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玉顿时松了口气,甜甜的笑了。
叶清兰暗暗唾弃自己,一遇到顾惜玉,简直连半点原则都没了。不过,看这架势,就算她想不答应也不行。
也罢,就当是开开眼界好了。就算是在古代,能有幸进宫见到皇上皇后的也绝对是寥寥无几。若不是沾了顾惜玉的光,区区一个昌远伯府的三房庶女,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宫?
郑夫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了叶清兰一眼:“怎么,你不想进宫么?”能有幸得见天颜,这对贵族少女来说,可算是天大的荣幸。若是被皇后娘娘看入了眼,指一门好亲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知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她竟然不想去?
叶清兰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对劲,忙笑道:“姨母误会了。我自然是想进宫见见世面,只是心里有些忐忑,怕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被人取笑。”
郑夫人不疑有他,笑着点了点头:“你的顾虑倒也有些道理。在宫里可不比在别处,得时刻谨记着规矩,不能有丝毫失礼。放心好了,容嬷嬷会在府里住上半个月,每天教导你们宫里的规矩……”
容嬷嬷!!!
叶清兰一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要不要这么巧,这个宫里来的嬷嬷竟然真的姓容。
她努力忍笑的样子,落入顾惜玉的眼中。
顾惜玉小声问道:“你笑什么?”学规矩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一想到要学上半个月她就有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冲动。叶清兰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叶清兰迅速的应道:“能和你一起学规矩,心里高兴的很,自然要笑了。”
顾惜玉被哄的眉开眼笑,忽然觉得即将要开始的学规矩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顾熙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说话。深幽的眼神在叶清兰的笑颜上停顿片刻,便移了开去。
叶清兰可懒得再琢磨他的心思。看也没看他一眼,只低声和顾惜玉说话。偶尔和郑夫人闲聊几句,丝毫不寂寞。
吃罢了午饭,又到了冷月阁安顿一番。
叶清兰住的还是上次的客房,里面一应东西俱全,收拾的干干净净,只要把为数不多的行李安置一下即可。瑞雪领着桂圆等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收拾妥当了。
顾惜玉一直待在叶清兰的屋子里不肯走。没了顾熙年和郑夫人在旁,两人说话随意了许多。
“你这些日子过的还好么?”叶清兰笑着问道。
顾惜玉先是点头,然后摇摇头。想了想,又继续点头。
叶清兰哑然失笑:“你可把我弄迷糊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顾惜玉咬了咬嘴唇。低低的说道:“大哥和母亲父亲对我都很好。可是,我总觉得很闷。”叶清兰在的时候,每天日子都过的轻松愉快。可她一走,似乎将自己的欢笑源泉也带走了,每天都过的波澜不惊。总像少了什么似的。
顾惜玉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寂寞。
叶清兰心中顿生怜意,悄然握住顾惜玉的手。此时已过了初夏,天气越来越热。可顾惜玉的手却略显冰凉。而叶清兰的手,却一如往常般温暖柔软。
顾惜玉只觉得手慢慢的被捂热了,心也随之热了起来。
叶清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听黄妈妈说。你和顾表哥吵架了是么?”
顾惜玉嗯了一声,眼里满是委屈:“我要去找你,他总是不肯。”
第一次要去昌远伯府。大哥正好生病了。过了几天病好了,她又张口说要去,大哥便又找了别的理由。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连着几次都是这样,便有些不对劲了。她虽然单纯天真。可绝不笨,很快便猜到了大哥的用意。
大哥根本不想她和叶清兰继续来往。
她又懊恼又生气。终于忍不住质问了大哥几句。
“……大哥当时的脸色好难看。”顾惜玉回想起当时顾熙年的脸色,依旧有些后怕:“可是,我真的很生气。明明你对我这么好,他凭什么不喜欢你?所以,我就和他吵了几句……”
叶清兰听到这儿,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下意识的握紧了顾惜玉的手。似要借着这样的举动,把力量都传递给顾惜玉似的。
顾惜玉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又继续说道:“我对他说,如果他不准我和你来往,我以后就不理他了。”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来,必然是句不能当真的玩笑话。可从顾惜玉的口中吐出,却让人丝毫不敢质疑她说话时的决心。
叶清兰虽然早已从黄妈妈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也猜到了他们兄妹吵架的原因大半都是为了自己。可这一刻,却依然十分震撼。双手轻颤不已。
顾惜玉,我何德何能,蒙你如此厚爱……
顾惜玉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大哥总是心疼我的,见我真的生气了,便让步了。”说着,眼巴巴的看向叶清兰:“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就像一个孩子,悄悄的做了件好事,然后急等着大人夸自己一般。
叶清兰眼角有些湿润,面上却挤出最温柔的笑容:“嗯,惜玉表姐真的很厉害。”
顾惜玉唇角高高的翘起,笑的很开心。她本就生的十分美丽,只是神情总有些阴郁,这一笑,便如漫山遍野的春花盛放,让人目眩神迷。
到这一刻,叶清兰才忽的想起,顾惜玉只比叶清宁小几个月,今年十三岁,也算是妙龄少女了。按着此时的习惯,最多一两年之内,就该定下亲事才对。
可是,顾惜玉这样子,得找个什么样的丈夫才好?
