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交易一点不公平”,时穿嘴角撇了撇,冷笑着说:“你走了,剩下我一人多寂寞啊。再说,你利用我完了自己跑路,然后告诉我一切靠自己……我是不是也要像你一样漫长的等待,等待下一个人傻瓜出现——你觉得这可能吗?你不是说‘这片土地是穿越者的禁地’吗,下一个傻瓜能否出现还不一定,出现在哪里就更难确定了,谁知道他是否穿越到了海底,或者大山底下?”
海公子潇洒的轻笑,这种笑容让时穿牙根发痒。紧接着。海公子一转身,也不回答,直接往舱口走去,时穿稍稍愣了一下,立刻不客气地腋下夹着长枪,枪口随时随地的隐隐指向对方,大摇大摆跟着海公子走上了甲板。
船到目前没有完全出港,船员们控制着升帆速度,主帆已经升起,但侧帆、尾帆还在进行操作——船上只有五名船员,做事情就得按部就班。
此时,船也就是比平常速度稍快一点,站在甲板上一点不觉得颠簸,俩人走上前甲板,海公子背转过身,望着渐渐消失的地平线,继续加大筹码诱惑:“好吧,我还有两处陆上基地——全给你一处基地就在前方不远处,哦,也就是以后的台湾岛。
我在那里修了座石堡,安放了约两百人,他们主要用途是接应前往日本的商船,修缮遭风暴损坏的船只,以及给船补充食水食粮。你知道的,五大商团与日本通商,每年收益约千万两银子,那就是数百亿贯铜钱……什么,这数目听起来可怕,但你只要想一想,这是国与国的贸易,两国之间的贸易额达到数百亿,那是理所应当而已。
没错,市舶司那里十五税一,密州海州两州加起来的税额只有千万贯,按这个数目统计,中日之间的贸易额应该在数亿贯而已。可这仅仅是大宋方面的记载,日本记载的白银输出量,难道不能用来参考?平清盛那里,也是有文字存在的,他们也在书写历史。
嘿嘿,做海贸的,哪位船主不想着偷税,海岸线如此漫长,哪里不能停靠?中日之间的贸易只偷税如此少,船主们已经算厚道了——要知道,大宋曾汇集了世界百分之七十的财富,这笔巨额财富怎么涓滴汇集到中国的,全是海商一点点搬运来的。如果每笔财富都纳税,哼哼,我怕现在的‘丰亨豫大’会更加恐怖。
这时代的阿富汗统治者(黑汗国)马哈茂德算是亚洲富豪了吧,他每年入侵印度,掠夺庙宇并带回数以十万计奴隶,使得亚洲奴隶市场价格暴跌,连我都因此获益。可他的财富值也就是30万英镑的黄金,30万英镑值多少,好吧,算作是300万两银子,也就是相当于300万贯——东京汴梁城,界首巷里的富商一笔交易上千万贯。马哈茂德那令西方人咂舌的财富,也就是汴梁城一名普通商人的单笔交易额而已,没准还是单笔交易额的二十分之一呐。
人蔡京一顿饭吃掉上千贯,被流放的时候随身带了上百船的珠宝。蔡京那厮算宋朝首富吗?实话说,即使蔡京的政敌也得承认蔡京不贪污,他的身家,也就是一个宋代普通高官,外加‘当代第一书画家’的财富而已。而30万英镑的黄金,大约五艘船就可以装下吧。
就在我刚才谈到的那座城堡里,那里面我埋藏了一笔不小的财富,用那笔钱,你可以在这个时代舒服自在的享受……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在海州城郊还有一座隐秘的院落,那院落平常由一对老夫妇照管,施家根本不知道那座屋子的存在。而它是我经营的‘最终避难所’,所以那院子存放的财富倒在其次,马哈茂德在这笔财富面前不值一提,但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我保命的依仗。
那座院子地底已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仓库,我埋藏了足以武装五百人的兵甲,以及相应的军火——五百人的武装,足可以让你在末世安稳的生存下去。
如果这还不够,我可以把制作武器、军火的秘密全告诉你,依你的穿越能力,如果再加上足够的钱财、足够的人力资源,相信你会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逍遥自在——即使金人再度入侵,你在大陆立脚不住了,可以驾船去我在台湾的石堡藏身,然后,或者去日本,像经营日本商贸的五大客商一样定居于扶桑;或者下南洋,像福建陈氏那样在南洋自建一个国家,而后海阔天空任你飞翔。”
时穿越听越恼火:“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永远回不去了这世界可能永远不会有人来了……你你你,形势都这样了,你还打算一个人拍屁股走?太不仗义了。”
海公子依旧潇洒的微笑着,看着船员喊着号子升起尾帆,此时侧帆已经完全张开,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听着耳边掠过的风声,时穿悄悄估计了一下:船速目前大约在八十码以上。
