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
太后听到了声音,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一脸的慈祥“皇儿来了,快到哀家身边来!”
君临方才被叶清弦的“深情选秀”给刺激到了,一时间忘了此处正是寿安宫,这会子猛地反应过来,才想起太后的存在。
君临走了过去,轻扫了叶清弦一眼,那一眼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申饬。
“母后,这太医当真是大胆,竟然擅自窥探秀女的画像,真是藐视皇权,理应重罚!”
太后慈爱一笑,拉着君临坐在他身边“皇儿误会了,不与他相干的,是哀家乏了,让他帮忙选一些看着好生养,有旺夫相的秀女。”
君临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对叶清弦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僵硬诡异,看的他打了个激灵。
“叶大夫医术精湛,而且最喜观女子面相,由他来挑选秀女真真是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皇额娘,这选秀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怎么今年要提前了?”
“不是给你选,是给......”
太后说了一半突然声音一顿,笑着看向叶清弦,虽是面上挂着慈爱,但眼底却闪着提防“好孩子,在屋里呆了这么久也该闷了,哀家宫里的花都开了,你跟嬷嬷去赏花,看看可有喜欢的!紫珠!”
紫珠上前,笑着对叶清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叶清弦又不傻岂不知赏花只是借口,太后怕是有些不能人前的话要跟君临说,他别过太后皇上,笑着对紫珠道了一声谢“有劳紫珠嬷嬷了!”
见叶清弦离开,君临不动声色的看了莨菪一眼,莨菪立刻意会过来,觑了个空子溜了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紫珠和莨菪竟然一共回来了,两人一回来太后便兴冲冲的问“两人怎么样了?”
紫珠抿嘴笑道“太后您大可放心,两人性情相投,有说有笑,此刻正泛舟湖上,吟诗作画呢!”
太后长舒一口气,歪在了软榻上,君临夹在两人中间听得是一头雾水,不晓得两人在说什么,他去看莨菪,只见莨菪半低着头,目光躲闪,似乎在紧张什么。
君临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给那奴才一脚,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口问太后“皇额娘与嬷嬷打的是什么哑谜,朕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太后“皇儿,哀家有事与你说,你可不许动气!”
君临点了点头,只听太后道“叶家当年遭了大难,永欢这孩子自小过的苦,若不是你为其翻案,叶家怕是要永世蒙冤了。哀家对永欢这孩子又爱又心疼,真心想要帮帮他。”
君临又点了点头,太后接着说道“所以,哀家想要为他寻上一门妻房,人呢你也是见过的,就是哀家的侄女,万寿节时亲手绣了一副山河长寿,你还曾夸过她的!”
君临当下点不下去头了,眸中的笑意也冷了几分“方才来时便听紫珠嬷嬷说了,不曾想皇额娘的速度这般快,还真是让人......惊喜。”
太后没有发现儿子的异样,自顾笑道“哀家年纪大了,没几年可等的了,若是永欢和无忧能够喜结连理,早早为叶家开枝散叶,哀家日后就是去了,也好去见叶家人。”
开枝散叶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支利箭,狠很的戳向他的心,君临脸色一僵,有些坐不住了。
与太后寒酸几句后君临便找了由头离开,太后想留他用饭,但见他执意要走,只好放弃,刚离开寿康宫没几步君临脚下一转,走进了一旁的小路,从小路绕行,去了太后宫里的小花园。
太后最近恋上了红梅,在宫中种了不少,但因不是赏梅的时节,所以此处看守打理的宫人很少,君临与莨菪轻轻松松就溜进了园子,梅林的尽头是一池绿湖,湖水之上漂着一艘小船。
因湖不大,周围也静谧,船上人的声音只要稍稍大一些便能漂过水面,被岸上人听的一清二楚。
君临和莨菪刚刚来到水畔便听一女子的娇笑声从水上传来,还时不时腻腻的唤一声表哥。
莨菪后背一凉,冷汗层层冒出,不用看他都能感受得到来自身边人的涛涛怒意和杀气。
君临沉着眸看着水中央的小船,一个穿着桃花衫的女子站在船上,此刻她正拈花抚鬓,一脸娇笑的看着叶清弦。
“表哥,画好了没有啊?”
叶清弦站在案几旁,寥寥几笔便将女子的娇俏勾勒画上“好了好了。”
女子兴冲冲的凑过来看,当看到纸上的画像时,欢喜的抚掌笑赞,撑船的宫婢也好奇的瞟了几眼,这么一晃神,长篙一滑,船身发出了不小的晃动,女子哎呀一声向水中跌去。
“表妹!”
叶清弦及时伸手一捞将人拽了回来,事发突然,两人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待叶清弦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与那女子双双跌入船舱,他甚至还压在那女子身上。
咔!
这林子里的梅树是新种的,还未完全扎根地下,一株梅树竟然被君临单手拔了起来,梅树破土而出,根须暴露地面时携带了不少黝黑的土壤。
地上瞬间多了一个小土坑,乍一看像是一个挖开的小坟堆。
莨菪一脸惊恐的看着水面上的小船,颤着眼珠子瞟向君临。
刚刚他若是没看错的,叶公子与那女子在船上嬉笑玩闹,然后叶公子竟然将人.......不得了,今儿这宫里怕是要见血了!
由于角度问题,岸上的人并没有看见船身晃动,也没有看到女子遇到的危机,只看到船上两人亲昵的站在一处,然后叶公子情之所动,将人给压在了船舱里。
“六姑娘没事吧!”
“对不住对不住!是叶某失礼了!”
叶清弦慌忙撑着起身,连连冲她作揖道歉,宫女慌忙上前相扶,女子红着脸,羞赧着摇了摇头。
“表哥是救了我,理应无忧道谢才是,至于刚才......那是意外,不与表哥相干的!”
叶清弦正欲说什么突然感受到一道刺骨的阴冷从岸上传来,他转眸看去,只见岸上空无一人。
“表哥,怎么了?”
“无事。”
嘴上说无事,但他仍是谨慎的四下巡睃,周围没人,但刚才从岸上传来的阴冷已经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他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慌和不安。
撑船的宫婢“哎呀!水面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叶清弦转眸看去,只见有一东西正半沉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晃晃悠悠向这边漂来,待那东西离近,几人才看清它的全貌。
是株梅树,根须上还挂着土壤,像是被人刚拔下来的。
撑船的宫婢惊讶道“这不是太后新种的红梅吗?谁这么大胆竟然给拔了下来!”
叶清弦心里一沉,往那红梅漂来的方向看去,虽然离得很远,但他还是看到了水畔淤泥上遗留下来的脚印,也感受到空中还未散去的怒意。
叶清弦面上血色尽褪,巨大的恐慌在他心中蔓延开来,蛛网一般将他束在其中。
他在!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