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守岁人整齐且坚定的命令声,卷过同仁路的每一寸土地。
柔亮的月光下,闫多多悬空而立,面色依旧平静,完全没有场面即将失控的忐忑,也没有流露出马上就要搏命的歇斯底里。
在其背后,一座星门浮现,流动着如银河般转动的光辉,透着深邃且未知。
它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一样,啪的一下点燃了同类。周遭,那些同样拥有“有序传承”的守岁人,也纷纷呼唤出自己的星门,与闫多多遥相呼应。
虽然这样的守岁人比较稀少,但当他们共同撑开星门时,那璀璨的光辉也已连成一片,彻底洗净了同仁路的每一寸黑暗。
一扇扇星门开,这里已寂静无声。
酒吧门口,那些刚刚还在围聚而来的混乱阵营玩家,此刻全部停下脚步,听从上层安排,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此之前,同仁路的各方势力,几乎没人认为闫多多真的敢干,近千名玩家产生对战,那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一个沪市,够嘛?完全不够!
这就像是大户人家操控小户人家打仗,自己受委屈了,也会喊着我要扔核了,但真的事到临头,谁又真的敢扔第一颗呢?
酒吧门口。
任也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闫多多和他的星门,双眼充斥着难以用语言表达的震惊感。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玩家当众展开自己的星门,确实宛若神祇临世,确实把逼装到了极致。
任也没来由地想起了黄维很早以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一个绚丽到……无法想象的人生。
人生该当如此啊!
刹那间,他便升起了一种,我必要通关清凉府星门的想法。
冷风吹过,闫多多没有理会街道上的混乱阵营玩家,而是双眼盯着酒吧门口的瘸老板,话语简短地问道:“你不服嘛?”
瘸子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用余光看向周遭的同类,见到的却是他们已经不再向自己靠近了。
安静,没有回应。
闫多多依旧矗立在那里,语气平淡至极:“好吧,那我给你个建议。你现在可以选择拒捕,我以守岁人的荣誉向你保证,在你和我没死之前,没人会插手。”
“……!”
瘸子听到这话,额头暴起青筋。
周遭也是一片哗然,因为大家都听懂了,闫多多这是在邀请瘸子单挑,进行生死一战。
他是沪市的星官,是守岁人的区域领袖,自然不可能直说要单挑,这是带有个人情绪的,是明显违规的……所以,他建议瘸老板拒捕反抗。
信号塔之上,影子听到这话,激动地站起身,挥动着小拳头吼道:“别怂啊,瘸瘸,跟他干呀!”
旁边,蛋蛋抱着承重柱,撇嘴回道:“闫多多明显不是为了抓他,而是想要他命。现在就看瘸子的忍耐能力了……。”
酒吧门口,瘸子的表情极其挣扎,有两三次都举起了拐杖,身上的星源波动也非常不稳定。
等了半晌,闫多多冷笑了一声,又问:“好吧,如果你选择拒捕,我只用二阶神异,这样公平,怎么样?”
喊声飘荡,混乱阵营的所有玩家,都看向了瘸子,他们的脸颊上充斥着愤怒和屈辱。
这种逼迫明显不是针对瘸子一人,而是针对在场所有混乱阵营的玩家……
“瘸老板,都是二阶,怕个毛!干他!”
“拒捕!”
“拒捕!”
“……!”
一人点火,无数人加柴。
只片刻,街道上就响起了整齐的呼喊声,大部分的混乱阵营玩家,都在期望着瘸子拔拐而起,为尊严一战。
呼喊声涌入耳中,瘸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周遭的同类,内心升起了屈辱的愤怒感。
说好的团结呢?
说好的一起搞呢?
现在怎么就让我一个人上呢?!
守岁人一埋碑,你们连步都不敢迈了嘛?
瘸子紧攥着双拳,再次抬头看向了半空。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闫多多的一举一动,无不在透露一个信息,他今天来,就TM不是要抓人的,而是要当众弄死自己,更要找个借口,向路边狗组织开火……
我要真拒捕,他今晚一定敢血洗同仁路,而周遭的那些看客,极大可能不会帮忙。
他们错误地预估了守岁人的决心,对方是想打的,可这里的人却没有做好准备。
纠结,挣扎,瘸子突然泄了心气儿,仰面看着闫多多喊道:“……你赢了,我接受一切结果。”
“刷!”
话音落,他身上爆发出的暗黑气息,瞬间消散无踪。
“接受了嘛?”闫多多的脸上并没有胜利之后的喜悦,只轻声问道:“刚才,我的同事,让你怎么做来着?”
台阶上,任也听到这话,立马狗腿一般地喊道:“抱头,蹲下!”
“抱头,蹲下!”
