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列娇娃十二钗
珍瑶玉媚若兰香,美玉婷婷巧更良;
盼好十分梅映月,一枝凑令满庭芳。
话说悦生携了众家眷回家,屋宇褊窄,安住不下,随购邻乡宦大
房一所,花园湖石假山,无景不备。遂移大厦内居住。又因寝榻狭小
不畅,随唤木工细造合欢床一张,长二六,宽三八,拣采花梨木水磨
造作,数月方成。果然奇妙,雕龙舞凤,万字回纹,影照人双,纤毫
莫爽。又制锦衾绣被一床,长二五,阔三六,用蜀锦十端,西洋棉帛
二六为衬,重[衣因]叠褥,流苏大帐,金钩分挂,鸳枕三副,安置两端。
珍娘主正,玉瑶等次之,挨序而立,惟连爱月同妹居末。日则同席合
餐,夜则连衾共枕。因是才回维扬,每日间亲友相贺,复席还礼。直
到这日得闲,人安事宁,方能朝朝筵宴,夜夜追欢。交欢时必先珍娘
,次则瑶玉与若兰相跨,瑶娘联欢,玉莺承寐,巧娘披惠,好好沾身
,盼盼上马,个个情浓,人人称快。诸般****,爱抱浪丢,惟爱梅初
来,因事冗,悦生未暇与之相欢。爱梅见诸美太多,未能分惠,于人
有限,心中抱郁不乐。今夜见他一战多人不倦,各各美快,方知悦生
之能,暗想前夫所狎,何曾如意,有时相交,不过半刻而已。今郎君
力敌十人,尚且兵强力勇,如此有趣。继而悦生抱住爱梅,爱梅淫情
大荡,双足竖起。悦生举柄插入牝中,爱梅嗳哟一声,全柄而进。牝
内如火炽炭烧,又见其麈首自展自缩,妙趣非常。爱梅暗想:「此物
世间鲜有,怪道我姐姐甘心守他,不肯别醮,皆有所谓。幸而分惠与
我,今日应知得意乐而承受。」搂定悦生,恩爱弗释,腰如风前柳,
身似涌浪舟。摆摆摇摇,哼叫莫述。四鼓交锋,五更未止,初逢乍会
,如甘霖救燎,似饥馁得食。爱梅这一会,愁怨东流,石心无外。同
悦生枕畔盟言,天长地久,意海恩山。不觉一夜将明,残更以息,被
狂生穿花而报晓,遇名姝淫狎以雇光。众美共床,你忻我讲,这个舒
腕,那个伸腰。满衾中津香气袭,一榻内脂腻芳喷。朵朵乌云蓬乱,
堆堆白玉拥帏。数株名花,吐放于雕栏,一枝玉蜡,直竖于绣幌。悦
生一夜,遍狎众美,离枕而起,著服里足,栉沐临妆。悦生趋出外庭
,只见店家酆泰山,前年重九取扰悦生,念念在心,闻得近日回家,
遂买舟于广陵涛,拉妓戴一枝以侑觞,特遗僮仆来邀悦生。舟抵开泰
桥,列席舟中以候。悦生闻言,踱至桥边,登舟进舱。一枝迎邀,泰
山见礼,宾主而坐。啜苔已毕,酆泰山道:「向承悦翁相邀,常伸寸
敬,今特相邀,少具杯茗,聊为洒尘耳,望乞海涵,勿叱菲薄。」悦
生躬身道:「愚下微忱,何劳覆召,足见通家至爱。」泰山道:「令
姊丈生意若何?可曾回府否?」悦生道:「舍亲广南作古矣。」泰山
闻言,嗟叹不止。悦生道:「此位贤卿何人?」一枝道:「封相公,
你不是我雪姐姐姐夫吗?」悦生想道:「哦,原来是我先荆之盟妹也
,失敬,失敬。」酒满金卮,肴列于几,三人共饮。舟棹湖波,山青
树翠。岚光满目,水势悠悠。舟来山往,岸头人移。游舡似蚁,登眺
如云。少顷阴云密布,霖雨骤然,舫窗早蔽,锦缆将拴,避雨于柳堤
矣。一枝擎杯恭奉悦生,悦生接迎。泰山已酣大醉,凭几而卧。一枝
暗思:「此乃雪姐姐德意之人,我闻名未会。今幸有缘,且主人大醉
,不若于舟中,稍沾雨露,试试封君妙处。」遂道:「酆管家,你老
爷酒醉已酣,你可将此暖酒取去,同舡大哥吃两杯,雨止好回去。」
悦生知一枝之意。也道:「酆管家,这肴取两品去,坐在前舱,同船
家等用两杯。」天还尚早,雨也未住,酆管家果然取肴拿酒往前舱去。一枝自掩舡窗,秋波斜视送情。悦生亦恋,青年美艳,兴动如火。
暗吞丹丸,立刻起马,将一枝搂抱怀中,褪下裤裳,牝就首头,往下
一坐,低低一声嗳哟,柄已全入。悦生紧紧搂定,一枝牝中如火炭相
蒸,烙得美快非常。不敢放浪,只恐醉东惊觉。悦生运机以展,挑刺
