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恨淡然一笑,也不多言,于他来说,与这个便宜的王兄实是无甚多的话题,转过眼去,看着四周景物。段详兴兀自不觉,反是一脸的笑意,只是他也非是傻子,终还是看出了刘志恨脸上别一样的面情,他心中一动。暗道:“是了,王弟定然是担心我会翻过脸来对付于他,皇室家中,做出此想也是平常,也罢,我便将事情说明,再明日发诏,大理国即定,这国事一务么,还是让王弟来行使得好,我正好出家为僧,也好去了他的心病,当然,还得让他与我照顾丝华……”一念至此,段详兴再无犹疑,忽然起身道:“王弟,我大理多年蒙尘,终得解脱,此事之中,全赖贤弟力挽狂澜,请贤弟受我一拜。”他于这静室之中真情流露,也不称朕,只是此中细节,刘志恨却是未曾注意。
段详兴再之如何也是大理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刘志恨就算是真个瞧不起他,表面上须也得做过,忙起身道:“皇兄勿做此礼……”他之武功何等之高,一道纯粹真气发出,阻住了段详兴的跪势,段详兴拜了三拜也未得成,他自知武功与刘志恨相差太远,便不做强为,复又坐了下来。刘志恨心中骂道:“凭地多事。”却也是坐下,两人面无异常,便如无事发生一般。
却是段详兴道:“王弟,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知自己是个愚人,文不成,武更是不用提了,得了王弟,悄然收保山,千兵下永昌,一战定东川,不出两月,高贼便以授首,此中一切,足可看出王弟你的才情国术无双,我虽无才,却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明日,我便发诏,退位让贤……”
刘志恨心中翻滚,他眼光毒辣,已然看出这个皇帝想甩手不干,似这等人,正正是合以大用!他自己终是江湖人,更是已经有国,如何能得这大理中常住?再者一说,万一蒙人南下,马踏南疆,大理国万一守之不住,那他一番心思,不就是白废了么?更是何况,他冒着地是段氏后人的身份,他的本名却是刘志恨三字,平时还好说,若然要归于段,登为皇,说不得得召告天下,上祭宗庙,改回原姓,那他就要变成了段志恨,他怎也是个人物,似这等强行改名如何能受之?原以为皇帝会不识趣,却不想竟是个如此合他心意的,当以利用!
想到这里刘志恨微微一笑道:“皇兄,你方自回来,便行让位,知道的自然说你是退位让贤,不知道的却要说我强逼于你,高氏虽除,但天下怕是要视我为新高氏了!不免为有心人利用,依小弟来看,这皇位,还是由得你来坐!皇兄,你也不用担心做不好,一切事物,由我为您解决了,岂不是两好?”
段详兴苦道:“皇后已死,我之心也死了,王弟,我是真想退位出家,就此青灯木鱼,我于别的事别无所求,唯一放心不下者便是我的女儿丝华,她天生总痴傻,还得劳王弟照顾,王弟,你当纳她为妃,于这宫中,也好让她有一立足之地足矣……”
刘志恨摇摇头道:“皇兄,别的事情还好说,只是你想退位出家一事断断不行,且不说你想退位,便是出家,就是不行……”
段详兴道:“那是为何?”
刘志恨淡淡道:“大理国虽定,而国本以伤,国无余两,库无点粮,这般下去,如之奈何?是以,接下来,会有大大的事故发生,便是这佛寺一事……便要废!”
段详兴惊呼道:“什么?废佛?”
刘志恨道:“天下事,过之不及,独之为毒。大理国的佛寺太多了,僧人也太多了!这是严重伤及国本的事!我已然定下计划,这佛,是一定要行灭杀之策的,全国上下,何用这许多和尚,寺庙,留得三五家寺也就够了……”
段详兴惊道:“天下信佛者众……王弟……你这样禁佛……天下人……”
刘志恨淡淡道:“敢于闹事的信佛者,有一杀一,有万杀万,便是十万百万,也得杀了!杀其人,抄其家,更可取其资财以充国用!皇兄,你说妙不妙?”
