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老旧的房间里,枪声显得非常大,盖过了罪犯的闷哼声。训练用的手枪掉在了地板上,而刚才握着它的人却垂着一只正在滴血的手,靠在墙边上。邢天明脱离了束缚,很快又拿起了配枪,指在罪犯的头上。但是从犯罪的目光里,我没有看出来“认输”两个字。
“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了。”邢天明劝说着,又拿出了那双银色的手铐。
“没想到,你们有一个枪法这么准的人,我输了。”他抬起了受伤的手臂,而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球。
“不好!”雷立行大喊一声,那个东西已经滚落到地面上,接着就炸裂开来,一瞬间发出了刺目的强光。强光逼得我闭上了双眼,只听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的脚步声。如果是按照三流电视剧的发展,也许就让这个人逃走了。但是我们是玉河市刑警队,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犯罪份子从我们手上逃走。
那个声音刚传出去,我身边就挂起了一阵疾风,也跟着吹了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那个人一声惨叫。我扶着墙,摸寻着房门的位置来到了楼道内,勉强睁开了双眼,模糊的视野中,是雷立行正坐在一个人的身上。
“雷子!老弟!你们在哪?”胖子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一回头,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倒向了我。“哎呦喂。”胖子没有站稳,将近两百斤的体型把我压在地板上,几乎让我晕死过去。我拼命的拍打着地板,他才反应过来,翻向一边,睁开了双眼:“老弟。犯人呢?”
压迫感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指着楼梯口。雷立行正在向我们走来,而姗姗来迟的吴队长正带着几个刑警查看失去意识的罪犯。“雷子。抓住了?”雷立行点点头,走到我们身边,扶起了我和胖子。
罪犯由三队的人带了回去,我们三个人则坐着自己的车回到警察局。一路上我和胖子虽然能清晰地看东西了,但是眼泪仍止不住的往下流。再加上我们一直在严肃的讨论案件,这样的画面显得尤为奇怪。而最让我佩服的是,在场的所有刑警里,只有雷立行对闪光弹的突袭没有任何反应。回到局里的时候,周围的同事都在笑我们,问你们是集体奔丧去了嘛?胖子红肿着眼睛,添油加醋的向他们诉说着预备队的英勇事迹,甚是可爱。很多人都通过这件事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也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清闲了几天,我无所事事的办公室里翻阅以前的案件。胖子和周围的人吹嘘了几天也终于感觉到累了,一个人在电脑前玩着扫雷。雷立行则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鼾声。可以说,我们预备队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最清闲的一队。原因,还是因为胖子和雷立行的行为,预备队受到了处分,重新做思想工作,暂时不允许参与任何案件调查,这样也无法参与对于吕光忠一案的犯人审问环节。缺少了情报来源的我们,只好坐在办公室里查阅往日未解决的案件。说是未解决的案件,那些不过是已经无根可寻的被人们遗忘的东西。什么偷东西的小偷、性骚扰的痴汉、大声喧哗的投诉等等。“身为刑警,竟然在这里查阅民事案件,还是一些‘无头案’,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点子,打发我们。”胖子一边玩着扫雷,一边嘟噜着:“靠,又是雷子。”
雷立行停止了鼾声,抬起头看了一眼胖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又睡下去。“赵队长……”胖子打断了我的声音,对我说着:“老弟,别叫我赵队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叫我胖子。你就喊我胖子行了。”得,你还会读心术。“读心术倒不会,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不差。”胖子斜着眼睛看着我,我有一种被视线射穿的感觉。
“那个,胖,胖子。”我有点结巴的开口道。
“嗯,啥事?”他又快速的用鼠标在屏幕上标记起来。
“我爸爸没给我们透露什么信息嘛?”
“我还想问你呢。你天天苍队长住在一起,没给你说什么吗?”
