在大帐里坐的时间太长了。久坐——这是草原人的大忌。对,动起来!忽然,他对着身后侍从大声喊道:“牵我的马来!”

这一声吆喝忙坏了所有跟在后面的人,牵马的、备鞍鞯的。可是,猎骄靡却想着,刚才要是不让阿克阿尔斯走就好了,两个人可以按辔徐行,可以信马由缰,可以驰骋草原,显一显当年的威风。

于是,等到侍从们把马牵来以后,猎骄靡习惯地用手掌捂一下黄骠马的鼻子,攒足了劲旋身上马,一抖皮缰,然后往下压,两腿一夹马的腹部,黄骠马抬蹄而去。他右皮疆一拉,身体右歪,黄骠马小弯右转顺着山坡飞驰而去。此时,猎骄靡感到身轻如云,雄心泛起,似乎找到了年轻时叱咤风云的感觉。后面的侍从们飞马追赶,左、右、后面三面士兵围裹着猎骄靡向前飞奔。涉过了小溪,翻过了山坡,忽然从森林边沿跑出一只野兔,猎骄靡欣喜地拈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离弓弦,飞向野兔。可是,野兔还是在草地上蹦跳着逃跑了,当野兔钻进一片灌木丛的时候,还回头望一眼,不忘奚落一次这位年迈的将军。

老了,猎骄靡越来越感到自己老了。兴致勃勃地射杀竟然箭出落空,多年来可是没有的事情。今天是一只野兔,如果是一只野狼,一只野熊或者是一只野虎,今天该当如何?由于没有射到猎物,猎骄靡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收住黄骠马的速度,在草原上慢慢地走着。他想,刚才还想叫阿克阿尔斯一同乘马游览,如果此时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说不定会让他笑掉大牙。他的箭术和刀术不知怎么样了,尽管他比自己小几岁,也应该是刀乱箭慢了吧!哎——,看来我们这一代人真的没用了,应该……。想到此,心情一片茫然低沉,尽管他奋力挣扎,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于是,他巡视草原的兴致全无,催马向狐鹿姑的毡房走去。

狐鹿姑迎接猎骄靡进了毡房以后,急忙吩咐侍女们准备午餐。一会儿的功夫,面前的餐桌上堆满了草原上的饮品佳肴。他们边吃边说话。

“大昆莫乘马出行,为什么不通知我?”狐鹿姑边伺候猎骄靡吃饭边说道。

“我是随便出去走走,自从你来到乌孙以后,我有一段时间不骑马了,活动一下筋骨。”猎骄靡故意轻松地说道。其实他并不是狐鹿姑到来以后没有骑过马,而半年多都没有骑过马了。

“那也要通知我一声啊!我跟你在一起,可以在你游览中提高兴致的……我们可以像年轻人一样钻进树林玩狼捉兔的迷藏。嘻嘻……。”说话中,年轻的狐鹿姑的脸上带着年少时玩乐的迷恋。随即她又往猎骄靡奶茶碗里放一块酥油。

“哈哈……好啊!我们到草原上玩狼捉兔的迷藏,哈哈……。”这一次狐鹿姑的话语把猎骄靡年龄拉回到了十几岁。

“如果你捉不到我,你就要趴在草地上,我就骑在你的身上,骑大马……嘻嘻……。”狐鹿姑的话虽然肆无忌惮,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下也不过分。因为这里是士兵保卫下夫妻的相会。

“好好……我一定会捉住你的……哈哈……这不是捉住了吗?”猎骄靡说话的同时一把把狐鹿姑揽到了自己的怀里了。

“这不算,这不算……在草原上才算呢!”狐鹿姑说着趁机直往猎骄靡怀里拱,用柔软的脸蛋蹭着他的脖颈,引起他的欲望来,她在努力着……。

“哦,哦……。”猎骄靡身体的旺点不像年轻时那样迅速兴起,而是迟迟不肯到来。

两个人离开了餐桌,在后帐一阵窸窸窣窣的温存后,尽管猎骄靡做了不懈的努力,还是没能如愿以偿。不过,狐鹿姑没有埋怨他,他知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无奈地躺在软塌上的猎骄靡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面对美酒、羊羔肉他的肚腹老了,面对战马、弓箭他的力量老了,面对女人他的身体也老了,似乎年轻时代能干的事情一样都不行了。他躺在那里慢慢地抚摸着狐鹿姑的身体说道:

