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安隅没有再留在这里,她带上宁未晞马上回缘溪星去。
宁未晞从未见过那些恐怖血腥的东西,她整个人都被吓坏了,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丝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胆战。
伍安隅立即联系了阿尔文医生,让阿尔文医生到缘溪星去。
她的心里很自责,如果她早点了解清楚里面是什么活动,或者是意识不妥的时候立即带宁未晞离开,宁未晞就不会被吓到。
“晞晞,别怕。”她握着宁未晞的手柔声安慰。
然而她自己也因恐惧而颤抖着,她所说的“别怕”在安慰宁未晞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总有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在她眼前闪过,是克隆人被枪杀的画面,也是尸骸遍野的画面,让她产生一种身处炼狱的感觉。
克隆人的生命从未被尊重过,在纯种人的眼里,他们不仅仅是工具人,甚至还只不过是玩具。他们创造出来的生命,只供他们恣意玩乐消遣。
多么可怕。
如果她没有被骆诚基带回家,她的命运也是如此吗?供人玩弄玩乐?还是死在战场上呢?
克隆人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吗?克隆人的生命就应该如此低贱吗?
抑制他们思想的发展却冠以克隆人没有意识的谎言,为什么这种可怕的谎言还有那么多人相信呢?利益可以践踏一切的道德吗?
她和宁未晞相互依偎着取暖,从对方身上汲取安全感。
喷气机到达目的地降落,伍安隅挽着宁未晞从飞机上下来,不远处伫立着一个笔挺的身影,宛如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
那人身穿一丝不苟的黑西装,漆黑铮亮的皮鞋踏着金色的日光,衬衫的纽扣扣到顶,藏青色金色暗纹的领带藏在西装之下。
他显然是从某个正式的场合着急赶回来。
伍安隅看着他,藏在心底的委屈都全部涌出来了,眼眶变得湿湿的,鼻子也酸酸的。
当宁未晞主动放开她的手臂,她再也忍不住朝骆琛跑过去,紧紧地拥抱住他。
“骆琛……”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好可怕……他们……他们竟然……”
她的身体颤抖不止,咬紧了牙关,最后关于纯种人如何草菅克隆人的性命,只将克隆人当玩具的话语,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骆琛在她耳边温柔地安慰,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将她的恐惧如沾在衣物上的灰尘一样拍去。
“别怕,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安,我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以后你不要再去他们那里了。”
这个世界很多险恶,也有很多肮脏的污秽。在一些人的眼里,他们只在乎自己是否得到满足,道德和良知不值一提,甚至可以随意践踏。
骆琛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什么大风大浪,人间百态,丑陋的嘴脸未曾见过呢?他无法干涉他人,一直都只是独善其身罢了。
一直以来他以自己的能力,给伍安隅展示出一个美好充满希望的世界,在这里可以找到积极向上的一面。而那些绝望黑暗的一面,他则小心翼翼藏了起来。
为了让她岁月静好地生活,他愿意为她负重前行,为他挡住黑暗,给她一片光明。
她娇小的身体被他护着,地上只有一个高大健壮的影子,他能为她遮风挡雨,不管在什么地方受了什么伤,他都能为她提供庇护。
苦涩而甜美的气息在鼻间游走,仿佛是一种镇静剂,伍安隅在他的怀里,心情慢慢平复起来。
“我现在好多了。”她放开骆琛,对他露出微笑。
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她很快被感动的情绪淹没。她知道骆琛很忙,也知道他突然回来缘溪星,是检测到她情绪剧烈变化,担心她。
骆琛总是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即便他们在一起已经那么多年了,他还像是和她相爱的第一天一样。时间让他们更加深爱对方,而不是腻味渐生。
“阿尔文医生已经来了,在东翼偏厅。”骆琛告诉她。
伍安隅点点头,她转过身走去宁未晞身边,可才走出一步,她又转过身望向骆琛:“你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去工作吧,我现在没事了。”
“没关系。”
没关系,伍安隅将这三个字翻译出“我确实有工作忙”的意思。
她知道骆琛很在乎他,可是她也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变得那么娇气,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妨碍了他的工作。
“你别耽搁工作了,我不想成为你的红颜祸水。”伍安隅皱起眉。
“别赶我走,我怕。”骆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低到尘埃处的卑微。
仅这一眼,伍安隅宛如被利剑穿心,心痛不已。她有证据怀疑骆琛为求达到目的,卖惨博取同情,却不忍再拒绝他。
给他留下一个没辙的眼神,她才走回去宁未晞身边。
骆琛说怕,不是博取同情,而是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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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伍安隅自杀之前所发生的时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他们还一起在天台看星星,临别前还甜蜜地吻别。
他以为明天会迎来更好的开端,一声隐约的枪声却将他从天堂打进绝望的深渊。
他年少得志,无论在什么方面都一帆风顺,他从不显摆,却不代表他不为此骄傲自豪。
直到伍安隅在他怀里奄奄一息,他才发现那些微不足道。他从未如此绝望过,好像整个世界都倒塌了,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徒劳,
即便今时不同往日,她就算自杀,他都有99%的可能将她救回来。然而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冒险。
阿尔文医生先接诊宁未晞,她被暴力的画面吓到,精神有些紧张,初步诊断没有问题。
给了她一日份的药量,叮嘱她只需适当放松心情,找一些开心的事情做,很快就会忘记。
伍安隅看过更加惨烈的画面,并且这个画面长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没有像宁未晞那样受到惊吓,但她并不是对此无动于衷。
她感到压抑,感到不适,产生强烈的抗拒情绪以及悲伤。
她曾经的经历已经种下祸根,这些情绪已经沉淀成顽固的垢迹。她对这种不适开始习惯,表面上看似没事,心底或者有着暗涌,不知什么时候会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