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南唐纪国公夫妇都开始关注连山诀,并且志在必得。
说明这件事在百家心照不宣的合力推动之下,正在急剧发酵。
各方和各国高层已经认定连山诀事关国运,乃至天下大势。
无论是下场争抢,还是阻止别人夺取,都会将波浪推得更高更疾更汹涌,更会猩红漫天,染得血海滔滔。
过程肯定残酷,但是符合风沙的利益。
他属于最高层的幕后推手,尽管占的份额很小,却从源头处分利。
连山诀闹得声势越大,影响越大,争得越激烈,他最终获利越多。
想也知道,只会推波助澜。
面对钟仪慧的请教,风沙沉吟道:“现在打柳艳主意的人,肯定多如过江之鲫,我认为柳艳恐怕保不住连山诀。”
尽管说得像是推测,其实这已经属于“天机”的范畴,知道的人极少。
后面还有一句没说:不管连山诀被谁夺走,最终一定会在端午前失而复得。
这一句才是真正的“天机不可泄露”的天机。
寻常人当然没有资格知道“天机”,知道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至于风沙为什么知道?
因为这剧本就是他和王尘一起写的,包含复杂的节点和分支,以应对不同的形势。
墨修和隐谷一起拥有最终决策权,可以决定下一个节点是哪一个节点。
除非危害到墨修的核心利益,否则风沙不会轻易反驳隐谷的决定。
郭青娥乃是负责具体事务之人,同时负责抛头露面。
节点之间的过程由她掌控,视情况灵活应对,引导形势朝下一个节点发展。
自风沙和郭青娥见面的那一刻起,连山诀的推动方向将会按照预设的“天机”,一个节点接着一个节点的发生。
风沙等于开了天眼,可以预知“未来”,自然可以在相关事情上无往不利。
同时也肩负了巨大的责任,他有必要阻止任何可能导致预设偏离的情况发生。
如果事态失去掌控,至少瞎了天眼,至多垮掉大局,损失可想而知。
所以,凡涉及连山诀,风沙不会绕过郭青娥,免得坏了人家的布设,导致事态发展偏离节点。
不过,围绕节点做些布局还是可以的。
比如,风沙就准备拿“柳艳必失连山诀”这个节点让隐谷和佛门结仇。
另外,隐谷将会视形势把部分细节告知相关各方,主要是百家高层,或者某些必须获得的助力。
告知“天机”的过程、时间,以及告知多少,高度关联连山诀这块“天命”大饼的分赃。
如此,郭青娥可以向谋求分饼的各家寻求帮助,也一定会得到鼎力的支持。
其中当然包括风沙,联络的渠道就是钟仪心。
毕竟风沙和郭青娥都忙的很,没必要为一点小事情时不时往一起凑。
除了一些必须见面商谈的重大事项,余等事让钟仪心跑跑腿就行了。
总之,开了天眼的各方高层为了各自的利益,将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事态保持于原路。但有偏离,力求扭回。
出力越多、越重要、越不可或缺,最后分的饼子越大。
于是,各方将会在郭青娥的身上形成利益虬结而成的合力,这是一股无比磅礴的沛然大力,堪称神剑。
郭青娥持之在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不服者一剑灰灰,是为天命。
“柳艳可能保不住连山诀?”李善眼睛一亮,露出思索的神色。
那样的话,他可以无所顾忌的下手抢了,转念又开始愁眉苦脸。
还是那个问题,他不能让人误会他想谋夺连山诀,尤其不能让李泽这么认为。
钟仪慧瞧了丈夫一眼,又向风沙撒娇道:“姐夫,七郎真把连山诀抢到手,那才是真正的烫手山芋呢!您一定要帮帮他。”
“有个死老头子给我讲过一个典故。”
风沙含笑道:“古时一位将军屡吃败仗,上书皇帝写说臣屡战屡败。他的谋士见之言不妥,改奏折为臣屡败屡战。皇帝见之,大加褒奖曰:百折不挠。”
李善的眼光闪烁起来。
钟仪慧不解道:“这不是骗人吗?”
风沙笑了笑道:“骗人不是重点,怎么抢连山诀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同一件事,皇帝能够看到什么。”
无非是搞定写奏折的人。
如今天高皇帝远,如果李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就活该笨死,怪不得旁人。
李善站起身站,躬身长拜道:“多谢姐夫指点迷津,小弟受教了。”
风沙看看窗外,道:“天色将晚,我该回了。”
钟仪慧忙道:“正是饭点,哪能走呢!附近有家状元楼,河鲜乃汴州一绝,尤其不乏楚地风味,鲜鱼冻酿分外可口,七郎早就订好包间,只待姐夫尝鲜。”
风沙乃江城人,楚菜便是家乡菜,最近在汴州城内晃荡,北食川食吃了不少,南食也有,可惜并无楚菜风韵,当真谓为遗憾。
一听钟仪慧介绍,风沙止不住地流口水,脑中转过念头,问道:“状元楼一听就是北周士子聚集之处,怎么会有楚菜呢?”
初云开的那间勾栏客栈好像就在状元楼的后巷,这么凑巧的事,不由得他不多个心眼。
钟仪慧嫣然道:“状元楼确非楚菜馆,实是名菜‘独占鳌头’闻名北周士林,此菜主料为水鱼,所以也顺带做河鲜。既然做河鲜,那就免不了招揽楚菜名厨嘛!”
“我的确爱吃楚菜,你们有心了。我在汴州转了几天,连一家都没能找到呢!”
钟仪慧略显害羞,腼腆地道:“七郎知道姐夫爱吃楚菜,特意派人寻觅,问遍使馆上下,方才找到这间状元楼。”
李善哪会有这么细的心思,显然是她找到的,归功于丈夫。
风沙微笑道:“早知道有家楚菜馆,喝什么茶嘛~直接去不好吗!”
钟仪慧俏脸一红,美目偷瞟丈夫一眼。
李善轻咳一声,往风沙凑近低语。
“实不相瞒,除了状元楼及后巷相隔的一间客店之外,附近整街整坊皆是风月场,无一家例外。仪慧她脸嫩的很,所以我想着先来喝茶,到饭点再过去。”
风沙哦了一声,他套话套完了。
两人一番作答,听着合情合理。
解释了为什么会带他来此喝茶,又为什么会去状元楼吃饭。
除开状元楼恰好比邻初云那间勾栏客栈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这些出自某人设计,绝对是一位用间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