“汉朝的公主明天要来了。”

“应该早到了啊!”狐鹿姑脸上和声调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她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自己阻挡不了的事情,就连匈奴单于也阻挡不了的事情。所以她的心情平静得很。

“嗯!……”似乎猎骄靡还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这一下好了,汉朝的公主可是一个美女,以后您可以天天像搂着我一样搂着这位美女了。”狐鹿姑不知是醋意还是敌意这样说着。

“这是无所谓的,关键是……。”猎骄靡说道。

“关键是大昆莫又多了一位服侍人员,我们一起照顾好您的身体,这才是大事!”狐鹿姑抢过话题说道。

“我知道,我不……。”猎骄靡想说什么。

“大昆莫,别灰心,你的身体是强壮的,你努力着,我努力着,来……,来……。”狐鹿姑用身体和语言挑逗着、引诱着猎骄靡,她想今日成就床弟之事。因为,她知道明天细君公主到来以后,自己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毕竟汉朝的女人漂亮,草原上的传说已经到了狐鹿姑的耳朵里了。

“哦,哦……”猎骄靡被狐鹿姑缠磨得轻轻地发着声音,可是身体的各个部位像沉默的火山,依然无动于衷。

“来,别灰心!来,别灰心……。”一次,又一次,直到狐鹿姑感觉到彻底无望了,她才筋疲力尽地放弃了,不过她的身体往猎骄靡身边靠了靠,心中谩骂着大匈奴单于,

看来,从匈奴出发前军臣单于对她说过的“你去乌孙国是感情和政治上需要的话。随着这一次感情的失败,她感到,自己今生嫁到乌孙,如今只剩下

政治上的需要了。

狐鹿姑醒来的时候,猎骄靡已经坐在前帐里了。她赶快穿好衣服,服侍大昆莫。他看到面前这位可怜的老人,头发白了,胡子白了,就是老了。以前听说的骑马日行千里,开弓射狼,顿食羔羊,力过犍牛,叱咤草原的英雄,已经不复存在,只能像黑夜的影子一样,看不见也摸不着了。

细君公主,你还来吗?你来吧!我们两个人作为女人,我比你早来都没有得到什么? 你来以后就能得到什么了吗?即便你美丽也不会得到什么了!狐鹿姑想到此,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丝快慰,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失落。

“公主成婚以后,我想回匈奴国一趟,看望一下我的亲人。”狐鹿姑突然说道。

“这是应该的事情。可是,汉朝公主刚来你就回匈奴看望亲人,有一点不……。”猎骄靡说道。

“细君公主到来以后,我走了,大昆莫可以夜夜与她在一起欢乐啊!嘻嘻……。”狐鹿姑说完带着一脸奚落的表情。

“是的,哈哈……。”猎骄靡用笑声代替了回答。

“大昆莫是同意了吗?”狐鹿姑笑着问道。

“我说过,这本来是应该的事情。到时间再说吧!”猎骄靡说着站起身来向毡房外走去。

站在毡房门口恭送大昆莫的狐鹿姑,脸上除了依然带着刚才奚落的表情外,还有一丝轻蔑。

大昆莫走了,倚门相送的狐鹿姑却没有转身走进毡房,他望着高空的太阳已经斜挂在西方。她在想,太阳今日落下后明天还会升起,依然朝气蓬勃。脚下的草原冬天枯黄春天还会再绿。此时,大昆莫离去了,明天还回来吗?即便大昆莫明天来了,他的年轻还回来吗?