青辅区的守岁人一同呵斥,几乎瞬间就引起了其他同事的响应。
压迫感十足的喊声袭来,瘸子身体抖动地看了一眼四周,缓缓弯曲双膝,弓着腰,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一幕浮现,周遭的混乱阵营玩家,全部泄了一口气。他们像是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却又无从反抗。
五楼的酒店内,掠食者联盟的负责人,抽身离去,淡淡地说道:“这位新来的星官是个疯子,他想分化同仁路的各方势力。”
“我们可以帮助瘸子的。”旁边的青年,皱眉说道:“守岁人这样做……。”
“我们可以帮。”负责人转身看向他,轻声问道:“可是你能保证,其他在暗中观察的人,也能帮他嘛?你能保证,那些不属于任何组织的混乱玩家,也能帮忙嘛?”
话音落,室内安静。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闫多多今晚是想接管同仁路的。他准备得很充足,并且他一个人就可以决定守岁人的行为。而我们这边……甚至都没有一次详细的谈话。”负责人怂了怂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守岁人对待我们的态度,在这今晚……发生了巨大转变。”
另外一头,数名在暗中观察的大佬,也在瘸子蹲下的那一刻,飘然离去。
街道上,混乱阵营的玩家,轰然散去。
瘸子抱头蹲在地上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半空中,星门璀璨,闫多多望着离开的吃瓜群众,突然喊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违纪,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因为犯错而下课。但我在沪市期间,同仁路,给我安静下来!”
喊声被星源加持,飘过整条同仁路,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街头上,混乱阵营的玩家集体一怔,目光或不忿,或怨毒,或憎恨地看了一眼闫多多,但最终还是无声散去。
“刷!”
闫多多收敛身后的星门,飘然落地后,径直走向同仁路出口,并且在耳机里冲陈瀚年吩咐道:“路边狗的所有成员,全部带回去调查。”
“是!”陈瀚年非常激动地回道:“爽,太爽了!同仁路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安静过了。”
闫多多没有回应,只走出无字碑的隔离空间,背手站在了人影来往的街头。
在以前,混乱阵营的玩家,就像是一颗颗疯狂且偏执的定时炸弹,你逼得太狠,它不知道在哪儿就会炸了。
炸死的有可能是守岁人,也有可能是普通人……
而在今天,这个定时炸弹的角色,却发生了反转,彻底变成了闫多多。
他不讲章法,甚至不太尊重神异仲裁庭的条例,他就像是一个外表绅士,但内在却非常激进的疯子。
他强行把“动荡”的风险,转嫁给了同仁路。
你敢在外面搞事,杀普通人,杀守岁人,我一定一查到底。你们合伙对抗,老子就敢把这条街给你铲了。
报团取暖和抗争,博弈的是生存空间,而在生存利益没有被完全切断之前,自己的能力又无法彻底摧毁规则,那就没人愿意真的去死。
“吱嘎!”
汽车停滞在了闫多多身边,车内的老周降下窗户,目光复杂地盯着他,非常不解地说道:“我搞不懂。沪市如此重要的一个地区,为什么守岁人总部,还会派你来当星官。”
闫多多背手看向他:“或许……你根本就不了解守岁人。”
话音落,二人一同沉默。
闫多多看向他:“要喝一杯嘛?”
“我不想跟一个疯子交朋友。”老周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我今晚的心脏确实遭受到了很大压力,应该喝一杯,放松一下。”
“我请客。”闫多多拽开车门,弯腰坐了上去。
……
酒吧门口。
一群路边狗的玩家,被很屈辱地带了出来,排排坐一样蹲在了道路两侧。
许鹏来了状态,上去就冲着一只路边狗扇了一耳光:“听铃铛会那俩罪犯说……多给你们组织加两块星源,就有非常攒劲的服务?”
“……!”那只路边狗咬了咬牙,愤怒至极地说道:“那你加啊!你加啊?!”
“哎,说真的。”许鹏一脸严肃地蹲在他旁边,轻声问道:“我给你两块星源,你帮我试试一种新药呗?”
那只不太聪明的路边狗,听到这话眼神一亮:“真给两块星源?”
没多一会,近五十名路边狗玩家被带了出来,逐一押上汽车。
说实话,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参与包庇铃铛会成员,但闫多多依旧让人把他们全部带走。
这也是一种态度,博弈胜利后,应有的态度。
不远处。
黄维喝了口水,扭头用肩膀撞了撞任也:“……怎么样,今晚有什么感想?”
任也仰面看着星空:“闫总太几把帅了!我还有不到两天,就要再进星门,我一定会赢的……我一定也会有光辉璀璨的那天,对嘛?”
信号塔之上。
影子抻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说道:“……这位养宠物的星官,比那些畏手畏脚的人要帅。算算时间,我的阶段星门……也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