之功,大创大突,一枝大快,暗想:「妙姐姐在日,得此妙人,匿而
不露,今日方识此尘世无双之物也,此我终身人也,不可轻弃,舍他
难逢。」被悦生大抢大刺,胀满琼宫,一枝交败而退。悦生彻柄,一
枝瞥见,忙忙用手揩捋,惊骇道:「封郎有如此之珍,天下鲜矣,令
奴美死。君今阃政若何?」悦生道:「寒荆有十一人,俱颇贤德仁爱
,明日相请至舍一会,以便来往。」一枝又想:「此必奇物所致,又
虑人多不能广沾其惠,我若不行,弃此难再。如沙取油,若水捞针,
便一月一度,以抵一年之欢。想他大娘,必是贤德之人,方能留此十
余人。我今幸而赎身,就好商量。今日不免约封君偕归一宿,以探内
政,再较其本领,到彼图之。」二人相约已定,刚刚分开各坐,泰山
已觉,忙唤小二再取酒来。悦生道:「酒兴已足,幸雨稍止,趁此下
舟。恐再贪杯,不能抵寓。」一枝道:「酆老爷酒也足了,恐雨又下
,不得进城,泥泞难行。」泰山道:「再宽坐坐才好,奈雨阻其兴,
改日洁卮再邀。」悦生道:「多承盛情,感佩不忘。」再三谦逊,遂
尔登岸。张伞著屐,一枝上轿而别。悦生命封禄回家,自踱南城外。
一枝立门以待,悦生踱至,一枝笑迎进室,随掩外户。丫头赛月托茶
,悦生接茗。赛月向悦生磕了一个头道:「封相公,你是我姑爹哩。」悦生道:「你是何人?」赛月道:「小丫头是雪娘娘家的。」悦生
想道:「哦,原来是赛月,可怜我雪妙娘。」泪流满面,添然难禁。
泣道:「婢在主亡,真乃睹使伤情也。」一枝劝道:「相公,须当宽
慰,勿过悲伤。」悦生道:「一娘,你怎知我那恩情美满之人,知寒
识暖,早晚预备。自他一别,日夜关心。虽家中名媚娇美数人,眼前
罗列,不能移我心中伤悲。」忙向袖中取出银袱。拈有一两头,叫道
:「赛月,你今日不言,我也弗知,赏你拿去买尺布用。」赛月悲谢
领出。一枝见了暗想道:「真正是多情种也,我今若不随他,悔之晚
矣。」正是:
只为两行思泪流,洞房又得一红妆。
却说悦生止泣停悲,一枝道:「哥哥,妹有一言奉告,一图终身
有靠,二者脱离风尘,奴在烟花受苦难脱,昨已备价赎身,自主度日。适幸酆大爷唤奴陪君,方能奇遇。昔妙姐与奴结生死盟,妾□
5c不能
同殒,无奈只得在人檐下,苟延残质。但阅人虽多,未有一个心知者
,今见相公,深慰我愿。万望救妾离此,佩德不浅。」泪眼两倾,莺
喉呢呢,泣道:「妾苦楚难堪,上被虔婆笞辱,下受浪客轻狂。昨日
将私蓄百金赎身,欲脱陷阱。今此身尚未有主可依,万望相公收入帏
房,情愿箕帚,甘作末座小星。」悦生道:「芳卿与我先荆一类豪侠
,适舟中感卿所爱,明日命舆载卿归庐,以完汝之心愿。亦可同汝偕
老百年。」一枝见允,深深裣衽。悦生相扶,只见赛月陈卮列品在几
,两人相对而饮,赛月斟酿,一枝敬酒。悦生立身忙接,回敬一枝,
酒肴频进。灯光之下,悦生微醺,一枝半醉,阳情大动,阴怀已舒,
悦生燥体,一枝涤身,二人解裳卸裤,情穴顿露,麈柄直挺。悦生密
吞丹丸,一枝牝内津流,忙卧[衣因]褥而俟。悦生俯肌以搂,一枝莲瓣两
分,牝户大开,花心早吐。悦生麈柄跳跃,柄进穴吞。这个恨不得全
身都进方好;那个巴不能尽根吞没更妙。一枝牝内,被火烙的,著实
美快。悦生麈柄逢紧腻的,满身珍畅。运功龟形一钻,一枝得趣,将
身一惊。悦生麈柄一刺,一枝牝户一凑,柳腰两扭,钻之牝高,伤之
津迸。悦生体不动,而尘柄自尽,一枝牝户翕,而四肢颤美,口哼大
妙。情弦被抚,淫浪涓涓,流水之音莫竭。悦生金轮愈硬,气勇倍常。顶捣之声越闻,深浅任投,兴情大作。初更上马半夜不止,兵临城
下将敌围中,冲哭难禁,迎凑无息。为女的便要悦生一轮刺透牝户,
情愿花下死。做男的是将一娘两瓣扣定,麈柄操著风流亡。女畅男欢
百般恩爱,一自交身,四更已后。情兴莫止,软腻津滑。阴小阳大,
牝户内津汪汪不断。麈柄舒硬下下难停。云布四更,雨洒半夜,方才
徐徐雨散云收,二人双欹鸳枕而酣。不表。