段详兴又惊又惧,没得话说,人却是已经昏了。
次日,大理国升朝,只是这官员却少了不少,那是夜间,军士们按着名单索人拿官,抓得抓,关得关,凡身家丰实且与高氏从往过密者,无一放过。正如刘志恨所言,为了打这一仗,高泰详费尽国本,掏尽了最后一元铜钱,用尽全部库粮。若不是刘志恨一路上搜家刮粮,哪里能得到太和城?到了城中,若是不这样来做上一番,却是如何能行?大理国现下须得用钱的地方不知凡几,如何能放过这任何一点的可搜刮的法子?
幸存的朝臣兢兢业业,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大总管严春心上前道:“皇上驾到!”
几个小监扶着段详兴入了朝堂,朝臣们又惊又讶,昨日入城时皇帝还是尚好,何以只过一夜,却是成了这般样子?却见段详兴脸容惨白,脚下发虚,非是小监扶着,却是如何能得行之?自他身后,刘志恨一身便服入得中来,与朝臣们不同,早有小监搬来椅子,让刘志恨坐下。这皇帝没得发话,刘志恨便行就坐,众臣均是心下生惊,只是再多心思也不好表露出来。
待众官归位,皇帝段详兴脸上也有了血色,一招手,那严春心取出圣旨道:“皇帝陛下有旨……”他一说,立时,朝中官员纷纷跪下,只三人不跪,一个皇帝,一个宣旨的严春心,一个自是刘志恨了,他仍是老神在在地坐着,却是谁也不敢置上一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下平定,贼逆扫除,立功者众,居首者,护国镇南王!特加封护国镇南王为一字忠义顶纲扶危并肩德佑天王,见之如见朕!封,六月于娜,为一代顺昌逆王大将军立为正一品级!领羽林全军。封前相朱子柳为宰相,总管天下政务!封武三通为辅国将军,正三品级,领禁卫军。封高龙飞为宁朔将军,从三品级,领近卫军。封木巴仙为扫难将军,从五品级,封泗水渔隐为厉威将军,从五品级,封马千里为轻车将军,正六品级,封丘陵为殄难将军,正六品级,封徐小艺为明威将军,从六品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今日起立巫教为大理国国教,全国之民必须顺之信之,有轻慢巫教者,逆抗传教者,斩!加封何以苗为巫教教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除大理国过往军制!建,禁卫军,五万人,卫戊大理国境内之事物!建,近卫军三万人,卫戊全国治安!建,羽林军,十万人,用以征战四方!建预备军二十万人,用之备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国国力疲乏,然有寺者过众,不事生产,霸占良田,自即日起,凡僧者只余其三,一为武僧,一为医僧,一为学僧,除此三者外一律还俗,僧尼皆同,留寺者三,一为精武寺,一为广济寺,一为多博寺,余寺皆由官府管制!寺中不得有其私产,生活费用一律由国家承担,有违令者,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蒲甘王室助高贼兴兵,是可忍,孰不可忍!着顺昌逆亡大将军即日征讨!令其来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罗殿国上下罪大恶极,着即灭国,国中上下,不留余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凡有助高氏者罪民,一律贬为贱民,在户登记,男者为奴,女者为昌,世世代代,永世不得翻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凡武林门派者,在户登记,不登记者,一年之后,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除各族杂税,只收商贸交易税!举凡乱征杂税者,任何人可杀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那么底伯卢为虎王!自杞国为兄弟之邦,两国交好,自由通商,共尊巫教!’”
……
一连,十余道各式圣旨如水般发出,直惊呆了众臣。这哪里是圣旨,分明是刘志恨写好了盖上了段详兴的玺印!这般一来,大理国非得再死上十数万人不可!