“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百年只是一弹指,很少有人能精确的控制自己,让自己精准的穿越到某年某月,尤其是在中国……你还记得吗,中国的纪年法变过数次,根据考证,中国最早也是用太阳历的(阳历),但后来,西汉太初历确定,从此中国才确定了天干地支纪年法。
太初历,这种纪年法十分不精确,现代人使用庞大的计算机反复计算,连孔圣人的诞辰日改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无法确定具体在哪天——去过孔庙吗?民国时代的曲阜孔夫子祭奠日,与20世纪采用的日期不相同,当然,与21世纪采用的祭祀日期也不同……
我刚才谈到孔圣人的诞辰,是想提醒你,在中国,想进行时间定位有多困难,没有人敢冒这个险,而现在,离金人入侵、北宋灭亡,只剩下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即使我们还有同类人,但凡稍稍有理智的,决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他们不敢保证自己的时间定位能精确到灾难降临前,并保证自己在浩劫发生前安全离开。”
时穿嘴唇蠕动,想说点什么,海公子马上补充:“别奢望改变这一切,眼前这一切就是你的时空锚标,如果这个时空改变了,你将永远失去自己的时空定位,你将永远迷失在时间长河里。”
时穿沉默下来,他低着头打量着腋下的步枪,咬了咬牙,继续保持沉默。
海公子仰起脸来,感受着脸上呼呼地海风,此时,船员们已经升好了帆,正在船长——宋代称纲首——的口令下,左右转动着帆,好让船帆吃满风。海公子在一旁看得出神,时穿也被船员熟练的操作吸引……你别说,帆船在海面航行时,那股优雅味道,是大铁船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这是一种舞蹈,海上精灵的舞蹈。
海水在脚下拍击,远眺海上点点的归帆,仰望天空翻卷的彩云,清凉的海风呼呼的吹过,思绪漫天飞舞,在水天之间,总想认真的去思念什么人,总想去体验一种深沉,可是,当思想刚集中起来,便被吹散在空中,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只感受那种惬意跟心灵的自由。
海公子的话穿越了海风,飘入时穿耳中:“你刚才低头看过火枪?没错,我花了十年努力,努力想建立一支保护自己的力量,但每个时空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则。我跟你说过,时空强大的惯性总想抹去我们这些妖孽的存在,所以我虽然创造了很多跨时代的东西,遗憾的是我没你那么胆大包天,不敢把这些东西暴露出去。
你将看的那些东西,或许具有‘一丝’改变时代的力量——没错,我当初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我必须安葬在这个时代,那么我就与可悲的命运鱼死网破,我不信改变不了这一切,改变不了这个时代
你羡慕吗?你理解吗?你心动了吗?现在,我把它们全部留给你,如果你确定自己无法离开,那你就可以站在我十年努力就基础上,尽情的使用它们吧,去创造一个你自己满意的时空,自己满意的世界——这是不是会让你有点救世主的感觉?没错,在那个世界里,你就是造物主,你就是神”
时穿冷冷一笑,轻轻扣动了扳机,火枪上的燧轮发出刺啦啦的转动声,火药池边随即诞生一连串火星,紧接着,枪口冒出一团白雾状的硝烟——枪响了,但却没有子弹飞出。
海公子微笑着迎着枪口,他身体纹丝未动,冲时穿淡笑着:“你不应该拿它对着我,你应该知道,这东西对我们没用:对我来说,我能够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我会选择一个有好结果的时空继续存在下去;而对你来说,你能够时光回溯——事情刚刚开始,你就知道结果。”
甲板上的水手听到枪声,停下手中的活儿,扭脸望向时穿所在的方位,他们也没有惊慌,时穿一眼扫过,就知道他们此前见识过火枪,没准还使用过,所以他们对枪声并不惊讶。他们知道时穿手中的枪,现在已是空膛,所以他们也不惊慌,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等待海公子的下一步命令。
时穿夹着枪,若有所思的说:“啊,锚标。”
海公子大笑起来:“没错,你终于发现这里面的奥秘了——我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以你为锚标,以你为时间的定位点,从而确定我选择的时空。而你想离开这里,同样要找到自己的‘锚标’,而后利用这个锚标定位,实现自己的再度跨越。”
“你怎么舍得?”时穿用腋下夹的枪扫了一遍周遭。