既要门当户对,又得相貌人品俱佳,还得有一颗包容的心,温柔的呵护着顾惜玉。最好是忠贞不二永远不会纳妾的,不然,顾惜玉肯定应付不来什么宅斗。对了,还有刁蛮恶婆婆什么的,也得速速退散。不然,就以顾惜玉的柔顺少言,不被欺压的死死的才是怪事。
这样的人选,到哪儿找去?
叶清兰悄悄的叹了口气,忽然能稍稍体会顾弘和郑夫人的心情了。
顾惜玉浑然不知叶清兰在想什么,兀自笑的天真娇憨:“以后你一直住在冷月阁里,别回去了好不好?”
叶清兰立刻回过神来,笑着应道:“那可不行。我总得回去的。”
顾惜玉咬着嘴唇不说话,眼底浮起一丝委屈和不情愿。
叶清兰耐下性子哄道:“上次是我不好,回去之后一直没来看你。这次我说到做到,以后只要你想我了,我就来看你。”
顾惜玉被哄的又高兴起来了,大眼闪闪发亮:“好,那以后每个月你都来看我两次,每次住上半个月。”
……
黄妈妈不是说顾惜玉变的比以前还沉默孤僻么?可看看她这副机灵的样子,哪有半点像自闭症患者了?
叶清兰哭笑不得的扯开话题:“你以前去过皇宫么?皇宫里是什么样子?”
顾惜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摇摇头说道:“没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也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六岁那年落水之后,她性情变的十分懦弱内向,根本不肯见外人。郑夫人每次进宫虽想把她带上,可又担心她这副样子会在宫里惹来话柄,只好把她留下。
叶清兰对宫里的那位顾皇后很是好奇,笑着追问道:“你还记得皇后娘娘长的什么样子么?”
顾惜玉不假思索的摇摇头。皇后轻易不能出宫,她又一直没进过宫,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几回。如今几年没见了,早已记不清顾皇后的长相了。
“那你知道顾皇后的喜好么?”叶清兰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既然进宫已经成了定局,总得有些准备。至少也该知道顾皇后的喜恶。免得不小心犯了忌讳。
事实证明,她还是高估了顾惜玉的情商。一个连自己亲姑姑长相都记不清楚的人,怎么可能记得对方的喜好?
顾惜玉一脸茫然的看着叶清兰。
叶清兰也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由得自嘲的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了。”
顾惜玉默然片刻,忽的问了句:“你是不是很怕进宫?”不然怎么会问这些?
叶清兰笑了笑应道:“害怕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对那个地方并不太感兴趣罢了。受电视剧的荼毒和影响,皇宫这两个字在她的眼中代表了无休止的争斗和阴暗。她只想过点平静的生活,对这种随时有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地方自然要敬而远之。
“如果你不想去,我去和母亲说一声。”顾惜玉下定决心,霍然站了起来,拉着叶清兰就要往外走。
叶清兰心里一暖,忙笑着说道:“谁说我不想去了。能进宫开开眼界,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呢!我只是太过惊喜,一时有些懵住了。”
真的么?顾惜玉的眼中满是疑惑。
叶清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说道:“我怎么可能骗你嘛!我是真的很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