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尘那里回来,风沙默思片刻,让云本真把绝先生的特使再度请来。
这位特使等候多时,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勉强挤出个笑脸:“风少可是已经选定联络使的人选?”
风沙淡淡道:“我决定尽快与绝先生当面会晤,联络使就不必选派了。请兄弟赶回去禀告一声,职下将立即放舟当中,恭候绝先生大驾。”
特使愣了愣,皱眉不语。
这个风险太大,要是风沙心怀歹意,暗藏水鬼怎么办?
虽然他觉得此种情况实在不太可能发生,然而绝先生地位太高,没人敢冒万一之风险。
风沙很清楚这位特使心里在想什么,说实话他还担心绝先生的水鬼呢!
两边坏在已经失去互信的基础,通常这种情况想要面对面的真诚交流,短则扯上十天半月,长至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
想当初他为了和隐谷建立信任,长达十年时间在辰流占住优势却处处放水,从没过下狠手。
要知他与何子虚早就认识,彼此还相当熟识。就这样仍旧付出了三河帮以及升天阁的份额,然后联手搞了绝先生一顿,这才扯出那么点信任。
总之,世上最难建立的就是信任,最容易摧垮的也是信任。
不过,风沙这次愿意冒险,因为他手中握着的筹码很重。但凡有一丝机会,四灵绝不可能放弃王萼。
“这样,我另派条小艇让兄弟回去传话,我就带一个侍女,随你的人上你的船,放舟当中,静候佳音。”
特使绷紧的神情顿时松了,笑道:“如此也好。”
这等于自为人质,所有的风险都是风沙承担,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风沙带着云本真同上甲板,登上特使的船,另外派条小艇给特使使用。
两船同行,到了河道入湘水的口子,风沙这艘船泊停,特使继续前行。
深夜涨潮,河水湍急,又是艘小艇,处在河水正当中,摇摇晃晃十分不稳。
艇上除了风沙和云本真,尚有九名水手,拼命的摇桨稳住船身。
单论体质,风沙就是个弱鸡,别说站,连坐都坐不稳,只好把云本真当成人肉拐杖,差点整个儿按在怀里。
云本真面上羞怯心里欢喜,要是私下里主人也这么对她多好,偏偏旁边那么多碍眼的人。
她羞涩的感受着主人的胸口不时蹭蹭她的脸颊,不时又瞪起眼睛去凶偷瞄过来的水手。
一众剑侍里,就属云本真模样最俏,比绘声差了点妩媚,多了些清丽。
如今缠着一段红扎巾挡住额心的火焰纹,配着浮晕的脸蛋,完全压下了狠厉的气质,说不出的诱人。
反正这副又凶又怯的模样弄得人心痒痒,一众水手反倒偷瞄的更厉害了。
当然少不了羡慕风沙,心道这凶巴巴的美娇娘要是被我这样抱在怀里,怕不是浑身骨头都酥麻了,美得魂都飞到天上去。
好在他们都是四灵的人,很清楚玄武主事的地位,不敢乱嚼舌根。
风沙根本顾不上享受什么香软在怀,脸面一下青一下白。
他坐惯了稳如泰山的巨舰,突然这一剧烈晃荡,差点晃出苦胆,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必须死撑住面子,他能拉开云本真的衣领全吐进去。
幸好绝先生来得很快,背负双手长身立于船头,月光之下,青衫飘飘,方巾摇摇。瞳眸炯炯,似比月明。虽然年长,依然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风沙死死咽下几乎漫到唇边的酸水,勉强挤出个笑脸踩上艇头,遥向行礼,嘴上向云本真道:“你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云本真十分担心主人的安全,嫩唇微分,似欲相劝,转着娇滴滴的莹眸瞧瞧左右水手,又紧紧抿唇。
她眼尖的很,来船和这艘小艇差不多大,颠簸程度也差不多。
主人要她扶着才能站踏实,对面那个老头子居然连肩膀都没晃动分毫,双脚像是在甲板上生了铁铸的根。
显然武功很高,随便一伸手就能把主人给活活掐死。
风沙不理会云本真怎么想,两船一并就撑着她的肩膀跳过去,行礼道:“确有十万火急之事非得立刻面见绝先生不可,深夜搅扰,万望恕罪。”
绝先生摸摸胡子,含笑颌首,微微侧头吩咐道:“你们都过去,我要和风主事密谈。”
船上水手纷纷起身,一个接一个跳上风沙来船,本就不大的小艇几乎快压沉了。
云本真不满这些男人向她挤来,得了主人命令又不敢跟过去,手上凶狠的下了暗劲,眼睛可怜巴巴的瞄着主人,就盼着主人回心转意,带她一起。
几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挨近的水手,突然间张口突目,作势像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甚至连挤到嗓子眼那口气都吼不出来。
一个个缓了半天才回过气,然后像活见鬼一样忙不迭的往旁边乱挤。
本来挤满人的狭窄小艇,居然硬生生空出个极其富裕的空间。
后面尚有水手不明情况,还往里钻。
云本真娇哼一声,劈手夺过一把硬木长桨,从头开始捏。
一时间木粉簌簌,漏出指缝,随河风张扬。木浆很快软成一段晾干的粗面条,得意的晃在手中摇啊摇。一对俏眸则煞意盎然,左右横扫。
她认为自己一切都属于主人,旁人沾她分毫那不就是给主人难堪吗?
敢让主人难堪,死了是活该,受罪算便宜。
她脑袋瓜里想的东西总是和正常人不一样,自己倒是笃信不疑。
总之,谁敢动上哪怕一下,就认定想沾她便宜,认定是跟主人过不去,于是长桨化棍又化鞭,狠狠地抽上去,不过腰不下腿,专门抽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