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里,孙氏穿戴整洁与抱着长子的嬷嬷,在安排下登上了马车,往宫门而去。
一路上在内侍监殷勤下,很快,孙氏便到了仁明殿里。
待行了礼后,薛贵妃招手让孙氏将孩子抱到了跟前,“这就是衡儿的长子?”
“回母妃,是了,这眉眼瞧着跟殿下倒是有几分像呢!”
听着她的话,薛贵妃仔细看了看,笑道:“是有几分像,不过多数是像尹氏吧!”
毕竟从前尹家也时常进宫的,她自然有些印象。
孙氏僵了僵,点头道:“您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薛贵妃嗤笑,“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再如何也不会跟你亲,一个妾室都比你先生了长子,你也该动动脑子了,男人都抓不住,我就是帮你再多也无用。”
说着,她让人将孩子带了下去。
孙氏低下头,“母妃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薛贵妃扫了眼,叹息道:“罢了,如今衡儿不在,说再多也是无用。我听说你近日闹得厉害,府里如今都指望着你操持,莫要给衡儿摸黑了。”
“是,母妃……”孙氏低着头,手指已然有些收紧。
“一个妾室罢了,你是正妃,正妃就要有正妃的气量,即便你想去母留子,这事儿也做的干净些,如今闹得满城皆知,你让我怎么在皇上面前给你兜着?”
见她不说话,薛贵妃峨眉微皱,“怎么,觉着委屈了?”
孙氏摇头,“儿媳不敢,母妃说的是,只是府中一直不大平静,儿媳应付两个侧妃根本无暇顾及尹氏,那尹氏有这些流言实在与儿媳无关。”
薛贵妃抿唇,自己儿子府里的女人她自然是晓得的,毕竟都是自己给挑选的,是个什么性子她是清清楚楚。
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些日子没敲打,忘了身份了?
想着,她缓了声道:“行了,这件事就暂且不提了,衡儿的长子你就多照顾些,虽说有不足之症,可好歹也是我头一个孙子。”
“儿媳明白!”孙氏应道:“儿媳知晓自己本分,如今殿下有了孩子,作为妻子应当为其操劳。只是那尹氏,母妃,此事怕是会给殿下招来麻烦了。”
“怎么说?”为着一个去母留子的流言,还不至于吧!
孙氏懂得察言观色,在瞧见薛贵妃的表情后,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拿出来,“母妃看了就知道,此事儿媳一时也想不到法子来办。”
薛贵妃狐疑地看了眼她手里的一叠信,朝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接过信,女官递到了薛贵妃眼前,一封一封看下去,到了最后,脸色已然黑得不能再黑。
“这,这都是她做的?当真,千真万确?”
信被攥得发皱,由此可见薛贵妃气得不轻,也就勉强能维持住脸皮而已。
孙氏惶恐道:“儿媳不敢欺瞒母妃,起初儿媳也不确定,可后来……”她瞥了眼那一叠,“这事儿由不得儿媳不信了,翰林院林家一门清廉,不会有假。”
薛贵妃觉得头晕,简直气得心口一阵阵发闷。
“该死,该死,衡儿竟然被这个妖孽迷惑,还将她抬入了府里,如此下去,迟早有一日要毁了他。”
孙氏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到她面上的神情,不过明眼人都知晓,她大概是痛快的。
在这种情况下,薛贵妃不会放过尹芳华,不是为她害死的那些无辜之人,而是为了她的儿子二皇子。
一旦这些人将尹芳华的行径暴露出去,二皇子怕是就洗不清了。
且不说从前与尹家关系就亲近,再说如今她是二皇子府里的妾室,还为他诞下了长子。
里里外外都印上了二皇子的记号的尹芳华,一旦这些暴露,等待她的,或者二皇子的将是世人的谴责,一辈子的污点。
作为未来的帝王,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会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想清楚了这点,薛贵妃揉了揉眉角,抬眼道:“如今众怒难平,唯有将尹氏的尸体交给她们,才能让她们得以发泄。”
孙氏抿唇,并未多言。
“你回去准备吧,顺道儿回个信,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是……”
薛贵妃闭上眼,不想再去看她,一想到尹氏的事,眉头又皱得更紧了。
待孙氏离去,薛贵妃倏地睁开眼,叹了口气,“尽给我惹麻烦。”
一旁的女官见此,奉上茶安抚道:“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就真不好了。”
薛贵妃冷哼一声,“这些人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说起来都是墙头草,若非牵扯太多,我倒是想全部铲除。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可就算是墙头草也对娘娘您与殿下有益不是。”
“你说的对,”薛贵妃这么一想也明白了,扯起嘴角道:“能写出这些信,说明已经心思,这一点上,倒是要谢谢那尹氏了,否则,我又怎会知晓哪些人有意,哪些人无意。”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里头看到了几个太子那边的人。
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人都笼络过来呢?
可若是这么做动作也太大了……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旁人的算计中,早知道她动作的人,已经先一步将消息送到了尹芳华手中。
得知这一切时,她不是不怕的。
要说在府里她没有怕的,孙氏谭氏什么的,也根本不够她看的,可若是宫里的也出手了,那她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将自己儿子带走,还想置她于死地的孙氏,尹芳华发誓,除了陆苒珺外,她是最让她恨的了。
“姨娘,怎么办,二皇子妃若是回来,对您下手怎办?”雀儿急得团团转。
尹芳华将手中的纸条揉进手心里,紧紧攥住。
“去寻个与我至不多身形的人,”她冷冷闭了闭眼,道:“我会让她们看看,惹怒我的后果。”
雀儿担忧地应下,仍旧是不大放心。
主子出事,她这个丫鬟也不可能避免,要说让她接受,她也做不到。
谁不惜命,一步步提心吊胆地活到如今,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