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恒不是周元景的同期,严格来说他比周元景要小不少。即便算上他死去的这些年,他的年纪也不过六十七十岁,他死的时候还太年轻了。
但是别因为年轻便小看他——在军队年龄并不是一个断定人才的标准。往往有很多雄才在他们年少轻狂的几十年便完成了几尽一生的进程抵达人生最巅峰,往后数百年的时间里便是不断寻求突破或固守。
桓恒就是这样一个非典型的人。他四十多岁便问鼎军团长,十年间便手握三大军团,战绩无数,当时也称得上是一大传奇人物了。甚至于当时曾经有人将他视为下一个周元景。
可惜这样一个人却还是没有抵过命运的捉弄,惨死战中,没多久他遗留在中心星区的妻子儿子生死未卜,他曾经领导的三支军团分崩离析,此后便再无双亘的传说。
连同他的妻儿‘……某年冬,故桓军团长帝都宅中大火,歹人杀害其夫人,同宅内五十六口人全数烧死,其独子下落不明。’成了寥寥数行单薄的记载。
桓宪被找回由第十四军团故人过渡监护,但是他已经无法做回正常人了。这些年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遭到非人改造,早就超出了寻常人的范围——他这一辈子注定不可能当一个普通人。
而短暂的校园生活只是他的一个临时站点,早晚要回归军部的日常。
这些年他听从军部的指令执行各项任务,虽未成年但与正职军士无异,身上积攒的军功甚至很多都来不及认定评职。再加上他的身份背景,能得到这样的照顾倒也一点不奇怪。
原先外头监测室会有两三位关注他的情况,但是今天正巧周元景身体不适,便暂时抽走了大部分的治疗师,只留了一位在这里以防万一。
毕竟桓宪的情况虽然稳定下来,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比较脆弱的,人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来挑战。
房间内的人低低地闷咳一声,似乎已经醒过来了,但是房间内依旧很静,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没有一点活气。
几乎是下一刻,房间的门就开了,一位穿着治疗师制服的女子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担心惊扰其内的人。
‘止步!’一道冰冷仿佛没有机质的声音像是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一样,带着一种强烈的悸震感,叫他动弹不得。
‘麻烦请奥兰托前来。’这道声音再度在她脑海中响起。
这位治疗师如梦初醒般迅速从治疗室内逃窜离开,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只知道要感觉离开这里,这个人太可怕了。
桓宪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清醒过来后他的精神力以平常极少显现的强硬姿态肆无忌惮地在整个空间内阔开了,如同无数灵活的触手翻遍每一个角落,誓要将这里扒的干干净净为止。
他的精神力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绵羊,精神力量极其强且富有破坏和侵略性,即便是与他同等级的觉醒者通常也无法忍耐。并且随着这些年的成长,他的精神力越发强,各方面的联通也有所增效,几乎所有靠近他的人甚至于物都变得无所遁形或无力抵抗。
他如同军部那些人预想那样成长为越发可怕的存在,也引发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寻常时还好,他还算能控制好自己的能量,而休息或是重伤,成了他自主意识最危险的时候。
就像现在——原先正常跳动的医疗器械全数失控,如同跳楼般上下跳动,有的干脆直接死机。顶部能量探测仪直接就定格爆表,发出阵阵急促的警报声。
在迅速摸清这个小小的空间,这股精神力似乎发现有个通向门外的口子,便迅速要往外部发展而去。
“小桓先生!”一阵还算熟悉的脚步声迅速朝这边靠近,来人焦急并带着丝丝喜悦道。
原先神色漠然的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像是惊醒般,瞳孔一下就澄清起来,然后那些张牙舞爪的精神力像是收到某种信息一样如潮水回流,丝丝缕缕或是大片回流,很快便全都回到了他的体内。
“你终于醒了。”这是桓宪上次抢救过后第二次清醒,头一次清醒的时间太短,问了两句话没多久人又昏过去了。
然后经过几轮治疗,对方的状态总算是有所好转,也不要日日注射各种生源类的药剂。
桓宪微微点头。
奥兰托很自如地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放下手上一大扎厚厚的资料,询问已经自己半坐起来的人:“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
“不是不难受就是好了,身体可以有很多信号,你得老实说……你的身体和脏器曾经那样大面积损坏,甚至接近一级感染的程度。虽然初期危险阶段过去了,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奥兰托有些无语。他最怕的就是这样冷冷的家伙。
还行?据他所知身体素质再好的,受了那样的伤并打进去这么多生源类药剂,再一轮轮治疗过去……眼怕是都要疼得不行了。又怎么会没什么感觉?是这家伙太能忍了?
少年摇了摇头。身体确实有些疼痛,但是他的身体却在“告诉”他一切都在修复。在那日的情形下他坚持下来没有死去,便不会得救后放弃并死去。
奥兰托一口气没提上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奇葩,也太奇葩了!这家伙比周元帅还难搞,跟他那个倔种父亲竟可怕的相似,怎么搞?!
“行行,知道你们最能忍了。不管你们了,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来,既然不疼,那就配合做下检查。我得看看你接下来还得怎么整。”
桓宪无所谓地点点头,同意了。
“对了,你昏迷的时候周元帅的儿子来了好几回,快比我这个主治医师还勤。那小孩儿怪心善的,如果不是他坚持,你也未必能及时用上这批加急的医疗器械。回头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不说别的,好好说话,别总是学你那个父……总是板着一张脸。”
“不用,他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