一个老臣扑至刘志恨的足下道:“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做呀……这是要动摇国本的呀……”刘志恨眉头一皱,一足将他踢了出去。
另一臣子道:“王爷,你说要发兵打蒲甘国,请问,便是你兵力有了,粮草又从何而来?我大理国战乱方止,哪里还有余钱可以再行打仗?”
还有人叫道:“王爷,这样那样的税都废了,我们拿什么来维持国用?”
最后一人道:“便是再有钱,王爷,你一口一个建军,这上上下下,从禁卫军到预备军,便是四十万人,我大理国国小兵弱,养二十万兵已是数之极也,你这四十万兵怎么养?”
刘志恨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却是六月于娜道:“诸位大人,攻打蒲甘国不用粮草!”
那臣子道:“无粮草,你如何打仗,小姑娘,你得了这个将军不过儿戏,莫说这无用之言!”六月于娜身为女子,却是一下子爬得最高,由一个小小山妹一下子成了一国的兵马大元帅,刘志恨手下的余部还好,这些大理国的朝臣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六月于娜淡淡一笑道:“我的军队打到哪里吃到哪里,蒲甘国有什么我们就能吃什么!便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我们不会吃人么?哼,你当我们的大军是去那里当和尚的吗?”
另一臣子道:“那四十万军队的钱粮又从何而来?”
六月于娜道:“我们打了他们,必可获得足够的钱财,何以说无钱?便是这个打完了,又不是只有一个蒲甘国可以打,北方进不得,西边也进不得吗?南边更有丛林小国,山珍宝货无限,一时的用度,怕得什么?”
那臣子怒道:“难道一直打仗强抢吗?我们大理国是国家,不是土匪强盗!”
刘志恨这才道:“所以,本王决定,全国兴商!要粮难办,要钱还不容易么?有了钱,我们便可从边余各国买粮!还怕他不卖么?”
那臣子叫道:“便是不卖,又待如何?粮者,国之生死大事,岂可授之以别国?”
六月于娜道:“他不们卖?我们的军队是做什么的?”
却是刘志恨摇了摇头,叹道:“本王想过这些事宜一定会有阻力,却是没想,竟是这么大,本来本王想,诸位为了大理国的好,当容下你们,只可惜,世上便是你们这些没本事的居于高位……丽江王罗立古!”
一个胖子扑出来道:“罪臣在……”他本道帮了刘志恨定是能得好报,谁想刘志恨一点也是不好相与的,不动声色将他们一众头人与族兵隔开,到了今日,他们手下的族兵已然给重新整编了,再也由不得他调动了,这丽江王本是气得要死,好在刘志恨只是关着他们,也不杀他们,得了这个,他感觉刘志恨不会杀他们,便行放心,想着再等一会,他经年积下的财富非是小可,这样放弃,说什么也是舍不得。
刘志恨道:“本王让你管大理国全国的商务,你能办好么?”
丽江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好一会才道:“能……属下一定为王爷效死!”
刘志恨摇头道:“是为了大理国!”
丽江王道:“是是是……为了大理国……”
刘志恨点点头道:“那你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将皇宫中无用的奢侈品尽数清出,贩到宋国,行么?”
丽江王吃吃道:“这这……这如何使得?要是王爷……缺钱……小的……薄有家资……可以……献上一点……”他也是真心巴节刘志恨,似他这等人,能将自己的钱拿出来,真真是比要了他的拿还难!
刘志恨笑了笑道:“那好,你就掏吧,不过,这宫中的无用之物还是要……来人!”
一队士兵应声行出。
刘志恨一指那些大臣道:“送这些大人归西,要一刀断头,不要让他们受罪了……唉,他们也算得上是忠心的人了,只是光忠心有什么用?没本事一样要死!”众臣大惊,万万想不到刘志恨翻过脸来就要杀他们。刘志恨则对丽江王道:“这些人总是当自己是个人物,却是不知,三条腿的女人都有,两条腿的官员还怕找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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