“这几天他都没有回家。”自吕光忠案后,父亲这几天都没有回过家,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案件让他无法分身。我也一直想问一些罪犯的信息,但是始终没有机会,回到警局也不见他的身影,包括和他最亲近的一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胖爷我也没辙了。”他说完又快速的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如果他的脑子转动能像手速这样,那就好了。不对,如果让他发现我这么奚落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我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转向了我:“老弟,你手里的那些无头案里,我看到一个,比较感兴趣。”
“是哪个?”我记得每天都是我在看,没见过胖子翻阅过这些资料。
他关掉了游戏,走了过来,从堆满了档案的桌面上,翻找到了一个颜色有点发黄的几页纸,放到我面前:“喏,这个。”摆在我面的纸比刚瞄到的时候泛黄还厉害,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依然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警察的笔录。而这个笔迹,我却认得,是父亲的笔迹。胖子看到了我的表情,笑着说:“怎么样,感兴趣了吧。”
“确实。”父亲办理的案件从来没有一个未结案的,但是在这里面,竟然发现了父亲笔下的无头案,让我感到些许的意外。我仔细的查看了这份记录,是一个女人来警察局报案,父亲当时笔录的口供,内容很多,我读完后做了个总结:
这个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女人叫吴佩慈,职业是一名律师。有天晚上,她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聚会是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举行的。聚会进行当中,一位快递员送来了一份礼物给这位律师。律师拆开后,里面是个长方形的东西,包装的很精致。同学们呦呵着让她打开了礼物,里面是一盘录像带。录像机这种东西已经是非常古老的视频储存方式了,所以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举办聚会的人从仓库中取出了保存已久的录像机,决定和大家一起看一下里面的内容。刚开始,画面一直是雪花,持续了5分多钟,才出现了一个卧室。这时候一个男人走进了镜头,说了一些什么,可惜没有声音。接着,他就对着镜头开始跳舞,一开始他跳的是普通的舞蹈。渐渐地,他的动作开始扭曲起来,表情也变得非常的狰狞,就像是一边在忍受极大地痛苦,一边还要摆出应有的造型。到了最后,那个人所能摆出的动作,几乎每一个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喝了一点小酒的同学们都以为这是谁的恶搞,开始嘲笑画面里的男人。但是,这位女律师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同学们很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要哭。结果她告诉别人:“录像里的房间,是我的。”
“这什么啊!鬼故事?”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个记录让我有种不明的寒意。
“确实挺吓人的。”胖子在我身边抖搂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给这个案件画上了神秘的符号。”
这时候,一根苍白的手指从我和胖子中间伸了出来,降落在我们面前。我和胖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然回头,发现是雷立行。“雷子,别吓我们好嘛。”
雷立行没有理会我们,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这里磨损的痕迹很严重,有人经常查阅。”顺着他的指向,确实可以发现这几页纸的右下角磨损都非常严重,而这里的其他文件却没有这种情况。
“是谁经常翻阅这份资料?”我回应着雷立行。
“还能是谁,这种案件肯定对你老爹来说不解决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听着胖子的吐槽,我又往后翻去,里面记录了父亲后来的调查情况:
吴佩慈报案后,警察局的人都以为这是谁的恶搞,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就一直搁置了三个多月,最后这位女律师一次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父亲,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向父亲诉说了案件,父亲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可是调查并不是很顺利,首先这位女律师在告诉父亲第二天后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张便条,笔迹鉴定是本人所写下的,内容是:我不能忍受这个黑暗的城市,所以我要远走高飞。接着,父亲从当时那几个参加聚会的同学那里着手,但是每一个接受他调查的人后来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据悉要不就是回老家了,要不就是出国了。父亲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但是他掌握的线索依然不够,他不敢再做调查,他不知道下一个消失的人会是谁,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这个案件归为无头案。
我们在这份材料上依然可以看到很多父亲标注的调查结果。他发现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包括这位女律师在内,他们都是玉河市新力大学医学院的学生。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插手这样的案件为好。这个案件太悬了,说不定下个消失的就是我们。”我看完后,已经抑制不住的收拾起文档。而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这几页纸中掉了出来。在桌面上弹了几下后,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sd卡?”胖子捡起了掉在桌子上的黑色小片。
“看起来是的。”我拿过来翻看了一下:“为什么夹在文档里面?”
“老弟。”他抢过我手中的小卡,走向了电脑:“既然与这份档案放在了一起,应该和这个案件是有关系的,我们看一下里面有啥。”
我向雷立行看去,想看一看他的反应。而他根本没有理会我,直接走到胖子旁边,等待着胖子把卡片插进电脑里。我无奈的摇摇头:“好吧,但是出了事我可不管。”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是刑警!”胖子振振有词说着,把卡片插进了电脑里。电脑开始显示正在安装驱动程序,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新的储存设备,胖子双击着鼠标,打开了磁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名字是一串我们不认得的外文,看起来像是俄文。胖子的鼠标在文件名上面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