却说珍娘这日在家,坐于香帏,统领十位花星,左首坐下五位,
玉娘、若兰、瑶娘、巧娘、玉莺。右首坐下五位,好好、盼盼、十娘
、爱月、爱梅。珍娘道:「列位妹妹,奴今僭居首位,你们顺序称呼
,一二三四五六等挨序而派,每人一童一婢,不可搀越,各执其事。
凡官人在室,必欲齐立于前,笑谈毋拒。每日中馈,分派二人掌管,
不用亲临。鬟婢任力,止可支管。再二位轮管客至中堂,点茶不缺,
照管童仆而行。再二位司记账目,日费供用。再二位管庄租账出入。
再二位司书往复信札请启。无事时,俱在此室,侍伺官人,若暗叨私
狎以媚情鼓惑官人者,摈出一月,脱下绮裳,同婢一般,服役月满复
品。闲暇力,会纺绩则纺绩,会刺绣则刺绣。若画绘亦可,而题外任
情,至于音律蹴鞠,投壶、敲棋,各有所长,不在前例。又不许谗言
口舌,向官人前李是张非。大小之怒詈,一概忍重,毋以小事不忍而
酿大祸。务要同体一心,以守闺教。官人在室,取情欢笑不论。如官
人外出,则照前派而守,即此预定。」遂命玉娘司书,瑶娘裁笺,大
书条例,粘之帏外。二人裁笺研墨,瑶娘搦笔书之曰:
天乾地坤,日阳月阴。阳先四海,阴照九州。坤居女位,乾位
男纲。女不肃,则生内乱;男不正,则侮外奢。夫为天维,妻系地轴
,天高地卑,地生万物,仰天滋露以化生,妻卑夫尊,女承夫庇以终
身。在室妇女恐心不一,致生紊乱,若殃于夫君,或怀妒悍,怨恨于
良人。古云:「内贤外安,和粹生祥。」共帏同侍执任,派列于左:
计开
首室者蓝氏珍娘,字玩卿,立主总目,肃清内政,统领诸事。
蓝氏玉娘,字素卿,司书账目,支用出入庄租等事。
庞氏,字若兰,照管童仆炊茗,敬客中庭,毋误。
蓝氏瑶娘,字琼卿,帏中司书,内帛玉铢出入登记诸事。
闵氏巧娘,字慧卿,主司中馈备筵肴品,照管童仆女婢。
卞氏,字玉莺,协同慧卿中馈一事。
冯氏好好,字悦卿,侍帏,听主郎传用毋私。
方氏盼盼,字桃卿,同悦卿侍帏,各供乃职。
连氏爱月,纺绩计黹,裁做绮裳。
连氏爱梅,司各妹女凫。
缪氏十娘,字金枝,司各房衣服,熨摺照检。
以上派定任事,如有私狎官人,妄叨幸宠者,摈出帏寞一月,剥
下绮裳,入同婢使,月满复室同事。诸姊各守此例毋违,特示。
大业三年小春日书。
珍娘阅罢,令桂瓶粘于绣室壁上。自此家法,被珍娘严肃,诸女
毫不敢犯,各各敬服。再言悦生同一枝离枕栉沐,一枝收拾细软皮箱
,同入于轿内,赛月随后,悦生先归,入于内室。珍娘等齐迓坐下,
悦生道:「夜来有背诸卿。」珍娘等齐言:「理当。」众姝群坐,只
见封书在庭外屏边传语道:「门外有女轿一乘,已入中庭。」桂瓶忙
入内室,传道:「娘娘,封书传言,外庭有女客下轿。」珍娘心中已
明,暗道:「这风流种,可也不好。但御一女,便要随嫁跟来,倘若
百宿百来,有何底止?必须戒严方好。若不出迎,相公体面何存?若
仍优待,官人仍又放肆。」想想道:「也罢,只许收此一人,日后不
容。」心中打算已定,珍娘道:「众妹妹随我来,迎你们这般酸种勾
人魔君的新人进来。」玉娘等闻言,都一哄而出。悦生心中一想,自
家倒转意思过不去,又想当初不该拜求技术,如今被他吃累,弄了一
阵花精在此,坐著自思自论不表。
再言珍娘等步出内室,早至外堂站立,悦生潜立屏后。只见戴一
枝下轿,赛月掇著皮箱随后而进。一枝举目一观,吃了一惊自想:「
这一起堂客,个个标纱如一片彩云,数株玉树。」当行至庭檐,步进
堂上,见珍娘居中,左右瑶玉娘若兰等一班妹妹,见貌辨色心中凛然
暗道:「珍郎,奴为你风流种相依到此,看他个个小心,先行门户中
礼,看他怎么待我?」一枝向前道:「列位娘娘见礼。」朝上下跪,
珍娘见他小心,忙忙扶住道:「妹妹,不必如此,只行常礼罢。」一
枝遂立身道:「从命了。」向珍娘行礼过,随向左首与众美裣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