他已经老了,年轻不会来了。难道说自己一生就守着这只草原上的布拉克(淘汰羊)过一辈子?不行!我还年轻,我还没有尝到作为女人的欢乐,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向天空望了望,又把眼光投向草原,在寻觅着自己的幸福,在寻觅着能给自己制造幸福的人。

贝加尔湖畔的风似乎比冬草场赤谷城凉,几天来凉风已经让地面上除了森林以外的一切植物,都披上了金黄的外衣。尤其是到了夜晚,冬天的先锋探头探脑地光临着湖畔的绽放群,使站哨执勤的士兵们倍感寒意浸骨,不得不用旺盛的篝火低御冷空气的到来。

萨姆勒克的大帐内温暖如春,自从上书给大昆莫,要求伊犁王别克阿尔斯的兵马立即集结到贝加尔湖,迅速对大月支一战的请求后,一直不见大昆莫的回音。他也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好在得到蓝妖姬以后,日日欢,夜夜乐。尤其是蓝妖姬作为女人承欢的手段,非常了得,白天同帐同食,夜晚同铺同乐。萨姆勒克自从有了蓝妖姬的陪同和身体奉献,从赤谷城带来的几个年轻妃子成了朽木枯枝,被冷落在别处毡房了。

贝加尔湖水平如镜,宽阔中带着平静,浩瀚中带着贪婪,把对面的蓝天、白云,以及天空的飞鸟全部沉到湖底,企图再造一方苍穹。这个原本咸水的湖,由于汹涌澎湃的伊犁河流入,以它特有的方式贡献给牧人南甜北咸的水质,乌孙人占据了伊犁河,同时也占据了贝加尔湖的南端。

这一天中午,萨姆勒克和蓝妖姬一起乘马沿着贝加尔湖游览,他们感到,太阳的升高提供了温暖的氛围,在温暖中带来了愉快。蓝妖姬满脸笑意地行走着,她的笑意来源于,几天来精心安排的温柔计划,从第一天的舞蹈开始,就像一根绳索牢牢地拴住了萨姆勒克的身体,她明显地感觉到,缠绵温柔正在使刚烈坚强的萨姆勒克的心灵慢慢地软化。让自己不但得到了专爱专宠,而且有一种一人美色压倒众人美色的势头。

正当自己也像萨姆勒克一样沉醉在人生幸福中的时候,大月支高层带来了密令,要求她尽快结束萨姆勒克的性命,为大月支人的利益作出牺牲。这种指令已经是第二次传到蓝妖姬的耳朵里。

她想,为大月支人的利益做出牺牲,是自己当初的承诺。为大月支人的利益,做出奉献也是自己努力的方向。但是,遇到了男女相拥,肌肤相亲,两性相爱的地步,这个信念和承诺在蓝妖姬的心中,好像是没有骨头的大象,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蓝妖姬是人,而且是一名平凡的女性,当生活的幸福在遥远的天边,望不到也摸不到的时候,她的信誓旦旦、铮铮铁言无可厚非。如今,他看到了幸福,也体会到了幸福,此时再要求她实践诺言,就大打折扣了。

她虽然知道如今结束萨姆勒克的性命,已费不了多大的劲。但是她感觉到在自己心里,大月支人的第二次指令比第一次指令更没有力量。当第一次指令到来时,她的回答是因为卫兵多,萨姆勒克有提防,时机不成熟等无法下手,只是想再享受一段男欢女爱的时光。第二代指令到来时,她感觉在感情上越来越离不开萨姆勒克了,只是回答了一句“没有时机”就交差了。

今天,在碧水蓝天,风清草黄的环境里,两个人惬意地潇洒地游览着湖边的风光,心情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美,可一想起月支人的指令,一阵厌烦与怒气油然而生,她真不知道和平的草原为什么要打仗,要流血,要死人。她不想为这一血腥的场面付出了。它要像鸟儿一样有自己的选择和自由,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想到此,她看着走在身边的萨姆勒克,这也是一位草原上的英雄啊!一位乌孙国骄傲的男人啊!他能爱及自己,今后自己也会有一个坚实的依靠,草原上的女人是弱者,是需要有依靠的。想到此,她好想忘却了“指令”这两个字,勒马向萨姆勒克身边靠了过去。

“将军,你看远处那雪山,多像一位漂亮的丫头披着白衫坐卧在那里?”蓝妖姬笑着对萨姆勒克说道。

“噢!像一位漂亮的丫头?我看像你吧!”骑在马上萨姆勒克说着话就想抱楼蓝妖姬。

“不像我,不像我,倒是像你们乌孙国漂亮的丫头……嘿嘿……”蓝妖姬说话间催马向前驰去。

“就是像你,就是像我的蓝妖姬!”萨姆勒克做出要追赶蓝妖姬的样子,实际上没有催马追赶。

“来呀!将军来呀!”蓝妖姬在前面一边跑一边挑逗着。

“好吧!你等着,我来了……。”萨姆勒克说话间两腿一夹马的腹部,战马得到腾跃的信号后,一声长嘶飞驰而去。等到快要接近蓝妖姬的时候,萨姆勒克在马上象一只雄鹰伸出一只胳膊,一只手抓住蓝妖姬的衣服轻轻地一提,蓝妖姬的臀部不由自主地离开了自己的马鞍,整个身体到了萨姆勒克的怀里,他抱着她向草原深处驰去。

在一片灌木的深草里,被挑逗起性的萨姆勒克在蓝妖姬身上得到了满足。两个人亲昵地躺在草丛里,望着蓝天,惬意地享受着刚才一阵暴风骤雨后带来的愉悦。萨姆勒克折断一根马尾草捧在嘴里嚼着,因为嘴巴被占用着没有说话。蓝妖姬则一会儿亲昵地拱在他的怀里,一会儿撒娇地趴在他的身体上,在阳光之下,在大山深处,变着花样享受着一个少女刚被男人所爱带来的幸福。

“大将军,听说汉朝的公主要来了?”亲昵够了的蓝妖姬停止动作后突然问道。

“嗯。”萨姆勒克好像还没有从愉快中走向正常,简单地应了一声。

“我的将军,你不想见一见她吗?”蓝妖姬说着用手不停地摸着萨姆勒克的脖颈。

“我有军务在身,见她做什么?”萨姆勒克好像不屑一顾地答道。用手一把把坐着的蓝妖姬拉倒,让她躺在自己的身边。

“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来汉朝的公主今后是你的后母应该拜见;二来听说汉朝公主美貌惊人,被草原上的人尊称为‘柯木孜公主’,先睹芳容是草原上男人的快事,你怎能说不见呢?”侧身躺着的蓝妖姬和声细语地说着。

“哦!”萨姆勒克应道。

“实际上汉朝人送公主前来,是送给乌孙的大昆莫,结成两家之后。如今,你的父亲是大昆莫,公主自然就成为你的后母,假如将军你是大昆莫,这个美丽无比的汉朝公主,就会像我一样躺在将军的怀里了。”蓝妖姬躺在萨姆勒克的身边娓娓动听地说着。实际上蓝妖姬煽动的话语中暗藏着大月支人的阴谋,她想这样既能应付自己族人催逼,又可以长期享受萨姆勒克的性爱。

“噢!”作为草原上男人的萨姆勒克,此时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身体却动了一下,可以断定他心里在思考着什么?

“在我们草原皇上作为一只鹰,发现野兔却没有去捕捉,它只是一只笨鸟;作为一只狼,发现了一只黄羊,它没有努力去追赶,它会遭到同群的驱赶和唾弃……。”蓝妖姬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萨姆勒克依然没有说话,可是他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两眼目视着前方。

“大将军,你看这美丽的贝加尔湖多美啊!它现在属于乌孙的大昆莫而不属于将军……你看那远处的起伏的山峦和千里草场,满山的牛羊和洁白的毡房,还有匆忙如蚁制造财富的乌孙人,何时才是你的财产?”已经坐起来的蓝妖姬看着远方说道。

“哼!”萨姆勒克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用鼻音应道。

“只要将军成了乌孙的大昆莫,不但这山峰,草地、牛羊和女人是将军的,就连这蓝天与蓝天上的白云,头顶上的太阳和夜晚的月亮都是将军的……。到那时,将军也不枉在草原行走一生。”蓝妖姬说完雨点般的吻印在了萨姆勒克的脸上。

强壮兴奋的萨姆勒克突然站起身来,向着山坡疾跑几步,然后回过身来,两只手圈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波光粼粼的贝加尔湖,连续发出了“啊哈——啊哈——”的喊声。接着又一下抱住蓝妖姬的腰部,不顾远处站立卫兵的窥视,一边在原地急速地旋转着,一边大声地喊着,草原是我的,蓝天是我的,太阳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